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陽春催促着朱慕雲先走,但朱慕雲覺得,這件事無需這麼緊急。不就是黎立羣叛變麼?又不是古星區的副區長叛變。
“宮崎良一敢把黎立羣放出來,肯定是爲了放長線釣大魚。這個時候,區座可不能亂了陣腳。”朱慕雲提醒着說。看得出來,鄧湘濤很着急,但是,再着急,也要保持沉着冷靜。
“不錯,日本人貪心很大,僅僅消滅一個潛伏組,還不能滿足他們的胃口。”鄧湘濤被朱慕雲一提醒,馬上意識到了問題的關鍵。
如果日本人要對潛伏土組動手,根本不會放黎立羣出來。黃瑞琦和張保國,都有正當職業。想要抓捕他們,是很容易的。可是,日本人沒有動手,說明還有更大的陰謀。而這個陰謀,恐怕不僅僅,只是消滅潛伏組。
“你有什麼看法?”鄧湘濤問,他現在覺得,自己剛纔的行爲,確實有些過激了。這一刻,朱慕雲比自己更加沉着。
“我的想法還不成熟,但是,以我對宮崎良一的瞭解。他這個人貪大求全,一個潛伏小組,是滿足不了他的胃口的。”朱慕雲緩緩的說。
朱慕雲突然想到,不久前,自己得到大澤谷次郎的報告,在沿江大道一百零三號,黃瑞琦的別墅裡,他向黃瑞琦,無意中說起了電臺的事。他知道,黃瑞琦肯定得到了消息。可是,黃瑞琦有沒有跟黎立羣說起來?
如果黎立羣知道後,會不會向宮崎良一報告?如果報告了,宮崎良一會不會懷疑自己?如果宮崎良一懷疑自己,會不會監視自己?甚至審訊自己?
朱慕雲考慮問題,總喜歡往最壞處想。其實,他那天與黃瑞琦的談話,最多,也就是“無心之過”。就算宮崎良一揪住不過,黃瑞琦和黎立羣,也會作證。畢竟朱慕雲與潛伏土組,本身就沒有任何聯繫。
“你的意思,日本人暫時還不會動手?”鄧湘濤說,對他來說,時間很緊迫。如果日本人暫時不動手,就再好不過了。
“區座,我想,我可能有點麻煩。”朱慕雲沉吟着說,他將上次,向黃瑞琦透露,要在沿江大道搜查電臺的事,告訴了鄧湘濤。
“你不知道黃瑞琦的身份,跟他說這種話幹什麼?”鄧湘濤急道,雖然朱慕雲的這個麻煩,也不算真正的麻煩。就算黃瑞琦真的被捕叛變,也不算把柄。但是,如果日本人查起來,肯定會懷疑朱慕雲的。
將心比心,如果自己的手下,被自己懷疑過一次,以後,將不可能再得到自己真正的信任。如果朱慕雲被懷疑過一次,以後他,還能贏得日本人的完全信任嗎?
“當時,電監科三天之內,就能掌握那臺神秘電臺。你又沒回來,我只好賭一把。只要黃瑞琦和黎立羣,把我告訴他們的消息,當成無意之中告訴他們的,就不會有大事。但是,你如果能與黃瑞琦聯繫,可以問一下,上次電臺的事。我懷疑,黎立羣就算知道,都未必會向日本人提起。”朱慕雲說,他再次仔細將事情,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當時自己對黃瑞琦所說的話,並沒有任何破綻。就算黃瑞琦知道,也應該不會懷疑自己的身份。甚至,黃瑞琦向黎立羣說起時,可能都是一種得意洋洋之色。
此時,在憲兵分隊,小野次郎正在認真的看着黎立羣的審訊記錄。黎立羣確實是個軟骨頭,都還沒被鐵鉤子掛起來,他就開始哇哇大叫了。而宮崎良一當時的主要問題,都集中在潛伏組上。
他最關心的,自然是黃瑞琦和張保國的情況。對電臺爲何要轉移,宮崎良一併不關心。作爲一個成功在古星,潛伏了這麼長時間的情報小組,不定期轉移電臺,實在是很正常的。
小野次郎知道,宮崎良一肯定不會就此罷手。好不容易抓到了黎立羣,他會讓自己吞了這個功勞?所以,小野次郎得加快動作。他馬上將大澤谷次郎叫來,把這份審訊記錄,也交給大澤谷次郎看了看。
“這個叫黎立羣的,是軍統古星潛伏土組的副組長。這個潛伏小組,成功在古星潛伏了,長達兩年的時間。這兩年,他們爲軍統,提供了很多重要的情報。現在,他們終於暴露了。我要求你,派人將這三人,嚴密監視起來。”小野次郎說。
“嗨。”大澤谷次郎仔細的看着審訊記錄,他對黎立羣有很深印象,當時宮崎良一提出,要親自審訊,他就特別注意了。要知道,他拿到名單時,朱慕雲也跟他說過,要特別注意黎立羣。果不其然,黎立羣真有問題。
