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噴了一個小時之後,辛良人終於搞清楚這次談話的主要目的。
弄了半天這老師找家長的原因,不只有‘讓家長回家管教育學生’這一條啊!有一種老師找家長的目的,那純是爲了教育家長而已。
在老師嘴裡,蘇晨整個就是一個品學兼優、德智體美勞外加外貌、身材全優的棟樑之才啊。不過最近這個棟樑之材卻惹出了個幺蛾子。
臨近高三升學,班裡做了摸底調查,說白了就是弄清楚學生對自己未來的期待是什麼。全班五十個學生,有四十九個都期待着上大學,就像方天霸這種歷來和學習無緣的學生,他的期待都是出國留學。而這唯一一個清新脫俗的、視大學爲糞土的學生,就是老師們的寶貝嘎達、學生們的楷模、辛良人那苦命的弟弟——蘇晨。
老師說,蘇晨認爲,通向未來的道路不止一條。不是說他不想上大學,而是說他根本都沒想過要去考大學。因爲家裡條件不好,所以蘇晨想高中畢業之後直接參加工作。
雖然老師對於蘇晨平時勤工儉學的事情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那是基於不影響學習的基礎上。對於蘇晨這樣優秀的苗子,老師和學校是沒有辦法容忍他由於其他原因影響升學考試的。
由於和蘇晨多番溝通無果,老師只能採用符合自己職業的殺手鐗,找家長。
但是蘇晨好像鐵了心一樣,對老師的話視若惘聞。表面嘻嘻哈哈的答應,可實際上根本不聯繫家長。說白了,他根本就是拒絕老師和家長的直接溝通。
萬般無奈之下,班主任老師只能親自給家長打電話。
接電話的是白九,而來學校被訓話的就是她辛良人。
不考大學這個清新脫俗的想法果然符合蘇晨一貫的行事作風,但是對於初爲家長的辛良人來說,卻被雷的外焦裡嫩。
她從沒想過蘇晨會在考大學的問題上這麼有自己的想法。也沒想過自己在蘇晨身上究竟需要盡到哪些責任。
辛良人其實明白蘇晨的想法,即使蘇晨和辛良人的關係再親密,也畢竟不是親生父母。即使她願意出錢供蘇晨上大學,以蘇晨的性格,可能也是不會接受的。可是如果不讓蘇晨上大學,她辛良人又如何面對蘇晨死去的母親,玲姐。
“我的孩子才十歲,他還在上小學,我求求你,趕緊和我一起走吧,我是不會害你的!”
辛良人想起玲姐死前對自己兒子的牽掛,想起玲姐替自己挨的槍子兒,想起玲姐替自己丟掉的性命……辛良人自認自己並不算是一個有良心的人,但是對於玲姐,她卻執着的近乎於固執。所以她暗下決心,即使堅持拒絕,蘇晨的大學也必須要上,而且還要上好的,勿用商榷。
想到此地,辛良人的心一下子輕鬆了。既然考慮好了,剩下的就只剩和蘇晨溝通了。
“如果他不去,綁也要把他綁去,實在不行……”辛良人嘿嘿一笑,“就讓白九出馬!”
“快點兒起開!”
“哎呀!”辛良人聞聲望去,結果被飛來的足球直接砸倒在地。
“快來
人啊,用不用叫救護車啊……”
“喂,大姐,你醒醒啊。”
“呀?”一個熟悉的身影鑽進了人羣裡。
“小茜,你認識他啊。”肇事者慌忙的問。
“嗯,”曹小茜使勁兒點了點頭,“她是蘇晨的姐姐。”
“啥?”
“沒有大礙,”醫生把白九叫到了一邊兒,“就是有點兒輕微的腦震盪,而且最近休息不太好。”醫生曖昧的看了一眼白九,低聲說,“年輕人,有些事情,可有不可過。明白麼?”
很難得,白九能在別人嘴下吃癟。
使勁兒戳了戳辛良人的臉,蘇晨不耐煩的撇撇嘴。
“姐,你不要再裝了!”又戳戳,“喂。”
“你差不多就行了。”陶彌打掉了蘇晨的手,“你沒看出來他是真暈了麼。”
“哎我去,”病房的門還沒打開,周晉的聲音已經傳了進來。
“聽說有人被球砸暈了,我們過來探個病。”看到陶彌也在,周晉有些無所適從。
陶彌白了周晉一眼,對着蘇晨說,“既然良人沒什麼事兒,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她。”
“好。”蘇晨道。
廖非凡衝周晉使了個眼色,“這個地方不好打車,讓老周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能走。”陶彌拿上揹包,繞過周晉,徑直走了出去。
廖非凡拍了拍周晉,“想什麼呢?趕緊跟上啊。”
“啊?哦。”周晉緊跟了兩步,又回頭對廖非凡說,“老廖,老白回來告訴他我明天再來啊。”
“知道了。”廖非凡朝周晉揮了揮手,“慢走不送。”
“他叫你老廖?你是廖非凡?”蘇晨慢慢站起身來,握緊了雙拳。
“是啊!”廖非凡心裡嘀咕,哪來的毛頭小子。“我就是廖非凡。你是?”
