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赤井依舊在網頁上搜索着各路資料，Judie和Joesen也在不知不覺間度過了兩小時，樓下的各位也在各司其職，一切安靜如初，如暖陽般美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突如其來的笑聲打斷了衆人的思緒，在給了Kim無數個白眼後，大家還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湊到了他的電腦前。
“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啦？真受不了。”Beth嘟囔着走到Kim身後。
“是赤井君的照片。”志保也湊了過去。
“原來你還在看這個PPT啊。”Judie也被那笑聲吸引，便和Joesen下了樓，看着那些照片，她忍不住懷念起生日那天的情景。
“雖說那傢伙長得是還不錯啦，可是你有必要那麼花癡嗎？”Joesen有些嫉妒的拍了拍Kim的腦袋。
“不是啦，你們不覺得這一張，他的表情真的很有笑點嗎？”Kim調出赤井追捕犯人時，差點摔倒的那一張。
“也就是這張照片，在四年前可是迷倒了萬千少女呢。”Beth也有點嫉妒的說。
“已經是四年前了，那時候的日子還真讓人懷念啊。” James不禁感嘆起歲月匆匆。
“可是照片裡的地方，好眼熟。”志保盯着赤井身後的那扇大鐵門。
“哦，秀一身後的建築就是曼徹斯特大學，你在那裡留過學吧。”Judie回答她。
“原來是曼徹斯特大學，可是四年前，我已經回到組織了。”志保已經有五年沒有回去過了，不知那裡，是否還一切如舊。
“夏目泠也是從那裡畢業的吧。”Kim偶然想起。
“是的，只是她比我早兩年就開始留學了。”志保回答。
“那還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啊。”Judie感嘆着。
“等等，照片裡的那個人，好像……”志保突然指着屏幕，欲言又止。
“哪裡不對嗎？” James看着她問。
“可以放大一點嗎？照片一角里那個模糊的人影，好像一個人。”志保期待着。
“這是……”Kim已經將將照片放到最大，把像素調到最高，雖然那人影還是有點模糊，但依稀還能分辨出，她褐色的短髮，清爽淡雅的氣質，還有熟悉的輪廓。
“夏目泠！”Joesen一眼就看出。
“從時間上來算，四年前正好是她留學的最後一年，而且她的公寓就在學校對面，我想，一定就是她。”志保也很肯定。
“既然這樣，她一定也看見了秀一外套上寫着的，“FBI”三個字，難道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身份嗎？”Judie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其實她知道，然後又一直裝作不知道嗎？”Beth猜測着。
“如果是這樣，不就證明了泠，真的想暗中借赤井君的力量與組織作對嗎？而且泠的種種表現也可以說明，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就是因爲知道，所以才一直冒險護着我和姐姐。”志保感到一陣歡欣，原來泠，真的不屬於黑暗。
“赤井，有重大發現哦。”Joesen朝着他的房間喊了一聲。
“我知道了。”他在裡面回答。不一會兒，他便慢慢悠悠從樓上下來。
“看這個。”Judie指着照片上的人影。
赤井仔細的盯着這個熟悉的身影，慢慢的，他的嘴角綻出一抹笑，“原來如此，真是太好了。”
秀一，你心裡已經有數了吧。” James看着他神采飛揚的表情說。
“嗯，這樣一來，我心裡所有的疑惑就都說得通了。”赤井直起身，心裡洋溢着與志保一樣的歡欣。
“是啊，她知道你的身份，還一直暗中保護你，幫助你，看來她與組織的糾葛還真不淺啊。”Joesen的神經也開始興奮的跳動起來。
“先不管她到底有什麼糾葛，只是現在這種情況，要對組織下手，就得花更多的功夫了。”赤井在喜悅中又帶着矛盾，無論她再怎麼幫自己也好，她終究是Boss的人。
