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歌忽然覺得自己想太多了,別人找什麼樣的書童和她似乎沒多大關係,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把伊水墨擡到牀上去,不然再着涼這副身子就更不得了了。
小雨愣了一下,馬上用衣袖擦掉臉上的淚水,伸出手跟着凝歌一同把伊水墨擡回了房間。
把伊水墨放在牀上後,凝歌早已累得是滿頭大汗,無力地癱坐在牀沿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孟姑娘真是謝謝你。”小雨一臉感激地說道,他沒想到長得如此嬌豔的凝歌膽量居然比他還大,面對主子的突然暈倒她一點都沒有害怕,還是她提醒他應該把主子擡回牀上,還讓七九去請了大夫,這樣的女子真是與衆不同,難怪主子會喜歡。
相對的他還真是沒用,一個大男人居然連一個女子都不如。
小雨有些喪氣地嘆了嘆氣。
突然他覺得頭頂一痛,他猛地擡頭就見凝歌握住拳頭敲了敲他的頭,他不解地問道,“孟姑娘,你爲什麼打我?”
“我是要敲醒了讓你不要胡思亂想,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治好你主子的病,其他的什麼都不重要。”凝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着小雨,她最討厭垂頭嘆氣的聲音,在她看來人應該活得要有鬥志才行,灰心算個什麼事。
小雨有些驚訝,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頂,他明明什麼都沒說,爲什麼她會知道。
可惜他還沒能有繼續再想下去,凝歌又再次開口說道,“現在去打一盆熱水過來,幫你家主子清洗一下臉上的血跡。”
小雨愣了一下,馬上跑了出去。
凝歌看着牀上臉色蒼白的伊水墨,再次皺起了眉頭嘆了嘆氣,如果凰肆在這的話就好了。
很快小雨就端着一盆熱水走了進來,他本想親自給伊水墨擦臉,可是水剛端過來就被凝歌接了過去。
“那個、孟姑娘,我來就好。”小雨見凝歌動作熟練地擰起帕子輕輕地爲伊水墨擦着臉上的血跡,有些覺得不妥,畢竟男女授受不親,所以他有些躊躇不安地說道。
“沒關係,只是小事而已。”凝歌目光專注在手上的動作,連頭都沒有擡一下,所以壓根就沒有看到小雨不安的表情,對她來說這只是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畢竟她的男女概念還始終停留在二十一世紀,絲毫沒覺得這樣的行爲是異常親密的人才做的。
小雨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見凝歌如此認真地爲主子擦臉,心裡也有些爲主子感到高興。
然而這一切都是小雨想太多了,凝歌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小雨有些笨手笨腳的。
當凝歌剛放下手中的帕子時,七九就領着一位揹着藥箱地老者走了進來,“大夫,這邊請……”
老者點了點頭,走到了牀沿邊坐下,伸出長滿皺紋的手爲伊水墨把脈,剛觸及到伊水墨的脈象時臉色一下變得沉重起來,他的目光停留在伊水墨的臉上,眼裡有着濃濃的惋惜。
“大夫,怎麼樣了?”小雨忍不住出言詢問道。
老者鬆開了手,把伊水墨的手腕放進了被子裡,然後起身說道,“諸位,我們外面說吧!”
“大夫,我家主子情況怎麼樣?”前腳剛跨出門檻,小雨就忍不住再次詢問道。
老者搖了搖頭,目光忍不住朝牀上的伊水墨看了一眼,纔開口,“恕老夫直言,這位公子已經病入膏肓,恐怕時日不多了。”
大夫的話讓在場所有人一驚,雖然早就知道伊水墨的情況不妙,但是突然聽到大夫這麼說,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老者也忍不住嘆了嘆氣,他這一生行醫數十載,雖然早已見慣了生老病死,可是還是有些不忍,更何況這位公子如此年輕,從他的脈象上感覺得出他這病有些時日了,現在脈象越來越微弱,他知道這是死脈。
“大夫,還有多久?”凝歌率先恢復正常,直接問道。
“最多還有三日。”老者再次嘆了嘆氣。
“只有三日?”凝歌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大夫,她之前明明聽伊水墨提及過還有四個月的壽命,怎麼突然變得只剩下三天了。
老者點了點頭,“那位公子的情況有些特殊,老夫在把脈時發現他的脈象異於常人,身子似乎早已被掏空了,快要到極限了,而現在又因爲氣血攻心加重了他的病情,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最多隻能撐三天。”
“大夫,難道你就不能想想別的辦法嗎?或者有什麼辦法能延續他的生命?”小雨有些難以接受這樣的事實,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主子只剩下三天的命,明明早上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成了這樣,想着想着小雨忍不住痛哭了起來。
“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如果有千山雪蓮的話可以爲他續命,但是也最多撐不過一個月,可是這千山雪蓮可是珍貴無比,生長在至陰至寒之地,一般尋常百姓怎麼可能得到,所以……”老者再次搖了搖頭,眼裡滿是惋惜。
“不會的,主子一定不會有事的。”小雨聽聞大夫這樣說後,情緒更加激動了,眼裡的淚珠更是如泉水般嘩啦嘩啦地流了出來,他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更無法接受。
主子雖然平日裡不愛言笑,但是對他們這些下人還是很好的,從來沒有責罰過他們。
這樣好的主子怎麼可能如此命薄?
