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良人甩開了趙言修抓着自己的胳膊,也不顧蘇晨在一旁的勸阻,然後向邊上挪了幾步,被擋住的人清晰的呈現再了辛良人眼前。爬在血泊裡的是個青年男人,臉上的鬍鬚和雜亂的頭髮證明他近日的生活很是拮据。原本白九的臉龐對比着鮮紅的血液顯得毫無生氣。心臟位置奔涌的鮮血已經逐漸凝結了,彷彿像開在人身上的一朵花,妖豔卻全無生命力。
辛良人用手捂住嘴巴,整個人全身都微微顫抖着。
因爲這個當在地上的屍體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兒時好友,陳楠。
“怎……怎麼會是這樣?”辛良人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爲陳楠有可能被抓,但是全然不會就這樣躺在自己的面前。
“居然是你。”原本林嬸兒只是背對着辛良人坐着,辛良人這一出聲林嬸兒機械的將頭轉了過來,卻難以置信的看到了身後的人居然是辛良人,怒火中燒的她直接站起來就給了辛良人一個巴掌。
對於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別說是辛良人了,就連蘇晨和趙言修兩個男人都沒來得及反應。
“你幹什麼?”等蘇晨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上前抓住了林嬸兒的手,趙言修一個腿絆直接讓林嬸兒“噗通”了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辛良人臉上被林嬸兒打過的地方立馬就紅腫了起來,可是她就向毫無反應一樣,直直的盯着地上。
“我說大嬸兒,你死了兒子和我姐有什麼關係?你幹什麼要動手打人!”蘇晨忍不住說。
“要不是她我兒子怎麼會死!”林嬸兒情緒激動的說,“辛良人,你這個害人精!我兒子一直對你不薄,你用不用這麼害他,還直接通風報信找人來抓他。”
“你這個老太太乾什麼血口噴人!”蘇晨覺得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個潑婦,打人不說居然還會誣陷好人。
“你個小王八羔子和你姐一個貨色,本來我就覺得你們回鹽水村來就是沒安好心,居然真是還害我兒子的!”林嬸兒一邊說着一邊掙扎,趙言修只能兩隻手用力將她直接按在地上,然後膝蓋抵住了她的腰。
“你放開我,你們這些當兵的居然就這麼欺負我這個老太婆,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雖然身體動不了,但是林嬸兒的嘴上可不閒着,直接也把趙言修的祖宗十八輩罵了個遍,趙言修哪受過這種氣,但是苦於對一個老太太他也不能下黑手,所以也只能一言不發的隱忍着。
周晉也看着趙言修搖了搖頭,對於這種老太太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不對,應該是軍人遇到潑婦,只能捱打還不能還手,也是苦了山洞裡的這些人了。
“這麼說那天跟蹤我們的人就是你。”蘇晨瞬間反應過來了,“原來你早就是窩藏人犯,居然還在這兒惡人先告狀。”蘇晨雖然不知道陳楠的事兒,但是就之前林嬸兒的對話和現在的場面來看,也是能猜個十有八九。
“我兒子根本就沒錯,他是冤枉的,一定是被你們栽贓陷害的。”可能
是之前陳楠和林嬸兒說過些什麼,事發至此,林嬸兒的嘴裡一直都在這樣唸叨着。
“姐,你沒事兒吧。”蘇晨擔憂的看着一直在邊上默不作聲的辛良人,然後又看了看在對面同樣默不作聲的白九。
白九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直直的盯着辛良人看。
辛良人則還是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陳楠,然後緊緊的咬着自己的嘴脣,默不作聲。
陳楠就這麼死了?怎麼可能?上次看見他的時候他雖然被關在拘留所裡,雖然已經變得不像他了,但是他的生命卻是那麼的鮮活。
陳楠身旁的血慢慢的向外擴散開來,辛良人往後退了一步,但是鞋子上還是被染上了一片血紅。辛良人將自己的目光轉移到了鞋子上,眼神看着發愣,但是思緒卻好像陷進了洞裡,根本無法自拔。
小時候和陳楠在洞中嬉笑打鬧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而現在已經物是人非了,辛良人感覺自己心裡好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堵得喘不上氣來。如果陳楠已經死了,那麼……
辛良人眼中寒光一現,只見她徑直向着白九走去。
“良人。”周晉擔憂的看着一臉凝重的辛良人。
“白九,”辛良人神色肅穆的看着白九,彷彿接下來就是世界末日一樣,“陳楠死了?那我父親呢?”
