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晨,我好了,你在哪裡?”辛良人一從房間跑出來就趕緊給蘇晨打電話。
“我已經把車停到酒店樓下了,你直接下來就好了。”蘇晨在電話的另一頭說。
“好的好的。”辛良人一邊加快腳步一邊說。
上午八點,酒店門口的車並不多,所以辛良人一眼就看到了蘇晨的車。
“你……幹嘛弄成這個樣子啊?”蘇晨看着滿頭亂髮的辛良人,一臉的無語。
“啊?”辛良人忙着逃跑,哪還有空管自己的形象啊,這個時候纔想起自己沒梳頭沒洗臉的。“恩……一會兒到了休息站我再收拾吧。”辛良人打了個哈欠。
“好吧,”蘇晨將辛良人的靠背調低了一點兒,“你要不再睡一會兒,估計昨天晚上你也一定沒睡好。”知道辛良人照顧了一晚上白九,蘇晨體貼的說。
“恩,”辛良人給自己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沒想到小晨現在也會照顧人了,姐姐我很是欣慰啊。”
蘇晨白了辛良人一眼,“我是怕一會兒你總給我搗亂,我不能安心開車而已。”
反正不管蘇晨表面上說什麼,辛良人是認定了自己的感覺,所以也就心安理得的躺在椅子上又睡了一覺。
辛良人和蘇晨這一趟是要回鹽水村給辛良人的姥姥上墳,因爲辛良人總覺得最近的日子過得不是特別安生,所以想回去看看姥姥放鬆一下心情。她覺得自己有好多話都想和姥姥說。正好趕上蘇晨今天正好沒有課,所以也就陪着她回來了。
辛良人在休息站整理了一下儀表,然後和蘇晨吃了些東西填了填胃,蘇晨也趁機休息了一下,然後兩人繼續開車向鹽水村進發。
如果不過分生存環境的現代化,鹽水村真算的上是一個好的居住環境。山青水秀空氣好,用蘇晨的話來說就是“十分適合養老”。
辛良人一下車,就感覺一股熟悉的圍到鋪面而來。蘇晨覺得辛良人有點兒神經質,自己聞了半天根本就什麼味道都沒聞出來。
“淳樸的味道,你懂麼?”辛良人一臉愜意的說,“你們這種長在城裡的孩子是聞不出來的。”
蘇晨嘴角抽了抽,“說的都是什麼鬼?!”
辛良人深深呼吸的大山中的空氣,雖然天氣寒冷,寒風凜冽,但是山中的空氣依然清新,夾渣着一股泥土的清香。
辛良人慵懶的伸了個懶腰,感覺聞到這熟悉的味道,整個人都活過來了一樣。
蘇晨看見辛良人小女孩一樣蹦蹦噠噠的跑着笑着,覺得自己開了幾個小時的車也值了。
辛良人讓蘇晨把車停在了離村口還有一定距離的空地上,兩個人並排不緊不慢的向村裡走着。辛良人踩在不太平坦的土路上,心裡卻說不出的坦蕩。大山和泥土給她的安全感,是城裡面的錦衣美食所不能比擬的。
“城市裡的東西,怎麼說呢……感覺有一天你睜開眼睛,就會消失不見。你懂麼?”辛良人儘可能不向蘇晨表達着自己的想法。
蘇晨也一知半解的答應着。
還沒走到村口,辛良人就看見天空中升起的股股青煙,一看就知道是午飯時間,各家各戶都在忙着開炊做飯。辛良人和蘇晨
由於之前在休息站墊了墊肚子,所以打算直接去姥姥墳前祭拜。
辛良人看到村口有個人影正朝着自己張望,走近一看果然還是個熟人,正式陳楠的母親林嬸兒。
“我去~”辛良人覺得這真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啊,好像直接把對陳楠的恨意直接發泄在她身上。可是轉念又一想好像有點兒不太人道。
辛良人心裡想着一會兒要怎麼和林嬸兒打招呼,所以步伐上免不了扭扭捏捏。
“怎麼了你?”蘇晨當然不知道爲什麼辛良人會慢下來,所以關心的問。
“沒什麼?”辛良人搖了搖頭,眼看着馬上就要到村口了,辛良人還是敵不動我不動吧。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這麼定了!
“什麼?你想淹了誰?”蘇晨見辛良人一個人在哪嘀嘀咕咕的,索性直接插話進去。
“就那個……欸?”辛良人本來想指給蘇晨看的,但是手一伸起來才發現剛剛還在的林嬸兒不知去向了。
“哪兒呢?”蘇晨順着辛良人指的方向望去,根本都沒看到人影。“你這是想淹了空氣啊?還是想把整個村子都淹了?”
“呃,”辛良人覺得自己沒有眼花的可能性,而且也非常確定林嬸兒也一定是看到自己了。“弄不好是那個女人躲着我呢?”辛良人狐疑的想了想,“沒可能啊?她那種飛揚跋扈的性格,看見警察都能直接上去對着幹,怎麼可能看見自己就跑啊。”辛良人搖了搖頭,“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蘇晨莫名其妙的看着辛良人又是擡頭,又是搖頭的。自己站在一旁完全是被她當做空氣了。只能是再次發聲詢問,“可以走了麼?”
