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在我們來之前,有個叔叔給了礫哥哥一包東西,說是要給他相信的人。”
邵恬恬歪着腦袋,認真的看着白九,道,“叔叔,我相信你。”
這,算是託了辛良人的福。
張礫雖然年紀小,可他卻有着同齡孩子所沒有的成熟和戒備心,即便邵恬恬無條件的相信白九,可張礫還是死死盯着他,像是一匹孤狼。
然而,邵恬恬卻在一旁沒有閒着,將手伸到張礫的後腰上,然後將後者別在褲腰上的一個用油紙包裹的,巴掌大的東西拿出來,遞至白九面前,“叔叔你看,就是這個,那個叔叔給礫哥哥的,就是這個東西。”
白九沒有接,看着張礫,問道,“我可以打開嗎?”
張礫別過腦袋,悶悶道,“那已經不屬於我了……”
“不,是你的。”白九說的很清楚,如果張礫不同意,他不會去拿那個油紙包裹。
白九的這一舉動,讓站在他身後的羅安琥捏了一把冷汗,這肉都到嘴邊了,怎麼還有不吃的道理?再說了,種種跡象表明,這東西很重要,非常重要!指不定那裡面就有什麼重要的線索!
轉了轉眼珠子,張礫伸手指向白九身後的羅安琥,“我看他比你更想要這個東西,所以,給他吧。”
“是麼?”白九挑眉,卻還是拍拍邵恬恬的肩膀,讓她把東西給羅安琥遞過去。
羅安琥受寵若驚,“參……參謀長!這要不,還是你來吧?”
孫小斌不滿,“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婆婆媽媽囉囉嗦嗦的?你如果不想要的話,給我!”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咽咽口水,羅安琥接過那個油紙包裹,然後開始拆起來。
張礫說的沒錯,他的確很想要。
這是白九找出來的東西,既然是他找出來的,那就一定是有用的東西!
油紙包裹不是很厚,拆起來不會很費勁,但在拆到最後一層的時候,羅安琥突然哀嚎起來,“啊!”
緊接着,油紙包裹掉在了地上,上面還沾染着血跡。
仔細一看才發現,原來這個巴掌大的油紙包裹藏有玄機,在最裡面的那一層,有個小機關,在打開最後一層的時候就會觸發那個機關,然後藏在裡面的一枚小刀就會彈出來。剛纔羅安琥在拆的時候,觸碰到了機會,小刀彈出來後,正好割到了他的右手食指。
看着因疼而滿地打滾的羅安琥,白九給孫小斌使了一個顏色,後者心領神會,彎腰扶起他,說送他去醫院。
這邊,白九看着張礫,問道,“安全了嗎?”
張礫反問,“我說安全的話,你相信嗎?”
“爲何不信?”
話罷,白九撿起那個沾了血的油紙包裹,打開最後一層。
這,是沉甸甸的一張紙?
眯起眼睛,白九快速的將那張紙放入衣兜,然後扭頭告訴張礫,“快,帶着所有人回教室!”
那張紙下面有炸彈!
而且,在打開包裹的那一瞬間,炸彈就已經開始及時,方纔白九瞥了一眼,時間還剩下不到一分鐘!
這裡孩子很多,又是市區,絕對不可以讓炸彈在這裡爆炸!
抓着炸彈,白九上車,快速發動引擎離開孤兒院,然後拿出手機導出離開市區最近的一條路。
車子剛開到大道上,白九便遇到了最常見也是最麻煩的事情——
堵車!
道路前方,發生了車禍,五輛車追尾,一時半會是處理不好,果斷的,白九拿起炸彈棄車開跑。
離開市區是不可能的,但根據導航顯示,這附近有一個公園。
今天是星期一,公園人不多,而且根據這個炸彈的大小和做工來看,爆炸開來的未來應該不是毀滅性的。公園裡有湖的話最好,如果沒有,起碼也能夠將傷員損失降到最低!
大汗淋漓的跑到公園,白九低頭撇了一眼炸彈上的時間,還有十秒鐘!
來不急了!
“快散開!”
沒有時間去疏散遊人,白九朝路標上指示的人工湖跑去,可是時間,只剩五秒鐘了,根本來不及!
怎麼辦?
正好,腳下是一井蓋,白九立馬蹲下身子,用力將井蓋拉開半邊,然後將手中的炸彈丟下去……
“滴!”
在炸彈還在白九手中的時候,炸彈就發出了刺耳的聲音,示意着即將爆炸。
但,直到炸彈落入下水道里一分鐘後,那所謂的炸彈,也沒有被引爆……
白九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半晌之後才丟出一句粗口——
“操!”