“老天爺,你爲什麼如此殘忍,主子已經夠慘了,你爲什麼還要剝奪他的性命?”小雨忍不住問天長嘆。
“各位,老夫就先走一步了。”老者也忍不住老淚縱橫起來,不停地用衣袖擦着眼淚,他最害怕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大夫,你請走好。”七九馬上掏出銀兩放在老者的手心,把他送了出去。
“嗚嗚嗚……”小雨終究控制不住自己,癱坐在地上嚎嚎大哭了起來。
悲痛萬分的哭聲,讓凝歌不悅起來,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對着坐在地上的小雨就是鋪天蓋地的一頓痛罵,“夠了,你主子還沒死你哭什麼?”
“嗚嗚嗚,可是大夫、大夫他說……”小雨也覺得現在的自己很窩囊,可是他就是忍不住,特別是當聽了大夫的話,他更是忍不住。
“好了,別哭了,要是被你家主子聽到的話會更難過的。”凝歌深呼吸了一口氣,不忍心再責備小雨,她知道他也是爲他家主子擔心,其實她心裡何嘗不是很難過,雖說他們相識也才短短的幾天,可是聽到這樣的結果還是挺難以接受的,更何況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小雨。
“孟姑娘,我求求你,如果主子真的有什麼意外的話,還請你把主子帶回京城。”小雨突然跪在了凝歌的面前抽泣着哀求着,他知道這個請求有些太難爲人,可是現在除了眼前這位姑娘他不知道該求何人。
如果主子真的就這麼去了的話,那他就會隨主子而去。
凝歌有些震驚地看着小雨,見他眼底呈現一片灰色,她才豁然明白他是想要跟他主子一起去,她忽然有些不明白這個世界的人怎麼都一樣,先是孟如畫,這次又是小雨,她究竟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怎麼會接二連三地聽到這樣的請求。
小雨見凝歌不語,以爲她不同意,所以再次開口,“孟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如果我家主子他……”死掉兩個字小雨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眼眶的淚水再一次決堤,流了出來。
“這個請求我不能答應你,因爲你家主子根本就不會死。”凝歌留下這麼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留下一臉茫然的小雨。
凝歌直接回到了房間裡,找出凰肆留給自己的包袱,打開後全是小瓷瓶,她一個一個地看着小瓷瓶上面的標籤,她相信一定有藥可以暫時讓伊水墨續命的,可是她翻來覆去地查看,不是治外傷的就是治皮膚的,還有就是治血化瘀的,根本就沒有續命的,可是她依舊不放棄地繼續尋找着。
當七九回到房間時,就見凝歌不停地翻着藥瓶,她知道姑娘在找什麼,雖說她也很爲伊水墨感到難過,但是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去,更何況伊公子的身子早就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或許死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
凝歌見七九進來了,連忙問道,“七九,你快過來幫我找找,有什麼藥是可以幫伊水墨續命的。”
“姑娘,我們與他們不過是貧水相逢,更何況我們這幾日爲他們做的已經夠多了,伊公子的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而且大夫也說了他已經病入膏肓沒救了,所以你還是放棄吧!”七九忍不住勸說着,雖然她也很同情他,但是現實就是現實,她們不是大夫,根本就救不了他。
凝歌有些不敢相信地擡頭看着七九,她從未想過七九會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七九,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平日裡七九不是挺善良的嗎,爲什麼到關鍵時刻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姑娘,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你還不瞭解而已,伊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他有高貴顯赫的身份,家財萬貫,他的家人費盡了人力物力都沒有爲他找到治病的藥,更何況是我們,現在雲蒼也受了重傷臥病不起,只有我們兩個女子能做些什麼,更何況你難道忘記了你此去京城究竟是爲了什麼?如果耽誤了選秀,你會後悔一輩子的。”七九說着說着哭了起來,她沒有想到在凝歌眼裡她就是那樣見死不救之人,她難道就希望伊水墨就這麼死去嗎?
“嗚嗚嗚……”七九委屈極了,忍不住痛聲大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