“把她爭取過來呢？”Kim提問。
“不太可能，應該說，她本人是不願意的。” James否決了這一觀點。
“對，她無法脫離組織，無法背叛Boss，雖然原因還不知道，可是她一定還有未完成的事。”志保同意James的說法。
“我等她，我一定會等到她親口說出真相的那一天，而且，那一天已經不遠了。”赤井再次燃起了希望，對未來，他已經滿血復活，準備踏上萬裡征程了。
“我相信她依舊會繼續幫我們，我們現在，就暫且相信她吧。” James也看到了一絲希望。
“那現在，還是得繼續調查那位神秘的“至親”，從現有的情報來看，那位”至親”一定與夏目泠的糾葛有關。”赤井作出推論。
“是，交給我們吧。”Kim對蒐集情報這種事最自信。
“嗯，辛苦了。”赤井朝Kim點點頭。
“赤井君，雖然組織是我們的敵人，可是泠不是，真的打起來的時候，你們可以不要傷害她嗎？”志保拜託着各位FBI。
“我們可以不殺她，但是，至少還是得逮捕她，就算她再有意幫我們，死在她手上的人不也少，她依然是組織的Baileys。” James代替沉默着的赤井回答。
聽完這番話，大家也和赤井一樣沉默下來，這沉默裡也許有覺得惋惜，也許還有不忍，可是大家都明白，誰再怎麼樣也比不過赤井心裡的五味雜陳。
“到時候再說吧，我出去走走。”赤井低着頭，帶着失落的神情離開了公寓。
“看他的樣子，我實在猜不透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了。”Kim關閉了PPT，合上了電腦。
“各一半吧。”Beth回答。
“這場仗還真是麻煩啊。”Joesen一屁股栽進沙發，在他看來，這種愛恨情仇一旦被摻雜進戰爭，就會變成最混亂又無計可施的局面。
“我想你們不用爲這個傷腦筋了，以泠的個性，她一定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並且已經爲自己準備好最後的歸宿了。”志保有些傷感的說。她知道泠也有放不下的東西，更何況，她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卑微的活着。
“赤井不會讓她那樣做的。”Joesen很肯定的說。
“我們FBI也絕不允許她那樣做。”Judie也十分堅定的回答。
“如果她願意放下該放下的東西，那麼曾經給過我希望的她，或許也會再給自己一份希望。”志保知道這是妄想。
“她給你的希望，其實是赤井。”Joesen一語道破泠的內心。“而且她保你活下去，是爲了給自己受挫已久的心找一個安慰。”他接着說。
是這樣吧，志保低頭不語，她只希望，憑微薄的力量，別讓悲劇更悲。
出門後的赤井飛快的往手機裡打着簡訊，他帶着久違了的悸動神經，開始着手於一場轟轟烈烈的華麗冒險。
四年前他與泠遠在咫尺的相遇，讓他更堅定了自己心中因她而衍生出的完美結局，接下來的這場賭局，將是前所未有的驚心動魄，和孤注一擲的生死遊戲。
踩下油門，飛速旋轉的車輪像插上了翅膀，他相信渴望的力量可是讓自己起飛，穿過看似堅厚的雲牆，沐浴陽光。
“Gin，該回來了。”
這是Amaretto發來的簡訊。
Gin不想因爲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而再次重新成爲Boss的寵兒，因爲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有了會自由跳動的心臟。他開始想要掙脫Boss的控制，從傀儡變回血肉之軀，而這樣算是放下了野心，還是擴大了野心，他自己都不知道。
還好永遠有另一個人，無論何時都比自己更能看透自己，所以當泠的眼神代替了所有的話語時，他還是扛起了槍，在風中搖曳着屬於Gin最真實的樣子。
那是泠最欣賞的樣子，也是他最愛的樣子，那是泠不忍剝奪磨滅的樣子，更是他唯一感受到自己心還在跳的樣子。
儘管泠不願意用他人的血來爲他澆灌，可是她明白，那是他生命得以延續的必需，儘管泠比他更厭倦這樣的日子，可是她明白，這也是她自己選擇的荊棘。 所以他們再次昂首站在Boss面前，也許已經遠遠超越了愛情的催化，時間燒過短暫的半生，那灰燼裡殘留的，還有狂風吹不盡的渴望。
