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鄧湘濤覺得,朱慕雲完全沒有必要換什麼代號。“公雞”這個代號,已經很有名氣,甚至可以說,在軍統高層已經聞名遐邇。
如果朱慕雲繼續使用,說不定將來,會讓日僞聞風喪膽。可是,朱慕雲太過謹慎,爲了保命,寧願不要這樣的榮譽。對一名特工來說,最大的榮譽,是令對手聽到你的名字就害怕。
而朱慕雲喜歡做的是,是潤物細無聲。他的原則是:拿到情報後,對方還不知道;行動已經結束,對手都沒感覺。
“怎麼能隨便呢,羅澤謙不是給杜磯的代號爲‘黃鼠狼’麼,我看,公雞的代號,就叫‘鵝’。”戴老闆想了想,說。
“鵝?”鄧湘濤詫異的說。他沒想到,戴老闆竟然會想出這樣的代號。
“你可能不知道,黃鼠狼很怕鵝,可以說,鵝是黃鼠狼的天敵。只要聞到鵝屎的味道,黃鼠狼就會逃之夭夭。”戴老闆微笑着說。
“局座真是知識淵博,屬下佩服。”鄧湘濤奉承着說,他突然明白,戴老闆爲何會親自給朱慕雲取代號了。
顯然,戴老闆有意讓朱慕雲負責古星組。雖然這個想法很瘋狂,但鄧湘濤越想越覺得靠譜。朱慕雲生性謹慎,遇事不求有功,但求無功。或許,朱慕雲開拓不足,但絕對守成有餘。
這個時候的古星組,需要的是一名,能帶領手下安全隱蔽的組長。而朱慕雲,確實很勝任。如果他擔任古星組長,所有組員確實會很安全。
其實,古星區原本也很安全。鄧湘濤沒有及時聽取朱慕雲的意見,將李辰宇轉移出古星。在確定宋鵬跟蹤李辰宇後,沒有采取果斷措施。要不然的話,古星區也不會遭到如此重創。
賀田和羅澤謙也一樣,都是因爲身邊人出事,才導致整個組織遭到破壞。應該說,賀田和羅澤謙,都沒想過要叛變。只是,被捕之後,他們的心境發生了變化。
“你覺得,讓‘鵝’負責古星組如何?”戴老闆問,他確實有意讓朱慕雲來負責古星組,這個組長,無需能力很強。在敵後作戰,最重要的什麼?能活下去。
朱慕雲在政保局都隱蔽得很好,戴老闆相信,擔任古星組長後,也能率領手下的人,很好的隱蔽。只有能生存下去,纔有可能看到抗戰勝利的那一天。
“他的身份豈不是會暴露?”鄧湘濤擔憂的問。
作爲古星組長,朱慕雲勢必要與手下見面。一旦見了面,“鵝”的身份,豈不馬上大白於天下?朱慕雲的身份是絕密,只能由總部,或者由他來聯繫。與整個古星組相比,朱慕雲的安全更加重要。
“誰說當了組長,他的身份就必須暴露?讓‘鵝’隱蔽在暗處,指揮着古星組的人,豈不更好?至於命令,可以通過徐慧瑩轉達便是。難道說,我軍統人員,還敢抗命不成?”戴老闆冷冷的說。
這個問題,他早就考慮過了。朱慕雲只是掌握大局,沈雲浩和鄧陽春,還必須留在古星組。雖然古星站降爲了古星組,但基本的框架還得在。古星組下面,也得有行動科和情報科,分別由沈雲浩和鄧陽春擔任科長。
於心玉這個獨立電臺,也可以再轉入古星組。只是,對於心玉的掩護身份,依然要注意保密。哪怕要公開,也只能限於幾人知道。
“沈雲浩和鄧陽春的資歷都比他高,如果‘鵝’當組長,他們會服嗎?”鄧湘濤擔憂的說。
朱慕雲還沒進入軍統的時候,鄧陽春就是自己手下,負責行動的人員。現在,朱慕雲反倒成了他的上司,甚至,朱慕雲的軍銜,都沒鄧陽春高。讓朱慕雲領導鄧陽春,怕是難以服人。
鄧湘濤的擔心,戴老闆很是不以爲然。“鵝”都不會與手下見面,別人又怎麼會知道,朱慕雲就是他們的組長呢?