白九避過了辛良人的眼睛,沒有作聲。
“怎麼?”辛良人從沒見過白九這樣的神情,彷彿他就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良人,”周晉伸出手去拉辛良人的胳膊,一臉關切的看着他。
“怎麼了?”看見周晉這樣對自己,辛良人整個人都慌了,“我爸怎麼了?你們知道對不對?”辛良人控制不了自己往壞的方面想下去,只能大聲的吼向周晉和白九,“到底怎麼了?你們倒是說啊。”
“哈哈哈哈。”原本還哭得聲嘶力竭的林嬸兒突然破涕爲笑,一臉譏諷的看着辛良人。
“你笑什麼?”辛良人轉頭看向她,“你知道他在哪兒對不對?”辛良人走過去,趙言修也識相的把林嬸兒從地上拉起來,平視着辛良人。“林嬸兒你告訴我她在哪裡好不好?你告訴我。”
如果林嬸兒知道自己的父親在哪裡,那麼自己的希望就還沒有破滅。辛良人的話語中帶着哭腔,彷彿是懇求一般的對林嬸兒說,“如果你知道,請你告訴我好不好!”
沒想到林嬸兒冷笑了一聲,“我可以告訴你啊!你那個爹已經跟我兒子一樣,死到了那個白九手上。”
此時的白九依舊維持着軍人的風度,將自己的背挺得直直的,好像自己是個局外人一樣注視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林嬸兒的眼中恨意十足,嘴上也帶着惡毒的微笑,“辛良人你這個賤貨就是剋星,先是你媽後是你姥姥現在連這個拋棄你的老爸也逃不了厄運,你就是個害人精,害了我兒子也害死了你自己的一家人,當初我真是瞎了眼纔會讓陳楠把辛子佩的墓移過來,我真是被豬油蒙了心啊
,最後我兒子又死在了你的手裡,你還我兒子的命來啊。”
說到此處,原本還譏諷辛良人的林嬸兒看見自己兒子的屍體,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她的哭聲不斷的再洞中迴響,辛良人覺得自己的腦子都快炸了。
自己母親的墓是陳楠移過來的?不是白九,卻是陳楠!而自己的父親已經死了,兇手是白九!是白九!是白九!
“不要,不要,不要。”辛良人捂着耳朵痛苦萬分的蹲在了地上,她的腦海中出現的都是白九用槍打死自己父親的畫面。
白九看着辛良人,臉上的神情哀傷夾雜着糾結,可是卻還是默不作聲。
“老白,”周晉在邊上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你倒是辯解一下啊。”周晉拉了拉白九的胳膊,但是白九彷彿就是個木頭樁子一樣,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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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九,你就是兇手,你還我兒子的命來!你還來!”林嬸兒繼續邊哭邊喊。
“姐,姐,你振作一下。”蘇晨一把拉過了辛良人,直接把她抱在了懷裡。辛良人的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流,她靠在蘇晨的身上,小聲啜泣着。
“良人,你先別急着哭,你父親只是從山崖上掉了下去,我們已經派人去找了。”周晉看白九默不作聲,覺得自己有必要把真實的情況說出來,要是憑着這個瘋女人在這兒大呼小叫的,那麼不但於事無補,而且還會影響辛良人的判斷。
“什麼?你說我父親還有活着的可能是麼?”辛良人把頭從蘇晨的懷裡露出來,將信將疑的看着周晉問。
“理論上是可以這麼說,”周晉若有所思的說,“因爲我們現在還沒發現屍體。”他不敢給辛良人希望,但是也看不了他如此的失望,尤其是他對白九的態度。知道自己的父親死在白九手裡,辛良人的眼裡就再也看不到白九的身影了。
“姐,你幹什麼去啊?”
辛良人聽到周晉的話,直接推開蘇晨就往山下跑。蘇晨也快步的跟了出去。
“這……”趙言修神色侷促的看着周晉。
“板牙,這裡交給我,你趕緊跟她們去,一定要保證良人的安全。”周晉見白九一直沒有動,所以只能將任務交給了趙言修。
“是,”趙言修話音一落,直接將林嬸兒放下也追了出去。
本來還是站着的林嬸兒直接坐到了地上,然後一步一步的蹭到陳楠的屍體邊兒上,一邊用手摸索着陳楠的頭髮,一面喃喃自語的說,“死啦,都死啦。哈哈,都死啦。”
周晉一臉凝重的看着這個瘋女人用衣服將自己兒子的臉擦乾淨,然後將他抱在懷裡一下一下拍打着他,好像是在哄他睡覺一般。
下一秒鐘,林嬸兒直接暈倒在了地上。
一直沒有言語的白九站在了林嬸兒身後,空中還停留着他剛使過手刀的右手。
“將他們兩個都帶回去。”白九冷冷的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山洞,獨留下週晉一個人收拾剩下的殘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