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千百年前,唐代詩人杜牧所作的一首詩,家喻戶曉。幾乎每一個地方,無論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都會淺談吟唱這首詩。詩歌中所說的杏花村,便是葉子等人此行的目的所在。
杏花村裡有美酒,美酒自然是香的。
杏花村坐落在湘西一座不知名的山腳下,有人稱這座山爲狼山,也有人稱這座山爲涼山,更多的人會稱這座山爲野人山。
山很高,直衝雲霄。遠處相望,雲霧繚繞的野人山恍若仙境。
而杏花村就是在杏花村是在遠山前的近山腳下,是在還未被秋色染紅的楓林內,是在附近全無人家的小橋流水邊。
杏花村前並沒有杏花,甚至一朵花都看不到。但是,葉子等人眼前的這座酒家就叫做杏花村!沒有杏花的杏花村酒家。
杏花村是個小小的酒家,外面有小小的欄杆、小小的庭院,裡面是小小的門戶、小小的廳堂,當爐賣酒的.是個眼睛小小、鼻子小小、嘴巴小小的女人。
只可惜這女人年紀並不小,無論誰都看得出,她最少已有六十歲。
六十歲的女人你到處都可以看得見。
可是六十歲的女人身上還穿着紅花裙,臉上還抹着紅胭脂,指甲上還塗着紅紅的鳳仙花汁,你就很少有機會能看得見了。
葉子剛踏進杏花村的前院,這個花枝招展的老女人瞬間迎面向葉子撲來,撲進了葉子的懷裡,不停地打罵着葉子,言辭行間,滿滿的是哀怨與嘆息。
葉子倒是沒有半點的不適,不過他身邊的沈瑩卻有點不爽了。兩隻眼睛瞪圓了,直直地看着葉子懷中的老女人,甚至驚訝。葉子不光是年輕女人的剋星,還倍受這種老女人的親睞。沈瑩的心裡頭滿滿地都是醋意。
老女人在葉子懷裡躺了一會兒,纔回身快速往杏花村客棧走回。
熊惆更是看得都呆住了,葉子這才介紹道:“她是杏花村的主人杏花姐。”
熊惆這才尷尬地笑了笑,輕聲戲謔道:“你果真是所有女人的剋星,無論老小。”
葉子和杏花姐都沒有因爲熊惆的話而惱怒,倒是葉子向着沈瑩和熊惆問道:“你們聽說過杏花姐嗎?”
熊惆和杏花姐齊道:“沒有。”
他們都沒有說謊,是因爲眼前這個女人的年齡和他們已經有了一條難以僭越的鴻溝。他們着實認不得眼前的杏花姐。
葉子道:“你們倆沒有聽說過她,也不奇怪。因爲你們太年輕了。”
熊惆和沈瑩茫然,在杏花姐的面前,他們倆的確太年輕了。
熊惆忍不住問道:“她是你的什麼人?你可別跟我說,她和沈姑娘一樣,是你的老相好。”
葉子笑道:“不是。我也想要她當我的老相好,只可惜,她看不上我。”
熊惆道:“爲什麼?”
很難相信,一向被女人喜歡的葉子也有被女人看不上的時候。
葉子道:“因爲她的心裡頭已經有別人了。”
熊惆道:“誰?”
葉子道:“一個有四條眉毛的人。”葉子不用說出這個人的名字,熊惆和沈瑩都知道,眼前這個六十多歲卻穿的花枝招展的老女人是當年叱吒風雲的四條眉毛的陸小鳳的老相好。換句話說,杏花姐是葉子的師母。
沈瑩這纔打消了醋意,道:“你來這裡的目的就是爲了見一下你的師母嗎?你有多久沒有見過她了?”
葉子道:“她不是我的師母,我和她幾乎每年都會見一兩次。每次見面的時候都是同一天。”
沈瑩道:“今天?她竟然不是你的師母?爲什麼偏偏要選在今天?”
葉子道:“你忘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
沈瑩道:“清明節?”沈瑩言罷,黯然神傷。清明是祭奠先人掃墓的日子,可是沈瑩卻不能再亡父的墳前插香燭祭祀,原因是沈萬山的屍首在被運送到六扇門的當天夜晚就不知所蹤。
熊惆問道:“清明節見面,我想你們一定是要去祭奠共同的故人。”
葉子道:“不是。”
熊惆茫然,問道:“怎麼不是?是爲什麼?”
葉子指着正拿着兩壇上等的杏花酒迎面走來的杏花姐,道:“喝酒。”
很難想象,葉子千里奔襲,趕來野人山下的杏花村,並不是爲了打聽故人的下落,也不是爲了祭奠故人,而是爲了喝酒。
誰又能想到,葉子喝的酒並不單單是酒而已呢?
酒,是好酒。杏花酒是好酒中的好酒。
沈瑩喝了兩口後便不勝酒力,昏昏欲睡,勉強地支撐下喝了第三口,沈瑩徹底地昏睡過去。
熊惆是一個天生能喝酒的人,是海量。
天生海量的熊惆喝杏花酒足足喝了兩壇,才感覺到不適。即便是人已經醉了,眼睛都已經花了,熊惆還是不服輸,依舊要杏花姐給他倒第三杯酒。酒還沒有下肚,人便徹底的軟了下去。
葉子也喝了很多酒,他喝的不比熊惆多。但葉子沒醉!
杏花姐也喝了很多酒,她喝的酒絕對比熊惆多,不過杏花姐也沒有醉。
杏花姐指着昏睡的熊惆和沈瑩向葉子問道:“你真的打算這麼做嗎?”
葉子堅毅地道:“我已經想好了。”
杏花姐道:“他們醒來後,一定不會原諒你的。”
葉子道:“如果不被他們原諒可以換他們的性命,我也不在乎。”
杏花姐聽罷,微然笑道:“你還是以前的那個性格。一點都沒變。”
葉子道:“我一直沒有變,但是你卻變了。”
杏花姐的臉色已經微微發生了變化。杏花村內的客人並不多,除了葉子、熊惆、沈瑩這三名不速之客外,客棧內的角落裡零零散散地做了三個江湖行頭打扮的客人。
葉子從進屋的時候就開始注意這三名陌生人,全都是行鏢打扮,而且從葉子進客棧的那一刻起,這三人便開始交頭接耳。
杏花姐問道:“我怎麼變了?”
葉子道:“你變年輕了。一年不見,你絕對年輕了至少十歲。”
杏花姐聽罷,臉上紅暈漸生,明知道葉子是在說謊,但也不願意捅破葉子的謊言,嬌羞地笑道:“你和你師父一樣,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葉子臉色突然一沉,道:“可是變年輕的你,心也變了。”葉子的語氣突然變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