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女兒想辦一個茶話會。”既然褚太平都說得這麼直接,褚語柔也不扭捏,說明自己的打算。
“怎麼突然想起來辦茶話會了?”褚語柔的話讓褚太平臉上升起些興趣,這個女兒鮮少讓自己操心,又受衆多名門追捧,平日裡想一出是一處,也辦過許多的活動,但都只是女兒家之間的事情,這茶話會可就不是女兒家的事了,不知她是怎麼突然有了這個想法。
“這世上從不乏能人才子,可是卻鮮少又機會去真正地發揮出他們的實力,或者有的乾脆就沒有用處,隱於市集。女兒本就是愛舞文弄墨之人,一直都想着能找個機會和才子切磋一下,以增長自己的見識,哪知接妹妹回家、給弟弟辦酒宴,事情一樁接着一樁,倒是把這件事擱置下來了。想着妹妹痊癒,就辦個茶話會,一來算是圓了自己一個心願,二來權當是爲妹妹洗塵了……”
褚語柔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都微垂着頭,好不溫婉有禮。聽她條理清楚地說着原因,褚太平滿目含笑,不愧是自己最得意的女兒,眼界比一般男兒還要寬廣許多,褚語柔的提議褚太平當然不會反駁,“你去做吧,有什麼需要爹爹幫忙的,只管來找爹爹。”那話裡的縱容讓褚汐汐心中一痛。
“謝謝爹爹。”褚語柔在人前笑起來的時候,很是人畜無害,眼睛微微眯起來,眼眸發亮,像印着盈盈的水光,脣角彎彎,看去盡如春風拂面,哪裡會想得到她的狠厲陰暗。
“汐汐妹妹。”褚語柔得到應允,眼珠一轉,見褚汐汐在一邊靜靜坐着,頗爲開心地叫了一聲,用恰好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着悄悄話,“妹妹,我剛剛得了爹爹應允,準備辦一場茶話會,還少不得你們的協助,你可一定要來啊。再說自從妹妹回來,還沒有好好和妹妹敘敘舊,我們也好趁此機會親近親近。”
“我……我不是很會詩詞,鄉下的孩子都不讀書的,我現在認得的字都寥寥無幾。”褚汐汐故意低着頭,喏喏地說,語氣裡都是畏縮膽小。
就是看你不會識字才拉你過去的,褚語柔眼底的算計一閃而過,隨後笑得明媚,“沒事,姐姐也不會,到時候就由着他們去吧,咱們姐妹倆就好好說說體己話,不必去管他們,若是他們爲難你,姐姐替你出頭就是。”
“汐汐,你剛回來,對這裡不熟,讓語柔帶着你多轉轉,也是好的。”許是見褚語柔總說服不了褚汐汐,褚太平也走過來,微笑着說,眼角的褶子堆積起來,對褚汐汐卻是少見的溫和模樣,只是眼神裡的深藏着的不耐和厭煩還是被褚汐汐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我……”褚汐汐咬着下脣,一臉爲難地想要拒絕,還未出聲,褚語柔忽然就高聲說了一句,“那就這麼定啦,到時候妹妹就和我一同去吧。”
衆人目光一起落在這邊,有探究、有鄙夷,還有些說不清的玩味。褚曼蓮和褚曼煙自是聽到了這句話,褚曼蓮勾起脣角,既然褚語柔按捺不住了,那就讓她當出頭鳥吧。
褚曼煙則是口不擇言地小聲說,“這下褚汐汐囂張不了多久了,讓她嚐嚐語柔姐姐的厲害。”
對於褚曼煙的話,褚曼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迴應。禍從口出,她還是知道的。至於褚曼煙知不知道,那就不是她的事了。褚曼煙最多算她敵人的敵人,同盟?恐怕只有褚曼煙自己才這麼認爲。
周遭的目光和內心,褚汐汐多少也能感知到一點。無非都是等着看她的笑話,一個一出生就被送到鄉下,甚至謠傳賭博成癮的鄉野女子,竟然要去參加各王公貴族聚集的茶話會?說出去,都只會當個笑話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褚語柔有意爲難褚汐汐,也只有溺愛成癮的褚太平覺得褚語柔是爲了褚汐汐好。
見戲演得差不多了,是時候拉下帷幕了。褚汐汐小心翼翼地看着褚語柔,話說得很弱氣,“既然姐姐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去吧,只是怕幫不上姐姐什麼忙,反而成了姐姐的累贅。到時候汐汐可就是難辭其咎了……”
“不必擔心。”褚汐汐小家子氣的樣子褚語柔看了就心生煩悶,見她答應了,也無心再說下去,隨意敷衍了幾句,就先走了。
褚汐汐看着她依舊婀娜多姿的背影,笑得意味深長,想害我的人多得去了,不少你一個,但是,也不多你一個。她有很多手段讓她現在就無聲無息地消失,說不定柴天翰還會真正地重新愛上自己,可是她不想。
她就想慢慢地折磨他們,慢慢地等他們地走進自己的翁中,然後由着自己隨意擺弄,兩世疊加的仇恨,豈是一個簡單的死的下場可以消磨掉的。
褚語柔感覺背後一涼,森森的寒意侵襲到骨子裡,她頓了頓,加快了走向曲氏的步子。
“怎麼樣了?”曲氏見褚語柔走過來,開口問道。卻並不急切,懶洋洋地,似只是爲了確定一般,其實那句高喊她聽到了,但是穩妥起見,她還是問了一遍。
“她答應了……”褚語柔微微勾起脣角,盡是心機和狠厲。
“恩,那就好。”曲氏點點頭,滿布風霜卻依舊明豔的臉上染上些惡意,“讓她吃點苦頭,四姨娘那個性子,必定心疼無比,想必身子也就更弱了……”
曲氏的目的只有一個,讓四姨娘自己害死自己,不用她親自動手。
褚語柔聽到她的話,心驚了一下,她是想讓褚汐汐出醜沒錯,有心讓她就此消失也不假,只是她纔來沒多久,母子倆雙雙出事,褚太平怕是會起疑心,所以對於母親的話有些猶豫。
“你不必怕,有娘在,不會落下什麼把柄的,你只管放手去做。”曲氏看出褚語柔的擔憂,鼓勵地說道,憑現在四姨娘和褚汐汐在褚太平心中的位置,如果她們娘倆出了什麼事,褚太平雖然會疑心,但也不會過於深究,要糊弄過去還是很簡單的,所以曲氏並不是十分擔心這個問題。
“好。”褚語柔想了一會兒,才答應,不放心地叮囑道,“娘,您可一定要注意啊!!——”
“娘知道分寸,你不必擔心我。”曲氏安慰地拍了拍褚語柔的手,笑意堆起來,遠處看去只道是兩人親密地敘話,並不曾猜到她們竟然在謀劃如此惡毒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