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哭泣中的七九似乎察覺到一絲異樣,她馬上擦掉眼裡的淚水看着凝歌,剛纔她在朦朧中似乎看到姑娘睜開了眼睛,但是她又一次失望了,姑娘的眼睛依舊緊閉着,剛纔的一切原來只是錯覺。
正當她準備移開目光時,凝歌的眼睛再一次睜開了。
“姑娘,你醒了?”七九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反應了過來連忙開口問道,她害怕又是自己的錯覺,所以眼皮都不敢眨一下。
凝歌想要說話,可是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喉嚨反而乾巴巴的疼痛着。
“姑娘,你真的醒了?”見凝歌的眼睛沒有再閉上,七九頓時欣喜若狂,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聽到七九的聲音,雲芸馬上止住了淚水,朝凝歌的牀邊跑去,當見到凝歌睜開的雙眼時,反應和七九一樣,眼淚更是嘩啦啦的往外流,嘴裡不停地嘀咕着,“太好了,太好了…”
“水…”凝歌費力地從喉嚨裡發出這個音,現在她只想喝水。
凝歌的聲音太虛弱無力,七九和雲芸只見她的嘴脣動了一下並未聽見她說什麼。
“姑娘,你說什麼?”七九把耳朵湊到了凝歌的嘴邊。
“水…”凝歌似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又說出這個字。
七九終於聽清楚了凝歌的話,馬上起身來到桌子面前倒了一杯水讓凝歌喝下,一股涼意立刻從凝歌的喉嚨滑下,她頓時覺得舒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忽然覺得自己全身都痛,她這才發現自己是趴在牀上的,她想移動一下自己的身子,可是輕輕一動身體痛的更厲害了。
“姑娘,你現在還不能動,會把傷口扯開的。”七九注意到凝歌的動作馬上出言制止。
傷口?凝歌猛然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前的事,她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虛弱的問道,“米月呢?”
聽到凝歌問起米小主,七九的臉色瞬間暗了下來。
誰知七九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傷感卻讓凝歌誤會了,她以爲米月不在了,眼眶一熱,淚水如泉水般涌了出來,沙啞的聲音從她的嘴裡吐了出來,“對不起、對不起…”
“姑娘,你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哭了?”七九馬上用帕子幫凝歌擦掉眼角的淚水,可是越擦越多,似乎永遠也擦不完。
七九頓時覺得心慌意亂,連忙問道,“姑娘,你是不是哪裡疼?”
凝歌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抽泣着。
反倒是雲芸察覺到凝歌異樣,試探着問道,“如畫姐你是不是在擔心米月姐,她沒事真的沒事,現在就躺在她牀上好好的。”
雲芸的話讓凝歌止住了哭泣,她擡起淚眼朦朦的眸子看着雲芸,眼底仍然有些疑惑,“真的?你沒騙我?”
雲芸重重的點了點頭,又怕凝歌不相信,馬上舉起右手發誓,“我發誓,我說的全是真的。”
只是她沒有告訴凝歌米月姐還在昏迷之中,她怕讓凝歌擔心,所以沒提。
“太好了。”凝歌見雲芸發誓,心裡的石頭總算放下了,眼皮又開始變得沉重起來,她緩緩的閉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姑娘…”七九見凝歌突然閉上了眼睛,嚇壞了連忙出聲呼喊出聲。
“噓…”雲芸馬上阻止七九,“七九,別擔心,如畫姐只是睡着了而已。”
七九馬上用手捂住嘴巴,湊近凝歌,當聽到凝歌均勻的呼吸聲時,身體才鬆懈下來。
“現在如畫姐是沒事了,但是米月姐怎麼還不醒?”雲芸忍不住朝另一張牀上的米月看去,只見她的臉色更加蒼白,太醫說她傷得比如畫姐重,若是沒有如畫姐擋住了幾棍的話,只怕米月姐早已危在旦夕,只是她仍然有些不明白,爲什麼皇宮裡就不把人命當做一回事,她們又沒有做什麼壞事,只是違反了宮規而已,用得着下這麼重的手嗎?
她不禁擔心起來今後在皇宮的日子,真的能平安待到出宮嗎?
