自從經歷了昨天的那兩幕血淋淋的事實後,囩王一直提不起神來,好像預感到有什麼事會發生,坐在去往紫荊城的轎子裡左眼皮老是跳個不停,他想可能是這幾天太過勞累的緣故罷,索性拉開轎簾看看這一路上的景緻吧,各條街道車水馬龍,熙熙攘攘各種做生意的人大聲地吵雜着,店鋪裡面閃着亮光的招牌,留着山羊鬍子的老闆們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他從來都沒有仔細地關注這些,以前散班之後匆匆地上轎往家裡趕,忙裡偷閒可能會在轎子裡小咪一會兒,等趕到家時,天已經黑了,第二天一大早又匆忙的趕往朝廷,每天都是這樣重複着,從春到夏,從秋又到冬。
好久沒有像今天這樣愜意,也許是一會兒這突然的驚喜讓他現在看什麼都很有精神,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進了紫荊城,守城門的錦衣衛都跪下來直呼‘萬歲’,夏侯烈大大咧咧地跑過來道:“王爺,不,應該是萬歲爺”接着忙着跪下道:“臣夏侯烈叩見皇上”,囩王笑呵呵地道了聲“免禮”,夏侯烈於是站起來道:“萬歲爺,一切都準備好了,再過一刻準備登基”。
囩王還是不敢冒然將自己當成皇上,於是道:“本王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
穿過會極殿便就是金鑾殿,早有大臣們在金鑾殿兩側站立準備參見新的皇上,囩王昂首闊步地走進去,衆大臣齊齊跪下,待走到御座前,囩王喜不自勝,正要坐上去,卻聽到宮簾後面一個聲音道:“宏基,你好大的膽子,陰謀篡位,誅殺大臣,你可知罪?”
囩王嚇了一跳,剛剛坐下的屁股又不得不離開這個他渴慕已久的皇上寶座,只見當今皇上身穿龍袍從後面信步而來,他身後是李公公和鄭親王還有孫富貴,再往後面看依次有宗洋,冉靜,小軒,薛玲玲,古銅月,周遊志,歐陽玉蓉還有一位老前輩和他的大辮子孫女,宗洋手裡拿着玉玲碧霄和洪日寶劍,這一行人一出現便讓所有在場的人大吃一驚。
同時囩王這邊也早有錦衣衛及隨從武士保護了起來,甘露露領着李小菲也站在囩王身邊,玄老太和他的鬼影兒也站在了後邊。
宗洋一直盯着李小菲看,可她卻是不敢看他。
雙方劍拔弩張就要展開一場數百年來最爲慘烈的拼殺時,忽然自殿外傳來一聲女人的笑聲,蓮花仙子已領着她的兒子司徒宇兒從殿外走來,她穿着一件蓮花鏽緞裙,端莊典雅,一副雍容富貴的樣子,司徒宇兒穿着一件小龍袍,他們後面跟了幾百號‘魔宮幽使’,個個形同死人,宗洋他們首先已經暗道“她不是在七絕崖已經死了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囩王喜極而泣道:“愛妃,你真的還活着嗎?本王可是很擔心你啊”
女人冷笑一聲道:“你擔心我,你恐怕擔心的是你的皇位吧,現在怎麼樣,人家不讓給你吧”
囩王一驚道:“你怎麼和本王這樣說話?”
女人哈哈狂笑道:“我不但要和你這樣說話,而且昨晚上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喜歡嗎?”
囩王臉上突然變色道:“那些人是你殺的?”
女人輕描淡寫地道:“是的,沒錯”
囩王道:“你爲什麼要殺他們,他們和你無怨無仇?”
女人摸了一下司徒宇兒的肩膀道:
“因爲我想讓我的兒子當皇上,可是他們不同意,所以我就把他們殺了”
囩王被這突然的變化一時不知所措,只結巴道:“原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們母子?”
女人得意地笑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難道王爺你不懂嗎?”