“此事你先徵求‘鵝’的意見吧。”戴老闆說,這件事很簡單,一旦朱慕雲真的需要與組員見面,可以換種身份。比如說“蔣斌”,就是個選擇。
當然,關於這個任命,確實要先徵求朱慕雲的意見。如果朱慕雲覺得,他無法擔任古星組之組長,戴老闆會另外選派一名性格謹慎,又熟悉古星之人前往。
朱慕雲收到於心玉轉來的情報後,已經是第二天了。他對擔任古星組長,倒沒有意見。不要說讓他擔任古星組長,就算是擔任古星站長,朱慕雲也當仁不讓。
他在軍統的資歷確實不高,但立的功已經不少了。而且,有幾次,還得到了總部的特別表彰。況且,朱慕雲在政保局兼任了好幾個職務,手下多少也管着上百人呢。對擔任古星組長,他一點也不發怵。
但是,他對“鵝”這個代號,卻有些不滿。不是“公雞”就是“鵝”,當初的“公雞”,跟他是鐵公雞有關。這個“鵝”是什麼意思?難道是“鵝鵝鵝,曲項向天歌”嗎?
朱慕雲給總部回信,提了兩個要求,第一,“鵝”的代號,能否更換?第二,自己需要一部單獨電臺,以後直接向總部彙報。雖然他手裡有兩部電臺,但並沒有告訴鄧湘濤。
很快,總部有了回電。代號是戴老闆親自選的,不能更換。電臺會派專人送來,讓他耐心等候。鑑於朱慕雲的特殊身份,他與其他組員之間,儘量用電臺聯繫。如非必要,可以通過於心玉轉達命令。
軍統淪陷區之特工,因爲敵人封鎖過嚴,電臺無法攜帶,一般採用自造的方式。像於心玉,就只需要幾個主要配件,藉助收音機,就能改裝一部電臺。而朱慕雲,還沒達到這個水平。
朱慕雲只接受了三個月的強化訓練,而且有很多教學儀器,都不可能拿到。朱慕雲學的主要是理論,缺少實踐。
今年,軍統局利用俘獲的敵方電臺,再參照英、美、蘇之電臺,在技術上做了一些改進。大型機增加輸出、穩定周率、便利波長調換,而軍用機增加防雨和照明。給特工使用的電臺,主要是減少了體積,差不多縮小了五分之二。
軍統局給朱慕雲準備的,就是這種最新型特工機。爲了能讓朱慕雲儘快拿到電臺,戴老闆下令,儘快派人帶電臺進入古星。
朱慕雲得知,總部同意給自己電臺後,讓於心玉發過去一個地址。哪怕來送電臺的人,馬上會返回,朱慕雲也不會與他見面。他的地址,是法租界鐵路飯店的二零四房間。朱慕雲化妝後,用“許平”的名字,包了一個月的房間。
朱慕雲告訴前臺,房間是給朋友訂的,如果有人說出二零四以及許平的名字,就可以把鑰匙給他。這個“許平”,也是朱慕雲的化名之一。他有着做安居證的便利,給自己準備了好些備用的證件。
想必,一個月之內,總部的人,應該可以把電臺送來吧。鐵路飯店二零四房間正好臨街,在外面可以看到窗戶。平常,窗簾是拉起來的。如果電臺送到,一側的窗簾會拉起來。朱慕雲只要在外面看到暗號,就知道電臺已經到了。
鐵路飯店在法租界,又是在憲佐班的巡邏範圍內。如果憲兵分隊在鐵路飯店有行動,朱慕雲會第一個知道。
於心玉將“鵝”的電報發回總部後,心裡很是失落。“公雞”換成了“鵝”,而她依然沒能與“鵝”見上一面。幸好,“鵝”會擔任古星組的組長,而她將擔任電臺臺長。雖然不能與“鵝”見面,但卻可以經常用電臺交流。
而且,於心玉可以知道“鵝”一個獨一無二的特徵:指法。每個人發報的指法,就像他的筆跡一樣,就算模仿得再像,也有自己的特徵。
羅澤謙在古昌,很順利的與池凌波接上了頭。此次他來古昌,任務只有一個,聯絡池凌波。至於調查六師與新四軍之間的關係,李邦藩並沒有寄託很大的希望。
羅澤謙除了向李邦藩報告了軍統在古星所有的聯絡點、交通站外,還向他提供了三個名字:“公雞”、“蔣斌”、“池凌波”。
“公雞”自然不用說了,這是軍統潛伏在古星的王牌特工。羅澤謙雖然不知道“公雞”具體潛伏在哪個部門,但他推斷,“公雞”很有可能潛伏在政保局。
至於“蔣斌”,只出現在花名冊裡,一直見不到人。甚至,他的檔案都沒找到。羅澤謙覺得此人比較神秘,這才特意告訴了李邦藩。
羅澤謙藉着與手下談話的時機,向很多人打聽了“蔣斌”的消息,但沒有一個知道。就算是鄧陽春這個古星站的老人,對“蔣斌”也是一無所知。
羅澤謙懷疑,“蔣斌”是鄧湘濤單獨掌握的人。軍統很多秘密據點,或許都掌握在蔣斌手裡。只要抓到蔣斌,一定可以將軍統乾淨、徹底的消滅。
至於池凌波,自然就不用說了。共產黨新四軍第五師第二縱隊副司令員,光是這個頭銜,就能讓人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