雲芸緩緩地走了過去,目不轉睛地看着米月,臉上是濃濃的擔憂。
“雲小主,小姐一定會醒來的對嗎?”依兒頭也沒擡,目光仍然落在牀上昏迷不醒的米月身上,這幾日對她來說也是一種無形的折磨,她和七九一樣根本就不敢離開小姐半步,生怕自己一轉身她就會離她而去。
“會的,一定會醒來的,如畫姐不是醒了嗎?”雲芸重重地點頭說道,她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上天一定不會對她們如此殘忍的,所以米月姐也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剛纔凝歌醒來的事依兒已經聽到了,她心裡也爲她感到高興,只是在高興之餘她又是難過不已,她多希望自家小姐也突然醒來,可是小姐絲毫沒有醒過來的痕跡,她真的害怕小姐會永遠也醒不過來。
雲芸知道依兒心裡難過,她想要安慰可是卻找不到適合的言語,只能默默地期盼着她快點醒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傍晚時米月甦醒了過來,她在睜開眼時,腦海裡迅速浮現她受罰的情景,眼角立刻變得溼潤起來。
“小姐,你終於醒了,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嗎?”依兒見到米月睜開了雙眼,立刻抽泣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老天終於聽到了她的祈禱讓小姐醒了過來,太醫說過只要小姐清醒過來就算是度過了危險。
“如畫呢?”米月的聲音有些沙啞,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凝歌,她永遠也無法忘記她爲她擋棍的情景,她們明明相識不久,可是她居然爲了救她做如此的犧牲,要是她出了什麼事的話,她這一輩子都是不會心安的。
“孟小主她沒事。”依兒連忙擦掉眼角的淚水回答道,她沒想到小姐醒來後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問孟小主,爲什麼她就不能爲自己多想想呢,不過這樣的纔是她的小姐不是嗎?
“那就好、那就好……”聽到凝歌平安的消息,米月心中的巨石終於得以放下,人忽然變得更加虛弱起來,突然覺得眼皮異常的沉重,之後又陷入了昏迷。
“小姐,小姐……”依兒沒想到米月只醒了不到一分鐘又昏迷了,心中頓時恐慌不已,不停地呼喚着米月的名字,可是迴應她的依舊是冰冷的沉默。
聽到依兒的呼喚,睡睡中的雲芸馬上醒了過來,連忙跑到了米月的牀邊,一臉緊張地問, “依兒,出什麼事了?”
此時的依兒早已泣不成聲,用手指着牀上的米月,“小姐,小姐,她……”
“米月姐怎麼了?”雲芸馬上用手探了探米月的呼吸,微弱的呼吸讓她臉色劇變,她的手指也變得顫抖起來,腳更是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
“來人啦,來人啦……”雲芸大聲尖叫着。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如兒率先跑了過來,看到尖叫的雲芸連忙問道。
雲芸臉色慘白地指着米月,吞吞吐吐地說道,“米月姐,她、她……”
後面的話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只是眼角的淚水不停地往外流。
如兒馬上朝牀上的米月看去,只見米月此時的臉色更加蒼白,白的幾乎接近透明,她上前用食指探了探她的鼻息,手指立刻縮了回來,她的臉上立刻也變得慘白了起來。
雲芸愣了一下,馬上反應了過來,連忙對如兒大聲喊道,“快,快去告訴瑩姑姑,請她去請太醫……”
如兒被雲芸這麼一喊,立刻反應了過來,連忙朝屋外跑去。
半個時辰後。
瑩姑姑輕聲問道,“李太醫,米小主的情況怎麼樣了?”
李太醫收回了把脈的手搖了搖頭,“情況不是很好,能不能熬過今夜就看她的造化了。”
“不會的,不會的,太醫你再好好看看。”依兒有些不敢相信這個事實,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直接上前質問着,她不相信太醫的話,小姐的身子一向很好,即使受了傷肯定也會好起來的,他一定是看錯了,一定是……
“依兒。”雲芸立刻出言制止依兒的舉動,她知道依兒和米月姐主僕情深,但是現在還有其他人在,若是怪罪下來只怕她會受些皮肉之苦。
豈止依兒壓根就沒注意到雲芸臉上的責備,反而開口說道,“雲主子,你和小姐關係那麼好,你一定知道小姐的身子很好的,絕對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說着說着依兒的眼淚更是如泉水般往外流,她不停的用衣袖擦着眼淚,可是卻越擦越多,根本就擦不完。
“李太醫,請你不要怪罪依兒,她只是太過於擔心自己的主子纔會有些情緒失常。”雲芸知道此時的依兒完全沉浸在痛苦之中,她理解依兒此時的心情,換做任何人都會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即使是她也有些難以接受,不過她終歸還算是比較冷靜的,她其實也很想痛哭一場,大聲宣泄一下自己的悲傷,可是現在不是時候,她必須要冷靜下來。
李太醫嘆了嘆氣,他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慾,如今面臨這樣的事換做任何人也不可能會冷靜地下來。
“李太醫,難道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瑩姑姑看了一眼幔帳後的米月,她也沒想到事情居然會演變成這樣,這裡面也有她的責任,雖然在皇宮中待了二十年,她早已看慣了生死,可是還是忍不住爲之感到悲傷。
“這位小主的傷確實傷得太重了,又加上傷口感染了,所以老夫也無能爲力,只能看她的造化了,若是挺過了今晚就算是真的活了過來,若是挺不過,就只有爲她準備後事了。”李太醫唉聲嘆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