“蘇晨。”
哎呀我去,冤家路窄啊。
辛良人醒來的時候,眼前只有病房白花花的棚頂。她一邊揉着腦袋,一邊緩緩的坐了起來。
結果接下來,面對的就是這樣一個情景。
蘇晨劍拔弩張的看着廖非凡,廖非凡則一臉的無所畏懼。
辛良人眨了眨雙眼,決定還是躺回去裝屍體比較靠譜。
“姐,你不用躺回去了,”蘇晨幽幽的說,“我已經發現你醒了好不好。”
辛良人白了一眼蘇晨,這孩子真沒眼力價。
“啊哈~”翻身朝裡,強裝死屍,“這裡是哪裡啊?頭好暈。”
“切,“蘇晨從嘴裡擠出了幾個字,“你放心吧,我不會在你的病房裡報仇雪恨的。”
廖非凡則一臉嚴肅的看着蘇晨,眼神莫名的複雜。
想當年,廖非凡受人挑唆,將竹青的死賴在辛良人身上。血洗了未央鼎天的公館。
雖然廖非凡對玲姐並未痛下殺手。但當時被踢到肚子上的一腳,和最後痛下殺手的人,和他廖非凡都脫離不了關係。和辛良人冰釋前嫌的時候,廖非凡就知道了蘇晨這麼一號人,
只是一直都沒有機會相遇。如今遇到了,廖非凡的反應也有點兒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當年的辛良人是無辜的,玲姐也算是無辜的。所以對於蘇晨這個孩子,廖非凡的感情是複雜的。
他不想爲自己開脫,但是讓他束手就擒,估計也是不太可能的。
就在這個尷尬的時候,白九推門而入。
辛良人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求助似的看着白九。
白九環視了一下病房,基本掌握了現下的情況。
“蘇晨,”白九捏了捏下巴,“你和我出來一下。”
“哦。”
“呼,”辛良人和廖非凡同時長出了一口氣,然後看了看彼此,尷尬的笑了笑。
“你是被鐵球砸暈的麼?”
“滾!”
蘇晨跟着白九來到了一處僻靜之地。
“坐。”白九說完之後,自顧的坐了下去。
蘇晨也不扭捏,也大喇喇的坐了下去。
“哎呀!”還沒坐穩,蘇晨反射性的彈了起來。“三叔,你害我!”
白九看了看坐了一屁股水的蘇晨,這個時候,還有點兒小孩子的樣子。
白九對於蘇晨,其實同情多一點。但是由於辛良人的關係,白九不得不對蘇晨投入更多的注意力。深交之後,白九發現蘇晨的性格實在是太對自己的脾氣。所以蘇晨有時候叫白九三叔,白九也就真對蘇晨以叔侄相待。
“你留我的聯繫電話我很開心。”白九道。
“無所謂啊,”蘇晨調了個方向,將屁股對準太陽,“反正我姐的監護人也是你。”
“上大學的事兒,你用不着勸我。”蘇晨認真的說,“我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
白九靜靜的看着蘇晨,“放心,我本來也沒打算勸你。”白九平靜的說。
“作爲一個男人,你有自己決定自己未來的權力。”
白九的這個態度,是出乎蘇晨意料的。“那你叫我出來的原因是什麼?”
“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決定讓你放棄考大學。”
“我想進華夏。”蘇晨篤定的說。
白九脣邊閃過一絲微笑,“理由?”
“我要堂堂正正打敗廖非凡!”
“在華夏?”
“在華夏。”
“好。”
白九覺得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蘇晨的這個決定讓白九不得不爲其拍手叫好。
“你同意了?”蘇晨驚訝於事情發展居然這麼順利。
“我爲什麼不同意。”白九扶了扶自己的額頭。
“那我姐那邊兒?”
“我會替你說。”白九站起身,朝着病房的方向轉去。
“三叔,你真英明!”蘇晨很難得這麼佩服一個人。
“不過,”白九轉過頭,對着蘇晨微微一笑。
“華夏的最低學歷,要求是本科。”
“我靠!三叔,你真陰險!”
白九讚許的點了點頭,“謝謝誇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