囩王氣的一聲令下道:“把這個女人給我抓起來”
數十個錦衣衛揮刀就要來抓人,蓮花仙子根本看也未看他們一眼,待到他們靠近,忽然一張臉變得猙獰可怖,出手如風,鐵指如鉤,那數十人轉眼間就被掏去內臟,地上流淌的鮮血讓人作嘔,蓮花仙子突然手指變長,竟一把拉下御座,讓司徒宇兒坐上去。
沒有人敢去攔着她,更何況她身後還有那些可怕的‘死人’還在按兵不動。
蓮花仙子公開挑釁道:“還有什麼人不服,只管前來送死”
玄老太突然從後面走出來指着司徒宇兒道:“你個小王八蛋,上次讓你逃走還沒有和你算賬,今天竟然想做皇帝,我這個老太婆首先不同意”
司徒宇兒道:“不同意?那你想怎麼着?”
玄老太道:“殺了你”說着一雙鐵掌直向司徒宇兒拍去,女人一笑,鐵指直戳玄老太的眼睛,玄老太一驚急忙收掌,卻見女人的胳膊突然變長,任她怎麼逃都逃不了,女人冷笑一聲道:“玄老太也不過如此嘛”說完手上一用力,玄老太的兩顆眼珠子竟被她扣了出來,玄老太慘叫一聲仰面躺在地上,鬼影兒一道閃電似的竄出,一刀直向女人的咽喉砍來,這一刀速度之快,以至於沒有人看清他是如何使出的,只看見一道黑影兒。
女人沒有動,任他這一刀砍來,就在刀鋒觸及到她的肌膚時,女人的頭一下子縮了進去,鬼影兒一刀砍了個空,正自驚詫,女人的鐵手一把刺穿他的胸膛,鮮血頓時流了出來,鬼影兒再也動不了一頭栽倒在地上。
宗洋實在忍不住了,站出來道:“你可真是命大啊,在七絕崖竟然沒有把你炸死”
女人擦了擦手上的血跡頗感意外地道:“沒想到你這個小帥哥也在這裡,怎麼?你就那麼盼着我死啊?”
宗洋咬着牙道:“你這個女魔頭,你想要的東西就在這裡,你倒是過來拿啊”他說這抖了抖手中的玉玲碧霄和洪日寶劍。
女人的眼裡閃過一絲興奮道:“可是我卻捨不得殺了你啊”
這時小軒和冉靜也站在了宗洋的身後,女人一眼就瞥見了她們。
冉靜道:“宮主,該收手了,你殺的人太多了就不怕遭報應嗎?”
女人怒不可揭道:“你們這兩個小賤人,我是讓你們伺機幫我拿回這兩件寶物,沒想到你們竟然真的動情了,敢和老孃搶男人”說着已飛步上前,一掌拍向她們二人,宗洋擋在她們前面也迎了一掌,沒想到女人這一掌乃是虛招,待宗洋來不及收掌的時候,她的另一掌已拍向冉靜,這一掌快的出奇,小軒見勢一橫身擋在了冉靜的身前,女人的一掌結結實實的拍在了小軒的身上,小軒口吐鮮血倒在地上,冉靜抱着她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小軒的眼睛已沒有了光,只聽她斷斷續續地道:“你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你不能死,你不能死”說完就已氣絕。
宗洋終於拔出洪日寶劍,他翻頭看着倒在血泊中小軒的屍體心如刀割。
洪日寶劍不愧爲武林中的名劍,一道寒光幽冷幽冷,宗洋帶着激憤一刀揮出,但見漫天劍光向女人的身邊襲來,女人的身上忽然竄出兩條毒蛇來向宗洋游來,這兩條毒蛇現在長得腦袋已如碗口那麼大,看來是成年了,只是肚子扁扁的好像今天還沒有吃到任何東西,宗洋不敢小覷這兩個怪物,後退了一步,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寡言的
老人忽然走出來道:“小兄弟,你先下去休息,讓我來對付這個女魔頭”
大辮子姑娘還在後面急道:“爺爺,你行嗎?”
