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棠……
她就是墨時謙口中的
池歡看着他們,腦子一下就亂了,呼吸也變得不穩,很快的把視線收了回來。
唐越澤是半依在身後的椅子上而立,站得不直,顯得不太正式,眼睛輕眯了下,脣上含着始終未變的笑,聲音裡含着頗深的意味,只是掩飾在笑意中,“夏xiǎojiě看上去可真是年輕,一點也不像是生過孩子的女人。”
生過……孩子的女人?
池歡原本腦子裡亂,但面上基本看不出端倪,只垂首握着酒杯。
這句輕描淡寫的話,像是在平地裡驀然的,狠狠的炸開了驚雷,炸飛了她所有的理智。
孩……子?
池歡猛然擡起頭,呆呆的看着他們,語氣突兀的問道,“你們……有孩子了?”
她這話看上去是問的夏棠棠,但一雙眼睛呆滯的看着墨時謙。
這副失態的模樣,在場誰看不出端倪和異常。
唐越澤端着酒杯,看一眼池歡,又看向了墨時謙。
他身軀微微靠後,薄脣似有笑弧,一雙眼睛看着池歡,一副深不可測的模樣,嗓音隱着輕笑,“我結婚幾年了,有個孩子是什麼值得意外的事情麼,池xiǎojiě?”
你們……
池歡的臉色蒼白,她想起那天晚上失控的糾纏,想起那天早上……
他結婚了,連孩子都有了……
池歡的腦子在瞬間全部亂了,亂到再沒有心智維持面對眼前情況的力氣,她一下就站了起來,“我去趟洗手間……剛剛果汁喝得太多了。”
說完就起了身,踩着高跟鞋,慌不擇路的要離開。
因爲太急太猛沒有看腳下,腳一歪差點摔倒了,還是一直盯着她的尹承楓伸手扶了她一把。
池歡驚魂甫定,“謝謝……”
“小心點,洗手間在你左手邊的方向……你能找到麼,需不需我陪你一起去?”
還沒池歡迴應,坐在椅子裡捏着酒杯漫不經心搖晃的男人已經輕扯薄脣出聲了,“上個洗手間而已,不認識路到處有fúwù生可以問,尹少,你這也要陪着一塊兒去,知道的是怕池xiǎojiě迷路,不知道的……”
他最後一個字拉得很長,斜着眼眸朝着池歡看去,嗓音裡帶出了深深的笑意,“不知道的,還以爲兩位要躲起來做什麼少兒不宜的事情。”
池歡看着他那副好整以暇,又嘲弄譏誚的臉,恨不得能一杯酒潑上去。
唐越澤低咳了一聲,擡手招來一個fúwù生,“池xiǎojiě要去洗手間,帶她過去。”
“好的,池xiǎojiě,請。”
池歡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後擡臉朝尹承楓露出一個勉強的笑臉,“不用了,我待會兒回來。”
說罷,跟着fúwù生離開。
“夏棠棠”看着池歡離去的背影,眼底掠過長長的陰冷嫉恨,手又抱住了男人的手臂,臉上卻是笑靨如花,聲音不低的問道,“老公,這位池大美人不會是見你一面就被你迷上了吧,怎麼一聽我們有孩子就魂不守舍的。”
墨時謙端起酒杯,慢慢的抿了一口,然後才淡淡的開口,“手拿開。”
這三個字不高,而且輕描淡寫的很,但其他的三個人自然都聽到了。
“夏棠棠”的尷尬不言而喻。
但她也並不在意或是泄氣,大大方方的鬆開了手,仰着臉朝尹承風笑着道,“池xiǎojiě真是漂亮,比鏡頭裡看上去要漂亮多了,尹少,你可是真的要看緊了。”
尹承楓看着眼前的女人,再看了一眼唐越澤涼涼的眼神,這會兒怎麼可能還反應不過來這位clod一summer的神秘總裁和池歡的“關係”。
他了然,又想起剛剛池歡震驚失措又難掩蒼白的臉,一時間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娛樂圈女星交織着富豪圈最容易發生的狗血情節,甚至每天都在發生,在認識池歡之前甚至是認識池歡之後,他都沒覺得這女人除了比其他女人漂亮很多之外,還有什麼很特別的地方。
就是……
她在圈內已經超過十年了,難道還天真的指望這男人會離婚娶她?
唐越澤喝着酒,事不關己似笑非笑的評價道,“這些年不見,墨總還真是今非昔比啊,如今shārén都不用刀不見血了,當你女人可真夠可憐的。”
…………
洗手間。
池歡連臉上的妝都顧不上,俯身在盥洗盆上,不斷的接着從水龍頭裡接着冷水往自己臉上潑,好像這種徒勞的方式真的能讓她冷靜下來。
孩子……
是啊,結了婚自然而然就會有孩子,有什麼值得意外的。
她突然之間想起在她還沒來得及知道的時候失去的孩子……
那些掩藏在時間深處從來不敢碰觸的傷口再次破繭而出,絞痛着她心臟的那塊地方。
這些年,他的消息被封閉,從外界得不到他的任何消息,所以她也不知道他過的好不好……
怕他過的不好吧,所以才一直忘不了他吧。
她fānqiáng找過西方的財經網站,clod—summer在勞倫斯過世後的前兩年股市跌到新低,評論員說那是clod—summer近幾十年來最不景氣的兩年,如果沒法渡過危機,結果會怎麼樣沒人能預料。
她想象那些時間裡他一定心力交瘁。
到第三年的時候情況纔開始回暖。
這兩年已經重回盛況,她不懂經商,但也略有耳聞這場扭轉是可以寫進教科書的經典成功案例。
他結婚後,她也會時不時的想起……他的婚姻會不會不幸福。
幸福嗎?
她不知道,也許沒比別人幸福,也沒比別人不幸。
只不過……
他的生活也並沒有因爲失去她而變得如何,至少,沒有被她推進深淵。
真實的世界中,誰又因爲失去另一個人而被推進深淵,生活都是可以再繼續的。
她這些年……不是也活的好好地麼。
他向來比她厲害,總不會比她差。
池歡伸手關了水龍頭,重新站了起來,順手抽出紙巾擦拭着自己的臉。
幾下之後,才發現她身後站在另一個身影,似乎已經站了很久了。
夏棠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