……
孫小斌回孤兒院的時候找不到白九,正欲打電話,結果電話剛拿出來,便看到白九將車停在操場,然後走下來。
“參謀長,你去哪了?”
“溜達兒了一圈。”抽出一根菸叼在嘴上,白九將其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媽的!這筆賬,遲早要找KO那個王八蛋算清楚!”
孫小斌不敢問緣由,默默在旁邊充當身體電線杆。
“張礫那小子在哪?”
“這個點,應該在上課。”
“帶出來,我在車上等他。”
“是!”
孫小斌辦事,向來很靠譜,不多會兒,便把張礫帶出來了。
而且,跟在白九身邊那麼久,孫小斌也很會做事,所以張礫上車後,他便一直在外面守着。
車內,張礫低着頭,不敢去看白九的眼睛。
“怎麼?我能活着回來,讓你很失望?”吐出最後一口煙霧,白九便將菸頭給掐了,到底還是個孩子,還是注意點。
張礫低頭不說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他們承諾了你什麼好處,我死的話。”
“你們的夥伴都很信任你,特別是恬恬,如果他們知道你爲了自己而做出這樣的事,你覺得,他們還會信任你嗎?”
小小的拳頭捏得死死的,張礫咬牙,“不是……”
白九故意道,“聲音太小,沒聽見。”
“我說不是!我不是爲了我自己!”
“那你是爲了誰?”
“我……”擡起頭,張礫的一張小臉憋得通紅,然後小聲道,“我是爲了大家,只要我這麼做,他就會給我們自由……我,是
爲了大家……”
爲了大家?
這一招,挺高明的。
他們,都是一羣還沒有辦法靠自己生活的小孩子,即便給了他們自由,他們中間的大多數人,也會因爲生活和各方面而選擇回去。再換句話來說,對方不過是在利用張礫而已,口頭上給予了甜頭,表面上也給予了行動,可實際上,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兒。
“那麼,得到了自由的你們要怎麼活下去?換一家孤兒院?”白九不是嘴毒,他是在告訴張礫現實。
顯然,這個問題張礫也還沒有想好,故而選擇繼續沉默。
“我知道你們以前的生活,被關押被管束被販賣,可能今天還在一起玩耍的夥伴,明天就傷痕累累,就被販賣,甚至死亡。離開,是必須的,但你的方式沒有對。你好好想想,這麼多的夥伴,憑你一個人的力量,你要怎麼照顧他們?他們很多都還小,甚至很多都沒有吃過你曾經吃過的苦。你有沒有想過,爲了溫飽,或者爲了更多別的東西,他們會選擇回去?”
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不一樣,每一個人的追求也不一樣。
有的人,守着一畝閒田,一間茅屋,一頭黃牛,便已知足。
有的人,豪宅別墅百棟,億萬家產,卻還在追名逐利。
或許,白九說的這些太過於深奧,張礫不能全懂,但白九說這些,本就沒指望他全懂,一半的一半,再一半,就夠了。
聽了白九的話,張礫稚嫩的臉上閃現出一絲絲茫然,“我……做錯了嗎?”
白九搖頭,“你沒有錯。”
“那……我不懂你什麼意思。”
“我問你,你知道什麼是壞人嗎?”
張礫開口,“壞人就是做壞事的人。”
白九再問,“那什麼是好事,什麼是壞事?”
這麼一問,張礫有些懵了。
“拾金不昧是好事,殺人放火是壞事,你是這樣的嗎?”
“是……”
“我是軍人,看起來是個好人,可我也殺人。雖然我殺的人都是壞人,但那些壞人裡面,有的是父親有的是兒子,你說,在那些所謂的壞人的妻兒母親眼裡,我是好人,還是壞人?”
拍拍張礫的腦袋,白九放緩聲調,“世事無絕對,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但你自己心裡要清楚,你做的事情,有沒有意義,有沒有價值,如果的有,對錯又何妨?這一次,你沒有做錯。”
“可我的確是故意的……故意害那個人受了傷,也差點害你死掉。”
“是故意的,就不要告訴他,因爲他不會原諒你。相反的,你沒有差點害死我,因爲炸彈是假的。”
“假的?”
“是,假的。”話罷,白九從兜裡掏出那張紙,低頭看了起來。
一張普通的A4紙,上面是用電腦打印上去的名單,不多,三十多個,每一個都只有出生年月和姓名。
不過,根據出生年月來看,這些人的平均年齡都在三十歲左右。
這些人是什麼人?
和未央鼎天有關嗎?
或者說,未央鼎天的真實身份,沒準兒就在這些人裡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