“啊?”辛良人思緒被蘇晨的話語聲招了回來,“可以可以,呵呵。”
蘇晨一臉嫌棄的看着辛良人,彷彿辛良人就是一個神經病。
“姥姥,我們來看你啦!”辛良人手捧着事先準備好的鮮花像墓地跑去。說是墓地,其實就是一個開放式的土坡,之前白九曾經想讓人將姥姥的墳移到公共墓園去,但是辛良人堅定的拒絕了。
“姥姥是個熱愛生活的人,她也熱愛自己的家。所以即便是人沒了,應該也不會想要離家太遠。”
所以在原來的位置不變的基礎上,白九找人對墓體做了加固,也新換了一個豪華的墓碑。辛良人此時正撫摸着這冰涼的墓碑,“人都不在了?用什麼樣的碑又有什麼區別呢。”
辛良人用手擦拭着墓碑上的照片,就像正在撫摸着姥姥的臉。可是照片是冰冷的,就像姥姥早已離世這個事實一樣,深深地戳着辛良人的心。
辛良人狠狠的吸了吸鼻子,不敢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姥姥最喜歡我笑了,所以我一定要笑給姥姥看。”想到這裡辛良人對着墓碑露出了個燦爛的笑容。
蘇晨在一旁皺着眉頭看着辛良人又哭又笑的臉,其實他很能理解辛良人的心情。每次自己去給母親上墳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又控制不住自己思念的情緒,又不想讓逝者太過操心,所以整個人也是又哭又笑瘋瘋癲癲的。
出於對辛良人的理解,蘇晨並沒有多話。而是乖乖的蹲在一旁清理雜草。猛一擡頭蘇晨看
見旁邊又多了一座新墳,新墳的規模比姥姥的墳還要大,只是被邊上的樹木擋住了,站在之前的角度看的並不真切。
蘇晨好奇什麼樣的人會在這裡建一座這樣的墳,在這樣一個小山村,不會建造出這樣的墓地。好奇心驅使着蘇晨走上去瞧,但是當蘇晨看見墓碑上的文字時,整個人的驚呆了。
“姐,姐。”蘇晨忍不住一邊叫着一邊跑向辛良人。
“幹嘛啊?”辛良人本來已經醞釀好情緒想要好好和姥姥說說話,可是卻被蘇晨的鬼哭狼嚎吵沒了。所以辛良人極其不情願的站起身來,想看看蘇晨到底在鬼叫些什麼。
“姐,”蘇晨拉住辛良人的手就往新墳邊上領,“我帶你看一件東西。”
“看什麼啊?”辛良人不耐煩的說,“沒看見我正忙着呢麼。”
“你敢我來就是了。”蘇晨不容分說的拉着辛良人走,辛良人雖然彆扭,但是也想看看蘇晨到底要幹什麼。
當墓地出現在辛良人眼前的時候,辛良人有點兒猶豫了。
自己已經一年多沒回鹽水村了,上次來的時候自己還是剛剛回國,之前對這座墳墓也是一點兒印象都沒有,而且誰會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修了一座這麼好的墓。“難道是鹽水村的村支書?”辛良人在心裡胡亂猜想,“不過感覺他也沒有這種排場啊!”
直到也看見了碑上的字跡,辛良人像是被釘在地上一樣,一步也不敢再往前邁。滿腔的情感一起涌到了嘴邊,可是卻像是得了失語症一樣,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墓碑上刻着幾個清晰的大字,“家母辛子佩之墓,”落款是“女兒辛良人立”。
“這是怎麼一回事?”蘇晨看見辛良人驚訝的樣子,知道她對此一定也是一無所知。“你果然是不知道的啊?”
辛良人一臉驚愕的搖了搖頭,即使她在努力控制情緒,可是奔流而下的淚水根本都不會給他機會。
辛良人捂嘴着走到墓碑面前,然後雙膝下跪深深的給自己的母親磕了三個響頭。
蘇晨也陪着辛良人默默的跪下,對姐姐這個已故的親人表達了自己的敬意。然後攙扶着辛良人站了起來。
辛良人滿臉的淚水順着秋分慢慢消散,但是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一來,這是自己第一次離母親這麼近,儘管這僅僅是一座墓碑。但是當腦海裡的所有想象都在眼前物化了的時候,辛良人心底裡那種對於親情尤其是母愛的渴望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
二來,這座墓碑到底是誰立在這兒的,母親的屍體時隔這麼多年又是誰找回來的呢?是白九麼?如果是他他又是什麼時候做的呢?爲什麼直到自己發現他也從來沒在自己面前提起過。如果不是他,哪又會是誰?
辛良人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亂想的腦子,此時的她只想和自己的母親和姥姥說說話,然後讓自己的心慢慢的平靜下來。至於其他的問題只能稍後再做考量。
蘇晨給辛良人找了一塊乾淨的樹樁,然後又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墊在了上面,好讓辛良人坐在上面的時候不至於太過不舒服。
辛良人雙手捂着臉,一言不發的坐在上面,久久都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