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準備請孫明華吃飯,自然不會明着請。他先是給餘國輝打了個電話,告訴他中午過來吃飯。其實,就算朱慕雲不打電話,餘國輝一般都會過來蹭飯。特別是有事的時候,他更是會過來,向朱慕雲通氣。
餘國輝一直覺得,自己之所以能擔任這個警衛隊長,是因爲朱慕雲的提攜。身在政保局,處處都有危機,如果沒人指點,以他的性格,早就不知道會是什麼下場的。有的時候,一件事沒做好,或許就被人算計了。
只有跟着朱慕雲,自己才能步步爲營,有驚無險的過關斬將。餘國輝也相信,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
“朱長官,孫處長也在六水洲。”餘國輝提醒着說。
“那把他也叫上,他要是沒空就算了,不要強求,工作第一。”朱慕雲吩咐着說。
孫務本得知是朱慕雲請吃飯,當然不會拒絕。吃頓飯又不會耽誤什麼事,況且,他也需要休息一下。孫明華知道,餘國輝與朱慕雲的關係很好。畢竟,餘國輝是從經濟處出來的。自己在六水洲審犯人,可不能像三處那樣,與警衛隊幾乎老死不相來往。
程吉路原本中午想跟孫明華一起吃飯,聽說朱慕雲在碼頭準備了飯菜,也準備去蹭飯。無論是作爲三處的處長,還是朱慕雲曾經的手下,抑或是中統潛伏在政保局的情報員,程吉路都必須迅速改善和其他人的關係。
史希俠在三處的時候,眼裡只有武尚天,與其他人的關係處得並不好。朱慕雲是政保局的老好人,以圓滑著稱。可就算這樣,史希俠與朱慕雲的關係,也是越搞越僵。
程吉路當然不能步史希俠的後塵,他的雙重身份,註定他必須要衝出六水洲。老是守在六水洲上,難得有所作爲。
“下午的牌打得成了。”朱慕雲看到他們三人同時出現,微笑着說。
“我可不行,軍統的人沒撂,我哪有心思打牌?”孫明華搖了搖頭,吃飯可以,甚至喝點酒都沒事。但要打牌,那就不行。以其他三人的興致,搞個通宵都沒問題。
“以明哥的手段,還有人敢不招?”朱慕雲驚訝的說。
“軍統的招術你還不知道?哪怕再用刑,也會堅持幾個小時。我估計,吃了飯回去,也就差不多了。”孫明華說,軍統對被捕的特工,並沒有要求一定得殺身成仁。
可是,被捕之後,要給其他人撤退轉移的時間。只要過了時間,哪怕就是招供,軍統以後也不會追究。如若不然,就是真正的叛徒,將面臨軍統的制裁。
“明哥要立功了。”朱慕雲一臉羨慕的說。
“立個屁功,就算招了,也沒卵用。”孫明華無奈的說,杜磯就算下午招了,所有的情報全部過期,根本不能擴大戰果。甚至,還要安撫他。對軍統過來的人,孫明華現在很不信任,誰知道,會不會又是第二個馮梓緣呢。
馮梓緣在政保局差不多兩年時間了,雖然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重回軍統的,但可以確定,馮梓緣進入情報處後,就開始爲軍統提供情報了。田島拓真當時擔任情報處長,特意把馮梓緣調過去,當時看似找了一個助手,哪想到卻把軍統的臥底放到了身邊。
如果馮梓緣一直在二處,就算他真的是軍統臥底,也發揮不了什麼作用。朱慕雲的二處,純粹就是裝門面用的,沒辦過像樣的案子。或許,馮梓緣是到了情報處後,軍統纔開始拉他回去。
“那怎麼會呢,至少聲勢可以搞大,讓軍統知道我們的厲害。”朱慕雲微笑着說,如果他手裡有這麼一個人的話,一定會搞一次大的行動。就算不會有收穫,至少要在報紙上大造聲勢。
孫明華笑笑沒吭聲,朱慕雲和自己的想法,完全不一樣。朱慕雲只要能糊弄過去就可以了,自己的目標,是消滅古星的軍統。兩人的目標不一樣,行爲自然也迥然不同。
孫明華不玩牌,朱慕雲自然不能放手。他提議,把牌局移到六水洲,如果杜磯招供,孫明華再去審訊也不遲。對此,孫明華不好再拒絕了。實際上,他在六水洲也無聊得很。
朱慕雲其實也希望,杜磯能早點招供。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找到孫明華在軍統的內線。這個人在古星區的職務不會很高,但也不會太低。他之前跟鄧湘濤說起,此人應該是科級幹部,是很有可能的。
