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決戰倒計時第五天
緊鑼密鼓的前期準備工作，從這一天開始放慢了速度，他們要構建起比看不見的電波更隱形危險的神秘磁場，大戰一觸即發，而取勝的意念比武器更強大。
“秀一，你們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James還在美國，被局裡的事纏得無法脫身。
“差不多了，我們這幾天暫停了所有的秘密逮捕工作，軍火庫和組織外駐守的同事們也都撤離了一半，這樣就是爲了要他們徹底放鬆，只等着4月19號凌晨，一起攻進去。”赤井手裡還是擡着放不下的威士忌。
“好，具體的安排呢？”James接着問。
“降谷負責軍火庫，組織的清場掃蕩交給Judie和Herry他們，我會守在外面戒備，以免發生意外，還有，他們打得難以分身的時候，我會趁機解決Gin。”這是大家共同商定的部署安排。
“好的，除了Gin，還有其他不可小覷的力量，特別是Amaretto，Vermouth她們，她們都不好對付。雖然我們這邊人多力量大，但以多勝少從來都不是定理，秀一，拜託你做好掩護，我不希望看到在最後關頭還有誰犧牲。”這是James最殷切的希望。
“好，我盡力而爲，降谷那邊完事了，他也會趕過來支援。有這麼多天的精心安排和準備，前期工作也已經很完備了，想必夏目泠那裡也不會有什麼意外，James，你就不用太擔心了。”赤井之前一直害怕的事，彷彿在大戰臨近之際放鬆了許多。
“嗯，你這麼說我也沒什麼不放心的，最多三天，最晚三天後我就過去與你們匯合，最關鍵的戰役，我一定要陪着你們。”James雖然年長了，但是他心裡的夢想卻一刻也沒放鬆過。
“但是，真純呢？”赤井忍不住關心着。
“她很好，進步很大，志保說最多兩個星期，她就能完全恢復了。”James的語氣輕快起來。
“真的嗎？”赤井不知道這兩個星期的時間，是太快還是太慢。
“嗯，前期恢復會很快，但到了後期就急不來了，因爲她睡了太久，身體的骨骼，肌肉和器官都處於休眠狀態，要完全喚醒它們，還有大量的工作要做。不要緊的，志保和Lazzy會照顧好她。”James用志保的原話告訴他。
“哦，我知道了。”赤井稍微可以放心一點。
“這幾天你也好好休息，身上的傷都好全了吧？”James也隨時掛念着他。
“都快半年了，早好了，況且本來就不嚴重。”赤井下意識的摸了摸肺葉上那一道不算太深的口子，11月13日凌晨的死裡逃生，因爲泠的眼淚而讓他永志難忘。
“嗯，那三天後見了，你自己小心。”James說。
“好，再見。”赤井掛了電話，又倒了一杯威士忌。
美國的別墅裡，Judie看着真純的臉，笑得十分比任何時候都開心，重擔減輕了許多，都是因爲這個天使，有着全世界最美好的笑容。
酒店凌亂的房間裡，赤井想象着真純的臉，他的心裡比任何時候都輕鬆，重擔減輕了許多，都是因爲那個天使，將會用一輩子的時間陪着他。
決戰倒計時第四天
“Baileys。”降谷在她辦公室外敲門。
“請進。”她微笑着說。
“這幾天怎麼樣？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他關上門，臉上的表情已經不再是Bourbon一貫的樣子。
“暫時沒有，你們呢？”她放開手中的鼠標，現在的她也不再是Baileys一貫的樣子。
“我們進行得很順利，只是我們還是想知道，你的具體方案。”Bourbon還不清楚她打算如何下手。
“我根本就沒有一個具體的方案。”泠笑着搖搖頭，她看見Bourbon一臉不信的表情，又接着說，“我心裡有一個大概的，實際上，我也只能視情況而定。”她說得肯定，似乎有百分百的勝算拿捏在手。
“視情況而定，的確吧，歷來如此。”他沒有再追問，畢竟對於千變萬化的事態發展，這句話是一個事實。
“嗯，完事了我會通知你。”她低頭擺弄着咖啡杯裡的湯匙，一想到這件事，她難免還是多了一些擔心。
“好吧，話說，爲什麼是4月19號？這天有什麼特別嗎？”降谷的疑問好像特別多。
“有一點吧，這是一個……”她拄着下巴想了想，“這一天是一個最好的理由，是最好的掩護，是一個將一切結束的，最合適的日子。我還希望，這一天過後的我，一切都會是全新的。”她用所有能想到的比喻來形容這一天，對於這一天過後的未來，她忍不住寄予了最美的幻想。