“泠。”保時捷裡的Gin輕輕呼喚着相隔不過30公分的，他畢生所愛的女人。
“嗯，我在。”泠溫柔的迴應着這個相隔不過30公分的，她畢生無法放下的男人。
Gin嘴角露出此生最驕傲的笑，他握住身旁這個讓他瘋狂的女人，就此一握，扣住此生。
“赤井秀一！”霎時間，那輛出現了一秒就飛速掠過的矯健雪佛蘭，被Gin狼一般的嗅覺捕捉，他從後視鏡裡看着它脫繮的奔跑，本能告訴他，從眼前溜走的獵物，絕不可能放棄追逐。
“真的要追嗎？”泠實在沒有料想到這樣的偶遇。
“你不是問我，要不要見他最後一面嗎，既然都擦身而過了，也不得不見了。”Gin立即調轉了車頭，左臉的傷痕彷彿還在滴血，心裡對他的想念隨着回憶的翻滾越發濃烈。
泠不知道爲這所謂的最後一面而引發的追逐戰有何意義，她只能屏住了呼吸，等待獵人的勝利，或是獵物的逆襲。
“這就是默契嗎？心裡正想着的人，剛好就這麼飛奔而來了。”赤井很快察覺了後方那股帶着挑釁的強大氣流，他故意放慢了速度，迎接那久違的長髮，想念的笑容。
後方的保時捷幾乎要撞上突然減速的雪佛蘭，Gin冷靜的踩下油門趕超，泠卻很想置身事外，只當自己是這場追逐戰的陪襯。
很快，黑色的獵豹和雄獅便開始並駕齊驅，赤井不緊不慢，他甚至搖下車窗，微笑着對Gin說，“抱歉，我想我沒時間陪你練車。”剎那間，他那從骨子裡透露出的無所畏懼和傲氣凌神就消失在Gin的車窗旁。
“哼，真是個討厭的傢伙！”Gin成功的被赤井激怒，同時，無法控制的車速載着他，義無反顧的踏上這條只屬於他們兩人的精彩末路。
赤井並沒有打算就這麼玩下去，可是他清晰的看見了坐在副駕駛，表情凝重的泠，不能讓這無聊的遊戲波及了她平安，他必須得想一個安全的辦法，甩掉他。
“下一個路口就要進入來葉山道了。”泠不知道赤井爲何要將他們引入危機四伏的蜿蜒山路，她只深深的感覺到，再繼續下去，必然是徒勞。
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赤井準備結束這場追逐了，後視鏡中的保時捷還在迫近，他屏住呼吸，拉起手剎，方向盤快速旋轉的同時，黑色雪佛蘭已經調轉了車頭，他緩緩下車，倚在引擎蓋，如鷹一般傲然注視Gin那盛氣凌人的雙眼。
“還真是執着啊，所以呢，非見我一面不可的兩位，到底有何指教。”赤井環着雙手，冷冷的問道。
“Gin，我們現在還無法對他下手，這樣下去，會讓自己陷入困境的。”面對這樣的情形，泠實在無法不開口了，不僅是出於安全考慮，更是爲了那個Boss寄予她的，至今還杳無音訊的最後通牒。
“放心，我不會怎麼樣，答應過你的事，我絕不會忘。”Gin把兩手插在口袋，回答泠的同時，眼神一刻也不曾移開。
泠的那句話，赤井已經記在了心裡，現在無法對他下手就意味着，他們已經有了更爲周全的計謀，確認了這一點，也不枉費這趟麻煩的偶遇了。
“看來你們並沒有大幹一場的打算。”赤井還在拖延時間。
“怎麼說呢？我想也許該換個方式了吧，一向那麼直接，你也該覺得無趣了。”Gin低頭冷笑着回答。
“你喜歡就好，況且一直以來，我都是隨你的。”赤井以同樣的表情迴應。
“這樣啊，那我還真該感謝你的包容呢。”Gin擡起眼睛，凌厲的注視。
“什麼聲音！”泠突然注意到正在接近鳴笛聲，仔細聽，那是，警笛！
“原來這附近有警察啊，真是遺憾。”Gin略帶失望的自嘲着。
“該撤了，任何時候都不能冒險。”泠不想再管這些了，她拉開車門鑽進駕駛座，調頭後，示意着不甘願罷休的Gin。
“日本警察對我們來說也很麻煩，我想，這是我們唯一的共同點了。”赤井嘴角閃現一絲絕美的微笑。
“哼，我們還會再見的。”Gin掃了一眼500米開外的警車，終於還是鑽進了保時捷離開。
“那是自然，Gin。”赤井對着他的背影喃喃的說。
終於結束了，比預想中遲來了幾分鐘的警車還是幫他解了圍，還好他從廣播裡這附近出了不太嚴重的車禍，並有警察在現場勘察的消息，否則這次短暫的會面，將會如何收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