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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慕雲既然到了法租界,晚上自然是要與於心玉一起吃飯的。但是,朱慕雲到了德意志洋行,並沒有接到於心玉。因爲,今天於心玉請了病假。
想着昨天才見了於心玉,朱慕雲明白,於心玉的病,恐怕是“心病”。她要離開德意志洋行,自然得有一個合理的藉口。生病,就是一個很不錯的藉口。再加上江岸街和豐公寓,周圍的不安定氣氛,到時候讓於心玉搬到白石路173號,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老費,我的單子,什麼時候可以到貨?”朱慕雲既然來了,正好去趟費利克斯的辦公室。朱慕雲經常來德意志洋行,費利克斯的保鏢,見到他之後,並沒有阻攔。
朱慕雲向費利克斯訂購了七臺空調,他準備在李邦藩、曾山和陳旺金的辦公室各安裝一臺,碼頭的辦公室放一臺,家裡一臺。還有一臺,準備放到電訊處,那裡到了夏天,因爲機器的溫度,更是熱得讓人透不過氣。
剩下的那臺空調,本來是要安裝到二處的。但朱慕雲一人就佔去三臺空調,如果再裝的話,顯然不太合適。所以,他準備裝到李邦藩家裡。至於武尚天和三處,朱慕雲是自然忽略了。
原本,這些空調,朱慕雲可以到西門子洋行去訂的。西門子洋行,不但更加專業,而且,價格也會比費利克斯低一些。
之所以找費利克斯,完全是想與費利克斯發展進一步的關係。因爲,費利克斯這裡,不但可以訂到空調,還能訂到軍火和藥品。而西門子洋行,主要是電氣、鋼鐵、五金爲主。
當然,軍火和藥品,朱慕雲不會以自己的名義去訂購。特別是藥品,由益民藥店與費利克斯聯繫,是最爲合適的。他要做的,就是給費利克斯牽線。當然,這次他沒辦法拿回扣。因爲,牽線之事,他會做得很隱蔽,費利克斯根本就不知道,朱慕雲是中間人。
“我的朋友,你放心,我已經下了訂單,保證在炎熱的夏天來之前,讓你享受清涼的冷風。”費利克斯見是朱慕雲,馬上站了起來,笑吟吟的說。
自從認識朱慕雲後,他接連做了好幾筆生意。比如第六師的軍火,讓他一次就賺了上萬美元。他認爲,朱慕雲是一個有眼光的人,他對形勢的發展和判斷,異乎尋常的準確。而且,朱慕雲還是政保局的經濟處長,對古星哪些商品緊俏,最是清楚不過。
“那就好。於小姐今天沒來上班?”朱慕雲佯裝關心的問。他其實很清楚,於心玉請這樣的假,會來越來越頻繁,時間也會越來越長。
“她最近身體有恙,隔三差五就請假。我的朋友,你可要多關心這位美人。”費利克斯拍了拍朱慕雲的肩膀,法租界有多少男人,想追求於心玉。可是,都被於心玉嚴詞拒絕。
包括費利克斯在內,都不明白,於心玉究竟是看上朱慕雲哪一點了。費利克斯與艾登,經常在一起說起朱慕雲。論相貌,朱慕雲普通平凡。論身高,朱慕雲更是不如自己和艾登。論財富和權力,朱慕雲都比不了自己。
至於學識和修養,費利克斯覺得,朱慕雲更加不如自己。因此,他百思不得其解,朱慕雲如何是如何,捕獲了於心玉的芳心。或許,是因爲朱慕雲與於心玉,都是中國人的緣故吧。
“老費,你看這樣好不好,如果於小姐真的身體不舒服,德意志洋行,是不是另外請一個助理算了?”朱慕雲說。
於心玉“生病”,自然是爲了離開德意志洋行作準備。而她的公寓下面,軍統人員扮作流氓無賴,也是爲了藉機離開江岸街和豐公寓,好順利搬到白石路173號。
“怎麼,你就準備金屋藏嬌了?”費利克斯最近的中文水平大漲,這都是於心玉的功勞。爲了跟於心玉多套近乎,他經常會纏着於心玉聊天。
“天天跟你在一起,我實在有點不放心。”朱慕雲如實說道。
“我可以給於小姐放一個長假,只要她願意回來工作,隨時都歡迎。”費利克斯想了想,他對於心玉的覬覦之心,還沒有完全死掉。
“那我是不是認爲,這個長期的期限,是無限長?”朱慕雲笑眯眯的說,他自然明白費利克斯的意思。
“當然。”費利克斯點了點頭。
“你可真好,如果能照常發薪水的話,就更好了。”朱慕雲微笑着說。
“只要於小姐每天來一趟,讓我能看她一眼,照常發薪水也無妨。”費利克斯說。