“另外,你要特別注意宮崎良一。查入室搶劫案,特高班可以全力配合。但搶劫案之外的事情,就與他無關了。”小野次郎叮囑着說,再不制止宮崎良一,他就要上天了。
“明白。”大澤谷次郎鄭重其事的說。宮崎良一總是看不慣朱慕雲,他早就不滿了。有小野次郎這句話,他做事就有底氣了。
在德明飯店,鄧湘濤聽到朱慕雲的分析,緊張的情緒,終於緩和下來了。不管如何,潛伏土組,是局本部直接領導的。自己能及時提供,黎立羣叛變的消息,想必能贏得總部的嘉獎。至於接下來的事情,其實與他也無關。
朱慕雲的麻煩,他仔細聽了後,也覺得問題並不算大。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處理黎立羣。至於黎立羣,要如何處理,以什麼樣的方式處理,他得聽總部的。
“區座,我分析,宮崎良一好大喜功,他恨不得,藉助這個黎立羣,將咱們在古星的所有組織,全部破獲。所以,黎立羣回來之後,很快就會有動作。只要注意他的行爲,就能判斷,日本人到底有什麼想法。”朱慕雲說。
“不錯。但是,你與黃瑞琦的那次談話,始終是一個隱患。如果有機會,記得補救。”鄧湘濤提醒着說,如果因爲,給潛伏土組報信,而暴露了朱慕雲,那他的損失,就太大了。
“區座,有一段時間,沒看到馬興標了。他也沒在憲兵分隊出現,是不是執行特別任務了?”朱慕雲問,馬興標原本是他手底下的二科科長,但爲了配合小野次郎行動,只在二科掛個名。二科的具體工作,由周志堅負責。
可是,朱慕雲到憲兵分隊後,馬興標好像就失蹤了一樣。難道說,他被軍統處決了?可這麼大的事情,鄧湘濤總應該告訴自己一聲吧。
“我派他到去了管沙嶺。馬興標向我彙報,他已經請了假,這件事你不知道?”鄧湘濤詫異的說,馬興標是朱慕雲的手下,他還以爲,朱慕雲知道呢。
“我還以爲他被組織執行紀律了呢。”朱慕雲說。馬興標現在是小野次郎直屬的情報員,他自然不好問小野次郎,關於馬興標的情況。
“他的事情好辦,但是,楊志的事情,就有些麻煩。”鄧湘濤緩緩的說。
“爲什麼?”朱慕雲問,楊志的事情,由自己完全控制,應該更好辦纔是。
“他以前在道上混過,雖然乾的是小偷小摸,可是離開政保局後,很快就有一幫人,天天跟他在一起。據我調查,那些人中,有好幾個是安清會的。”鄧湘濤皺了皺眉頭,說。
“安清會?他們怎麼會對楊志有興趣?”朱慕雲驚訝的說。
“楊志在特務處待過,又在情報處也待過。而且,手上還有點功夫。這種人,勉強也能算個人才呢。”鄧湘濤笑着說,如果安清會要吸收楊志,軍統自然不好再搶人了。畢竟,太明顯的話,會讓人覺得可疑的。
“讓他先參加軍統,再被軍統委派,打入安清會,讓楊志當一個三面間諜,如何?”朱慕雲想了想,說。楊志是他的情報員,要以什麼樣的身份掩護,自己說了算。
“三面間諜?他能勝任嗎?”鄧湘濤問,朱慕雲只是一個雙面間諜,都是險象環生,遑論三面間諜了。
“他這個三面間諜,其實真正的任務,就是潛伏在安清會。軍統這邊,有你,政保局那邊有我,他本身又是個混混,正適合在安清會這樣的組織了。”朱慕雲微笑着說,讓楊志進安清會,他也順便能瞭解,安清會的活動。
這樣的話,他也好向李邦藩彙報,自己安插的這枚“釘子”,同時打入了安清會和軍統。想必,李邦藩聽了後,也會很滿意。當然,楊志進安清會,必須由軍統安排。楊志目前的任務,是先加入軍統。
“好吧,但順序可不能搞錯。”鄧湘濤提醒着說,如果楊志先加入了安清會,再進軍統的話,以後會讓人起疑心的。
“他是我的人,還能聽安清會的安排?”朱慕雲自信的說。
朱慕雲與鄧湘濤分開後,又去了趟蘭陵路,此時,周志堅已經收隊。因爲,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他們連報案人都找不到。只是,周志堅雖然收了隊,但並沒有馬上回去。兄弟們出來一趟容易,就在蘭陵路找了家茶館,喝了會茶,吃了些點心,這才趕回憲兵分隊。算起來,他們與朱慕雲回來的時間,幾乎是前腳跟後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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