陪着孫明華打牌,如果杜磯招供,就有機會看到孫明華當時的反應。如果孫明華能透露一點消息,對自己的判斷,將大有裨益。
到六水洲上警衛隊的辦公室,朱慕雲特意坐到孫明華的對面。這讓他能更好的觀察孫明華的神情,以朱慕雲對孫明華的瞭解,一旦孫明華的內心想法有變化,他能準確的判斷出來。
利益於超強的記憶力,朱慕雲在玩牌的時候,基本上能控制自己的輸贏。如果他想贏錢,哪怕就是賭場的老千來,也阻擋不了。
但今天,朱慕雲並不想贏錢。並且,他也不能讓孫明華贏錢。只有讓孫明華輸錢,而且輸得口袋空空,他纔會着急。
朱慕雲將自己的牌,拆開送給餘國輝和程吉路,他們想不贏錢都難。而孫明華無形之中,被三方攻擊,根本摸不到牌。朱慕云爲了不露痕跡,自己成爲第一大輸家,孫明華緊跟其後,成爲第二大輸家。餘國輝和程吉路,手氣極佳,進賬頻繁。
他們打的牌不小,雖然是以軍票結算,但如果輸了上萬,換成大洋和金條,也讓人很心疼的。朱慕雲輸點錢倒沒什麼,他擔任經濟處長,就像守着一座金山。
“明哥,咱們哥倆的手氣今天不行啊。”朱慕雲嘆息着說,他收錢收習慣了,現在總要往外拿錢,還真有些不習慣。
“看來今天是諸事不宜。”孫明華重重的吸了口氣。
“是不是今天你抓了人,身上有煞氣?”朱慕雲突然說,打牌輸了錢,就會想到這些禁忌。比如說,在外面玩了女人,再來摸牌的話,手氣肯定是臭的。
“有這個可能,杜磯這王八蛋,老子辛苦把他抓來,還要害我輸錢。”孫明華氣得大罵,一旦輸了錢,心情自然是很糟糕的。
“孫處長今天應該大殺四方纔對,不會是昨天晚上把時間都花在女人肚皮上了吧。”餘國輝微笑着說。
“狗屁,昨天晚上我都沒回家。”孫明華沒好氣的說。
“那就是去了不乾淨的地方,不行,我得換個方位,不能被你克了。”朱慕雲側過身子,不與孫明華正對面坐着。
“和了!自摸。”朱慕雲突然大叫一聲,很是興奮的說。
“難道真是我的問題?”孫明華雖然不信鬼神,但這些打牌的規矩,他還是很信的。朱慕雲剛避開自己,馬上就自摸,這也太邪門了吧。
“昨天晚上,你去了哪個方位?莫非真是相沖?”程吉路也附和着說。
“我哪去了什麼方位?就是去了趟……野家茅屋。”孫明華遲疑了一下,說。
“方位肯定不對,明哥,咱們換個位子。”朱慕雲心裡一動,程吉路問得好,孫明華回答也得也爽快。
不管孫明華有沒有去野家茅屋,但他肯定去了那個方向,要不然,孫明華不會脫口而出“野家茅屋”這幾個字。昨天晚上,孫明華去那裡幹什麼?只有一個可能,與他在軍統的內線接頭。
只要讓鄧湘濤查出,昨天出現在野家茅屋附近的人員,基本上就能確定孫明華的內線是誰。這個結論,讓朱慕雲很興奮。
果然,換了位子後,孫明華的手氣開始好轉。能贏錢,總比輸錢要好。可是好景不長,情報處的人來彙報,杜磯撐不住,準備開口了。
“這小子,早不招晚不招,偏偏我手氣好的時候,他就要招了。”孫明華氣說,打牌的時候,每個人都會旺一陣。現在正是他最旺的時候,如果現在下桌,牌局也就結束了。
“他想招,咱們就得聽嗎?我看再給一頓鞭子,我們再打四圈再說。”朱慕雲提議着說。
“那可不行,什麼時候,工作都是第一位的。”孫明華嘆了口氣,哪怕他再眷戀,也只能起身。
“那行,我們等你。我正犯困,睡一覺再戰。”朱慕雲伸了個懶腰,笑吟吟的說。
孫明華很快去了審訊室,朱慕雲讓餘國輝準備張牀,他本來就有睡午覺的習慣。今天因爲陪孫明華打牌,沒來得睡。但是,到了牀上,朱慕雲也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他的腦海裡,總是回想起野家茅屋的位置。
朱慕雲還在當巡警的時候,就去過野家茅屋,那裡算是他的轄區。據說,在野家茅屋和附近的黑犁村,都有抗日分子活動的蹤影。
如果說,之前朱慕雲希望時間過得慢點的話,現在他則希望,能早點到晚上,這樣的話,他就能見到鄧湘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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