老人翻頭朝她笑了笑道:“你不是一直說爺爺膽小如鼠嗎?看來今日我不出手恐怕會有更多的人死在她的手裡”
女人輕輕把玩着手裡的兩條毒蛇道:“我早就看出你深藏不露,正好今日我們可以在這裡決一死戰了”說着拋出她手裡的兩條毒蛇,暗用內力,‘呼’地一掌向老人的胸口處打來,老人本來就是羅圈腿,向上一躍身體竟牢牢地粘在了殿壁上,兩條毒蛇撲了個空,女人的掌風已掃到了他的衣角,可是沒有傷到身體。那兩條毒蛇又如離弦之箭一樣飛向老人這裡,老人當空一躍竟一把抓住蛇頭,用力一捏,兩條蛇的大腦袋‘嘎查’一聲碎裂了,兩條蛇身軟軟地掉在地上,再看老人的手裡不知何時已戴上了一副膠皮手套。
女人一陣狂怒,‘魔聖手’就像千手觀音一樣急急施出,那漫天的巨大手掌,每一個手掌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老人逃到那裡那大手就會追到那裡,老人一急朝宗洋大聲喊道:“把劍拿來”,宗洋把洪日寶劍拋給了他,劍一到了老人的手裡,老人再也不用躲躲閃閃的了,仗劍劈向那凌空的大手掌,凌厲的劍招,頓時把那些大手掌劈得血肉模糊,女人的嘴角失去了血色,一雙手血淋淋的站着道:“你這是什麼劍法?”
老人挺劍而立道:“獨孤一劍”
女人背上的冷汗沁出,她忍不住道:“你就是五十年前武林中排名天下第一的
獨孤天宗?”
老人道:“那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什麼天下第一,我怕死怕的比誰都厲害”
女人道:“那你今天是非殺了我不可嗎?”
老人道:“沒錯”
女人忽然哈哈狂笑,這笑聲裡已沒有先前的得意,而是悽楚悲涼。
女人已脫了那件被鮮血染紅的蓮花鏽緞裙,露出紅色的肚兜和白皙的皮膚,只聽她骨骼在暴響,突然一聲大喝向老人撞來,老人的劍如風雷閃電,半截劍已刺入女人的胸膛,女人嘴角淌着血笑了笑道:“今日見過獨孤一劍,死而無憾了”
老人不想看她,其實真正是他受不了她那樣的眼神,難怪那麼多男人毀在她的手裡。
老人手握着劍柄,但還是有些微微顫抖,他已經幾十年沒有殺過人了,他年輕的時候殺的人太多,那是年少輕狂渴望出名,一柄劍不知粘過多少人的鮮血。
女人顫抖着嘴脣道:“我想問你最後一句話,我真的該死嗎?”
老人道:“你的確該死”
女人嚥下一口鮮血道:“那你呢?”說完這句話,她忽然用盡最後的力氣,又恢復了那種鐵指如鉤的凌厲,一雙帶血的手指猛地抓向老人的胸膛,老人沒有留意,她的雙手已穿破他的胸腔,一把捏碎了他的心臟,老人重重地倒在地上,口裡微弱地出着氣。
大姑娘見狀,一頭跑過去,抽出女人身上的劍又狠狠地刺了過去,直到女人的整個屍體支離破碎,她才扔下劍扶起老人道:“爺爺,爺爺,你怎麼樣?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麼辦呢?”
此時宗洋也過來跪在他身邊道:“前輩,我幫你療傷”
老人微弱的聲音道:“沒有……,沒有用了”他忽然抓着大姑娘的手放到宗洋的手中,眼睛一閉,便已氣絕。
大姑娘嚎啕大哭,宗洋也悲傷的心裡像有無數把刀在割。
他慢慢地扶起大姑娘,大姑娘一頭倒在他懷裡暈過去了。
還在御座上坐着的司徒宇兒眼睛呆滯了,他忽然一把撕碎身上的龍袍抱着母親的屍體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