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屏夫婦到古星之後,上海進口的一千噸麪粉,也裝上了火車。按照朱慕雲的計劃,先開到南京,再沿津浦線經徐州、轉隴海路到鄭州。然後,才南下平漢路過關勝關。最後,在應山縣所屬的楊家寨這個很小的車站卸貨。
整上運貨的路線,正好繞開了朱慕雲的攔截計劃。在楊家寨小站,解放軍已經發動了數以千計的羣衆,他們的驢車、馬車、手推車,早就集中待命。火車一到站,一千噸麪粉,很快化整爲零。
等到古星的軍統收到消息,這支人民羣衆的運輸隊伍,已經過了二郎店,快到宣化店了。進入解放區後,這一千噸麪粉就絕對安全了。國軍再強勢,也是鞭長莫及。
朱慕雲這幾天,陪着徐伯屏夫婦逛着古星的名勝古蹟,第一天徐伯屏夫婦急着與於心玉聊天,他們一家人有說不完的話,朱慕雲都沒好去打擾。
第二天,在德明飯店設宴,爲他們接風洗塵。同時,邀請了鄧湘濤、艾登、陳忠鵠等人作陪。
等鄧湘濤收到消息,也不好去找朱慕雲。畢竟,他這段時間一直在陪徐伯屏夫婦。徐伯屏是什麼人?重慶的大佬,對他都很恭敬,戴老闆在他面前都不敢放肆,遑論自己這個小小的辦事處主任了。
況且,朱慕雲只是制訂了計劃,沒有參與具體行動。到現在爲止,這一千噸麪粉,到底是怎麼運到宣化店的,軍統也還沒有搞清楚。鄧湘濤只好把鄧陽春叫來,將他臭罵了一頓。
“你啊,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鄧湘濤生氣的說,如果此事交給朱慕雲,說不這解放軍就不會得逞。
“我可是嚴格按照計劃行事。”鄧陽春無奈的說。
“你嚴格按照計劃行事?那些麪粉是飛進宣化店的?”鄧湘濤譏諷着說。
“說不定真是飛進去的呢。”鄧陽春說。
“這批麪粉是湖北善後救濟分署提供的,可以斷定,湖北善後救濟分署內,肯定有共產黨。你的任務,是儘快將他們查出來。”鄧湘濤冷冷的說。
“查臥底的事,還是交給朱慕雲比較好。”鄧陽春說,當初李邦藩在軍統安插了六名臥底,被朱慕雲一一查出來。
此事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要知道,當時朱慕雲都沒有與他接觸,只是靠着看檔案,再安排一次試探行動,就將臥底挖出來了。
哪怕就是事後,鄧陽春依然覺得朱慕雲很厲害。比如說現在,讓他去查湖北善後救濟分署的共產黨,他毫無頭緒。但是,如果交給朱慕雲,或許三下五除二,就將問題解決了。
“此事當然要讓他爲首,但你負責情報,在他手下幹了這麼久,總不能事事聽他的吧?”鄧湘濤說。
“我會先蒐集基本資料,湖北善後救濟分署最近增加了不少人,光是把這些人的檔案准備好,就是一個大工程。”鄧陽春說。
湖北善後救濟分署目前有卡車超過三百輛,每輛卡車至少配一名司機和押運員,這就是六百人。再加上車輛的保養,以及其他部門的人員,怕是超過一千人了。
“朱慕雲再有幾天就回來了,在他回來之前,這些工作你必須做好。”鄧湘濤叮囑着說。
鄧陽春走後,鄧湘濤把曾山叫來。曾山來古星辦事處擔任副主任,主要工作就是對付共產黨。目前,曾山的主要任務有兩個,在日軍戰俘中,尋找願意替國軍作戰之人。同時,對軍事調處執行部第九執行小組的共產黨代表,進行嚴密監視。
“主任,最近有件事很奇怪,共產黨代表參加會議的文件和資料,突然由他們自己翻譯,導致他們與美方的溝通,突然之間緊密了很多。我懷疑,正是因爲如此,才導致一千噸麪粉流入了匪區。”曾山說,不管是新四軍時期的的根據地,還是現在的解放區,在他嘴裡,全部都是“匪區”。
“共產黨一向不缺人才,說不定他們調來了英文翻譯。”鄧湘濤不以爲然的說。
“剛開始我也這樣想,後來仔細對比着共產黨代表團的成員,一直沒有增減。”曾山說。
“那就查個水落石出。”鄧湘濤冷冷的說。
他感覺,最近共產黨在古星非常活躍。國軍將共產黨當成最大的對手,想必共產黨也將國軍視爲敵人。國共之間,從來就沒有真正合作過。從兩黨誕生的那一天開始,就註定不可能共存。
“主任,我估計,湖北善後救濟分署中,可能有共產黨在活動。”曾山說,沒有共產黨的配合,解放軍不可能一次獲得一千噸麪粉。
“一切要看證據,只要把證據拍在桌子上,才能讓美國人無話可說。”鄧湘濤說,他也知道湖北善後救濟分署肯定有共產黨,但誰纔是共產黨,可不是隨便指認的。
幸好,朱慕雲安排了一些舊部進入。那些人,對朱慕雲忠心耿耿,對接下來的調查,能提供很大幫助。那些人,就像是朱慕雲的眼線,當初朱慕雲安排他們進去,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都是一着妙棋。
“美國人就是討厭,有些事情只能靠審,只要有了口供,還要什麼證據呢。”曾山嘆息着說。
“湖北善後救濟分署的事,我會讓朱慕雲去調查。軍事調處執行部第九執行小組這兩天,會去禮山與中原軍區的負責人會談。你有沒有安排足夠的人手?”鄧湘濤問。
“國軍代表團中,有我們的人。”曾山說。
“這還不夠,你要馬上派人去禮山縣,會談地點在禹王城。”鄧湘濤提醒着說。
朱慕雲一直陪着徐伯屏夫婦,直到上海進口的一千噸麪粉到了宣化店,他纔開始去上班。而他的行爲,也讓徐伯屏意識到,自己在古星待的時間太長,已經影響到朱慕雲的工作了。
其實,此次徐伯屏夫婦來古星,主要是想勸徐慧瑩離開軍統。抗戰已經勝利了,徐慧瑩再留在軍統已經沒有意義。
不但徐慧瑩要離開軍統,朱慕雲最好也離開。特務工作,對徐伯屏來說,意味着陰謀與黑暗,是上不得檯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