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顧初雲微微有些失身了,滿腦子想的都是這小像的事兒。
可偏生謝七爺卻什麼都未察覺,一副雲淡風平的模樣。
就連等着雨小些了,謝七爺派了人送顧初雲上了軟轎的似乎,她這顆心依舊有些恍惚。
玉螢自然是瞧出來了的,這一路上忍不住問到底是怎麼了,顧初雲自詡對玉螢南景沒什麼可隱瞞的,可這話到了嘴邊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難道玉螢的猜測是正確的?這世上哪裡有一個人會對你無緣無故的好?可爲何那人是權傾朝野的謝七爺?他想要得到什麼樣的絕色女子沒有,爲什麼偏偏是自己……
如此想着,顧初雲連自己是怎麼下的軟轎,怎麼進的皇宮都忘了。
這雨還是下着。
只是老遠看着延禧宮大門的時候,顧初雲就發現了不對勁,方纔她出宮的時候這院子裡的門都是闔上的,她對外說自己病了,想要好好睡一覺,可如今延禧宮的大門卻是大開,若是沒算錯的話,只怕是有貴客來了。
就連玉螢都瞧出不對勁來了,顫聲道:“娘娘,您說來的會是誰?”
“如今太后娘娘身子抱恙,來的除了皇后娘娘還能是誰?”顧初雲倒希望來的是皇后娘娘,若今兒來的是太后娘娘,只怕她就得着急了,“我們不過是出宮了兩三個時辰的時間,皇后娘娘消息得到的可夠快啊!”
若說皇后娘娘沒有在她身邊安插眼線,說什麼她都不會相信的。
如今皇后娘娘這眼線不僅安插了,只怕還是個個厲害的角,畢竟今兒她出宮的消息除了她和玉螢,也就南景知道了。
“那娘娘,咱們該怎麼辦?”就連玉螢的聲音之中都透着幾分恐懼。
顧初雲卻是淡淡一笑,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難不成因爲咱們倆兒出宮了一趟,皇后娘娘還能剝了咱們的皮不成?”
如此,她便大步踏入了延禧宮之中。
一入偏殿,果然見着皇后娘娘端着茶蠱坐在上首,這手中的茶蠱早已沒了熱氣,想必是來了有一會兒了。
見到自己想見的人,皇后娘娘嘴角露出幾分輕蔑的笑來,明知故問道:“雲貴妃穿着這一身衣裳是去了哪兒?虧得本宮聽說你病了,冒着大雨來瞧瞧你,可誰知道你卻不在延禧宮中,問了你身邊的宮女,也是一問三不知,本宮還怕你出了什麼岔子,恨不得派人將皇宮都給翻過來了,也沒見到你呢!”
“多謝皇后娘娘關心了,這幾日陰雨連連,臣妾覺得無聊得很,所以就帶着宮女偷偷出宮了一趟。”顧初雲壓根就沒打算瞞着,不過這件事,只怕也瞞不住,還不如大大方方承認了,“還請皇后娘娘降罪!”
皇后娘娘微微愣了愣,顯然沒想到她會這樣說,“雲貴妃可真是好興致啊,如今這後宮之中都在想着該如何爲皇上分憂,卻只有雲貴妃一人還有這般閒情逸致,居然還敢偷偷流出宮去,也不知道雲貴妃可有將宮中的規矩放在眼裡?可有將皇上,將太后娘娘,將本宮放在眼裡?”
顧初雲索性大方道:“臣妾知錯,請皇后娘娘降罪!”
皇后娘娘自然是氣的很,又說了諸多冷言冷語,可不管她怎麼說,顧初雲始終都只有一句話,“臣妾知錯,還請皇后囊量降罪!”