“哦。”降谷不懂，但是他聽得出來，泠並不想告訴他真正的答案。“好吧，那個，我來是要跟你說，Boss想要你和Gin去神奈川一趟。”他問完問題纔想到還沒傳達Boss的命令。
“神奈川？”她實在有些不想。
“嗯，去神奈川的明德公館見一個大人物，順便，你和Gin可以趁機度個假。”他不會告訴她，這個任務原本指派的是他自己，但是他把這個機會讓給了Gin，他只想讓這一對苦命鴛鴦再好好享受一次愛情。
“度假啊。”泠想起，Gin上次說過要帶她去北海道看雪，可是冬天都過了，她也沒能如願。
“嗯，這次不是什麼打打殺殺的事，那一天到來之前，你們借這個機會去玩一玩也好，放鬆一下。特別是你，不是我要潑冷水哦，那天之後，恐怕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降谷委婉的說着自己的想法。
“你是怕我和Gin，再沒有在一起的機會了？”泠還是清楚他的意思。
“這個……你比我清楚吧。”降谷不想說任何殘忍的話。
泠沒有看他，她只是低頭不語，她比誰都明白，她與Gin沒有未來，沒有結果，這已經是確定了的事。“還是謝謝你，我會好好珍惜這個機會，就把它當做最後一次，能與他一起的機會。”她微笑着說。
“嗯，儘早出發吧，任務的具體內容，Gin會告訴你。”他只希望讓泠的遺憾降到最少。
“好，我現在就去找他。”泠放下手裡的文件，關閉了電腦，收拾好桌子。
“嗯，那我先走了，祝你們春夢了無痕。”他拍拍泠的肩膀，帶着一絲她看不懂的笑容離開。
他曾經真的不明白，爲什麼有着善良本性的泠，會愛上Gin這樣幾乎不與善字掛鉤的冷血殺手，他們看起來很搭調，又不搭調，可是他們偏偏愛得那麼深，又那麼刻骨。後來發生了許多事，他明白了，愛一人根本就不需要理由，他愛她，她愛他，愛就愛了，哪需要在意他是誰。
決戰倒計時第三天
秀麗的神奈川山區，與東京的高樓林立截然不同，站在某一個山頭，初開的櫻花美得那樣的無法形容。
的確是好久沒用這樣的心情，這樣的視角，就這麼安靜的站在Gin的身旁，他的柔情勝過風的溫柔，牽起她的手漫步在森林，是此生難以再擁有的珍貴情節。
“生命必須有裂縫，陽光才照得進來。”泠坐在樹下，突然想起了這樣的一句話。
Gin順着泠的眼光看過去，遮住藍天的樹影中，幾束暖暖的光從樹葉的縫隙裡透進來。腳邊的地上倒映了樹葉的倩影，裂縫下的光芒，寧靜而美好。
這句話讓他忍不住想起了他生命中的裂縫，誰摔碎了他的完整，誰剝奪了他的完整，他要失去多少，才能換來這一點點夾縫中的光芒。他一直以爲，擁有的總多不過失去的一切，失去的多了，才明白能擁有就是一種奢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學會了知足，他回過頭看看，沒有那些慾望，不是更好嗎。
“喜歡這裡嗎？”Gin坐在泠的身邊，把頭塞進她的懷裡。
“喜歡，可是喜歡，也還是得離開。”泠擡手攔截一縷刺眼的光，閉上眼，那光的觸感很奇妙。
“離開，也可以再來。”Gin也閉上眼睛，身處綠林，他的心也完全靜了下來。
“我想看日落。”泠擡頭對Gin說。
“好，我們去山頂看日落。”他微笑，同時想象着日落的樣子。
斜陽西沉，這四個字聽來好有意境，可身處都市牢籠的Gin，卻從來無福親眼去驗證她的美。泠以前看過許多不同地方的落日，她的美或許她還能回想，可是不在眼前的，始終都會淡去。淡去也罷，即將逝去的美好，何須在意，只是這一次，她卻格外的珍惜，格外的珍惜這四隻眼睛共同構建的美，格外的珍惜這臨行前的最後一次生命洗禮。
起風了，4月的風吹來清爽。那風裡攜帶着櫻花的柔美，它的觸感舒服得奇妙，它在手心裡匆匆掠過，抓不住卻能記得這樣的感受。泠展開雙臂走在林間崎嶇起伏的小路，身體輕盈得彷彿乘着風就能飛，仔細看着眼前的世界，落在眼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露，都讓她驚歎着“自然”這兩個字的力量。如果可以，她希望就在這裡安家，林間只有最純粹的生命的交響，落葉歸根，這樣纔算是最好的歸宿吧。
穿過叢林，他們站在山上的最高點，太陽彷彿就在手邊，手心的太陽，不知疲倦的灑向心底。山脊上，被拉長的一雙影子緊緊相依，愛情，沒有任何一個時刻比現在更能闡述這兩個字的真諦。
“陣，我想告訴你我的秘密，但是，你還願意愛這樣的我嗎……”
夕陽中，泠真的很想卸下滿身的負擔，走得瀟灑自在一些，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