“那還是算了吧,最近洋行的生意如何?”朱慕雲隨口問。
“上次你跟我說,古星最好做的生意是軍火和藥品,可是我怎麼覺得,現在敢做這兩門生意的人,已經不多了。”費利克斯說。他很相信朱慕雲的判斷,已經在家裡,囤了一批軍火和藥品。
朱慕雲給他介紹了第六師的生意後,他確實在軍火上大賺了一筆。而朱慕雲告訴他,藥品的利潤也很高。特別是最近,古星對藥品抓得非常嚴,特別是像磺胺這種消炎藥,需求量極大。
然而,費利克斯從德國進了一批西藥後,與不少中國商人聯繫過,所有人都表示了極大的興趣。但是,真正敢買藥的,寥寥無幾。這讓他很是鬱悶,藥品躺在倉庫內,只會慢慢發黴,最後成爲一堆垃圾。
“所有的槍支,都要取得槍證,這一點,限制了軍火生意。至於藥品,可能是因爲你沒找對人。現在古星的西藥,全部控制在日本人手裡,誰手裡有西藥,誰就能賺大錢。”朱慕雲微笑着說,費利克斯既然主動問起此事,朱慕雲求之不得。
“你的意思是,軍火要做黑市生意?藥品也如此?”費利克斯眼睛一亮,只要能賺錢,他纔不管是黑市還是白市,能讓他賺錢的市場,就是好市場。
“我建議,你將槍支的槍號,全部銼掉。藥品嘛,來個改名換姓。比如說磺胺,你就說當感冒藥賣,換個包裝,雖然費事,但別人拿到後,就省事多了。就算真的出了事,也查不到你頭上。”朱慕雲說,雖然費利克斯是德國人,但如果他觸犯了日本人的利益,也是會被調查的。
“朱先生,你是個天才。”費利克斯驚歎道,朱慕雲對古星的情況,實在太瞭解了。只要能讓那些商人無後顧之憂,不怕他們不進自己的貨。
朱慕雲隨後去了江岸街和豐公寓,敲了好一會門,於心玉才懶洋洋的開了門。她穿着睡衣,睡眼惺忪。
“聽說你病了?”朱慕雲“關心”的問,於心玉雖然很疲勞,但絕不是生病。朱慕雲知道,於心玉作爲古星區的電訊處長,業務繁忙。特別是到了晚上,經常得熬夜。
“沒什麼大問題。”於心玉隨口說,她請病假,確實是因爲工作。古星區的烈日計劃,正在緊鑼密鼓的進行,時刻得保持着與重慶的溝通。作爲電訊處長,她的任務確實很重。
“那可不行,有病就得看。你收拾一下,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朱慕雲關心的說。
“真的不用,可能這幾天有點累。”於心玉說,晚上,她還得出去工作,朱慕雲這個時候趕來,嚴重影響到了她的工作。
“好吧,我已經替你在洋行請了長假,以後,就算你不去上班,也沒關係。”朱慕雲說。
“不去上班,我吃什麼?”於心玉白了朱慕雲一眼,不滿的說。
“我養你啊。”朱慕雲脫口而出,雖然組織上還沒有批准,但他相信,以組織的英明,肯定不會拒絕。最多,也就是給自己加點條條框框什麼的。
“我可不想靠別人,你等我一下。”於心玉知道,以朱慕雲死皮賴臉的性格,自己如果不陪他吃頓飯,肯定是過不了關的。
其實於心玉並不知道,朱慕雲來見她,也是執行任務。吃過飯後,朱慕雲沒有再糾纏,送於心玉回到公寓後,叮囑她好好休息,就先回去了。
於心玉等朱慕雲一走,馬上換上裝束。她去年在古星的面目,一直以男裝示人。進入德意志洋行工作後,才恢復女裝。現在,她又開始恢復男裝。
於心玉的化妝術很不錯,唯一不足的是,她那傲人的雙峰,不管再怎麼勒緊,總是覺得“高人一等”。她只能換上寬鬆的衣服,讓人無法注意到胸部。
朱慕雲第二天,一大早就開着車子去上班了。今天早上,胡夢北會給他留下暗記,如果雙三角形是朝上的,說明組織上同意他與於心玉住在一起。快到標記處時,朱慕雲的車速,明顯降慢了不少。
當朱慕雲看清兩個朝上的三角形後,才猛的加大油門,朝着鎮南五金廠駛去。既然組織上同志,他與於心玉住在一起,接下來的行動,他就要爲此而準備。
朱慕雲到鎮南五金廠的第一件,總是先向李邦藩彙報工作。但是,今天早上,他剛停好車,就見馮梓緣在那裡等着自己。
“出什麼事了?”朱慕雲心裡突然一緊,馮梓緣不會平白無故的來堵自己,一定是發生了特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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