這樣一來,就算是皇后娘娘有天大的怒氣,那一下下拳頭像是打在了軟綿綿的棉花上,有力氣也發不出來了。
到了最後,皇后娘娘也只能罰了顧初雲三個月月例銀子,禁足顧初雲一個月了。
這個消息,對顧初雲來說也算得上好消息了,禁足了,誰也進不來,她,也出不去了。
只是這延禧宮之中的內鬼卻是不得不防的。
但誰都沒想到,顧初雲派了南景查了一圈,卻是什麼消息都沒有查出來,好像誰人都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只是大家表現的越平靜,這事情也就越不對勁了。
這幾日,顧初雲一面派了南景去徹查延禧宮的內鬼,一面派了玉螢出去打聽朝堂上的動向。
雨依舊下着,可謝七爺卻是上朝了,皇上更是派了謝七爺去黃河那一帶賑災,這朝廷雖沒有銀子,沒有糧食,可是態度卻是要拿出來的,要不然這老百姓真的就好寒心了。
也不知道謝七爺在朝堂之上說了什麼話,汪世勤難得沒有再提要皇上撥款賑災的事兒了,只是這明裡暗裡的小動作卻是更加齷蹉……
當顧初雲知道謝七爺要去黃河那一帶的時候,卻是忍不住在心裡長吁了一口氣,謝七爺走了,只怕沒個小半年是回不來的。
也許這樣一來,謝七爺對她的念想就能淡了些……
顧初雲只以爲事情會這般風平浪靜的下去,可誰都沒想到這一日顧初雲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外頭的南景卻是踉踉蹌蹌跑了進來,嘴裡更是忍不住喊道:“娘娘,娘娘,不好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處置玉螢……”
顧初雲一聽這話,哪裡睡得着,趿了鞋子就下牀,急匆匆往外走,“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南景急的都已經哭出來了,跟在她身後也往外走,“說是玉螢今兒去內務府給娘娘領燕窩,又碰到了皇后娘娘身邊的喜姑姑,她們倆兒向來不合,喜姑姑仗着身後有皇后娘娘撐腰,看着娘娘您最近被皇后娘娘禁足了,說話實在是不客氣,這玉螢是個什麼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喜姑姑說了她一句,她恨不得還三句回去,後來不知道爲何扯上了皇后娘娘。”
說着,她的哭聲倒是愈發大了,急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喜姑姑……喜姑姑當場就稟高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之前本就被您氣的夠嗆,如今只怕一肚子火氣沒地兒撒了,只抓着玉螢說,說要燒了玉螢的喉嚨,看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亂說話……”
“當真是歹毒,有什麼事兒衝着我來就是了,與玉螢撒什麼氣?”顧初雲急的連傘都沒拿,急匆匆就衝出去了。
若說之前的玉螢的性子像炮仗,一點就燃,她相信,可如今玉螢的性子已經變了不少,時時更是記的一個“忍”字,只怕今兒是有人給玉螢下套罷!
說到底,玉螢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哪裡能及得上老謀深算的喜姑姑?
如此,等着顧初雲冒着趕到坤寧宮的時候,一進院子,果然見着有兩個身形高大的嬤嬤抓着玉螢的胳膊,更有一個嬤嬤撐着傘,另外一個嬤嬤手中拿着一盆子燒的火紅火紅的碳,要塞到玉螢的嘴裡去。
更別說皇后娘娘站在廊下,冷冷道:“……你也休怪本宮無情,既然你主子教不好你,本宮身爲這六宮之主,就好好教導教導你,也免得旁人說這後宮裡半點規矩都沒有!”
說着,她瞥了一眼已經走了進來的顧初雲,揚聲道:“動手罷!”
事情到了這一步,顧初雲明知道一切是個局,卻還是不得不入內。
她揚聲道:“慢着!”
果然那幾個嬤嬤手下的動作頓了頓!
顧初雲朝前走了幾步,一伸手將將那盆子碳給掀到泥水裡去了,更是揚聲道:“原來皇后娘娘也知道玉螢是臣妾從顧府裡帶來的人,既然是玉螢犯了錯,那就該由臣妾好好教訓一番,也就不勞煩皇后娘娘費心了。”
說着,她更是將語氣放緩了幾分,道:“這麼大雨天,瞧皇后娘娘裙角都給打溼了,皇后娘娘還是好好歇着罷,臣妾定會好好教訓玉螢的。”
皇后娘娘卻是譏誚一笑,居高臨下看着她,“若是本宮沒有記錯的話,這話哀家已經停了好幾次了,雲貴妃是個心腸軟的,只怕對自己身邊的宮女捨不得下這個狠心,如此哀家便來當這個惡人了。”
“要不然對身邊的人越來越放縱,這日後受苦的還是雲貴妃自己,好了,雲貴妃也不用謝本宮了,這點小忙,本宮也樂意幫你!”
顧初雲心中咯噔一沉,只覺得皇后娘娘今日的態度是格外堅決,正欲說話的時候,卻又聽皇后娘娘那冷冽的聲音傳了過來,“本宮也並非那般心腸狠毒之人,知道玉螢和南景這兩個宮女乃是你用順手了的,本宮也沒說要了玉螢的性命,只是毀了她的喉嚨,好叫她日後不會再胡言亂語,這般也是爲了你好,你也休得再求情了。”
“可皇后娘娘,就算是玉螢真的有錯,難道您身邊的喜姑姑就沒錯了嗎?”顧初雲像是母雞護小雞似的護在了玉螢跟前,一字一頓道:“臣妾可是聽說了,好像是喜姑姑挑釁在前的!”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搬出喜姑姑來,希望能將這時間拖上一拖,等着皇上過來了,也就好了。
“本宮早就知道你會這樣說了,這身邊的宮女是個嘴巴厲害的,雲貴妃嘴巴也不差嘛!”皇后娘娘冷冷瞥了她一眼,才道:“喜姑姑,既然雲貴妃如今要將這髒水潑到你身上來,那你就與她說說方纔你都說了些什麼話,也好叫咱們雲貴妃娘娘心裡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