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時至今日,辛良人還有什麼事情是她所不願意去面對的。說起來不多不少有三件。
一是她害怕面對畢方溫柔的眼神。雖然她一直嘲笑畢方這是病,得治。可畢方至今爲止還是會三不五時的病發。每當辛良人看到畢方看着自己時,那柔的能夠掐出水來的眼睛,她的心裡終歸還是不是滋味。辛良人自問很少欠別人人情,但是畢方的人情債她卻永遠都還不完的。
這第二條,辛良人則是害怕Joseph生病。每每Joseph在醫院拽着自己難受得微微顫抖的時候,辛良人的心裡都是揪着的。這麼小的孩子,平時遇事卻很少哭,辛良人總覺得有時候這個小不點兒有着超出他的年齡應該有的成熟。但是生病除外,生病時的Joseph和其他小孩子無二,會嚎啕大哭,會抓着自己喊疼。而辛良人卻只能一邊忍着淚水一邊哄騙着Joseph,“乖,一會兒就不疼了。”假的她自己都不相信。
而這第三,是辛良人回國之後才發現的。那就是與白九碰面。要照以前辛良人的性格,碰到自己難以面對的人,要麼就是老死不相往來,看見到做不認識;要麼就是相逢一笑泯恩仇,以後的緣孽,盡人事聽天命。但是白九是個異類。你不能用以往的人設去套用在他身上,辛良人甚至覺得自己只要重新碰到白九,那一切設定好的情節就全部的崩塌了。
不能說一遇白九誤終生,但是按辛良人的年紀算來,半生是有了。
“嗯,那你得看是上半生還是下半生!而且…你確定是下半生不是下半身?”之前陶彌玩笑的話還在,現在卻因爲她讓自己不得不再次面對白九,辛良人只能默默感嘆世事無常。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等到自己獨自一人的時候,辛良人終於鼓起勇氣拿起了電話。
“還是和往常一樣,先直接打給Linda吧。”
雖然白九和Linda有緋聞在,但是辛良人找白九的時候卻大多是通過她。這就像一個約定熟成的規則,莫名其妙的橫在辛良人和白九中間。
播出電話後,辛良人將聽筒放到了自己的耳邊。等電話接通時,辛良人剛要說話,卻傳來了移動秘書的聲音。Linda居然關機了。
“呃…”辛良人一時間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雖然白九的號碼並沒存在手機裡,但是卻一直清晰的刻在辛良人的腦海裡。
“要不要……”辛良人猶豫了一下,然後慢慢將號碼敲進了手機裡。可是她又想了想,然後又將它們一一刪除了。
“還是…算了吧。”辛良人嘆了口氣,然後又從手機裡調出了另一個號碼,並迅速的撥了出去。
號碼是白九辦公室的,看看時間很可能這個時候已經都下班了。“碰碰運氣吧。”
電話響了幾聲,“看樣子今天的運氣也就這樣吧。”就在辛良人將要放棄的時候,電話裡突然出現了接通的聲音。
“喂…喂…”辛良人的聲音莫名的發着抖,手則死死的抓着電話。
“喂,您好!這裡是白氏集團總裁辦公室,請問您是哪位?”電話裡傳來了一個男子禮貌的開
場白。
不是白九?
雖然只有一句話,但是辛良人卻很輕易的辨別了出來。
既然不是白九,辛良人的緊張感瞬間就消失了。
“你是…孫小斌?”能替白九接電話的人除了Linda只能是孫小斌。
“嗯,您是?”電話裡的聲音有些猶豫。
“辛良人。”報出自己名字的時候,辛良人莫名其妙的很有底氣。
“哦哦,良人姑娘啊。”發現來電是辛良人的,電話那頭的孫小斌態度變得不那麼拘束了,反而是有點八卦。“你……找老闆?”
辛良人明顯聽到了孫小斌語氣中的笑意。“我…我找…找Linda而已,她手機關機了。”辛良人才不想多出來一個人看自己的笑話。
“Linda?”這倒是有點兒出乎孫小斌的意料,“她和老闆出差了,估計這個時間應該在飛機上。”孫小斌擡起胳膊看了看錶。
“出差?”辛良人重複了一下,“這麼說白九不在京都呀?”
“對啊,他們飛新加坡參加商業會議去了。”孫小斌有着小小的怨念,爲何每次被留下的都是自己,弄得他好像留守兒童一樣。
“哦。”辛良人的語氣裡倒是有些落寞。
“良人姑娘,”孫小斌笑嘻嘻地說,“要不要我幫你給老闆留個口信啊?”
“不…不用了。我再給他打電話吧。”辛良人連忙拒絕,可是轉念一想發現了蹊蹺,“我都說了我不是找白九的,我找的是Linda,Linda。”
“哦。”孫小斌不自覺地笑了起來,“Linda的分機尾號是9,老闆的是6。”
“是嗎?”辛良人抽了抽嘴角,“那可能是我按錯了吧。下次我注意。”
“真不用幫你留言麼?他們可能……”
“不用了不用了,你不要多事,就這樣,拜拜!”辛良人一口氣說完了所有的話,然後趕緊掛斷了電話。
孫小斌一邊放下話筒,一邊笑着無奈的搖了搖頭。
既然找不到白九,那周晉這幾天的狀態就不是自己可以知曉的了。“大米呀,”辛良人拿着電話晃了晃,“我已經努力了,不要怪我啊。”
自我肯定過後,辛良人決定要好好犒勞一下自己。於是乎直接打電話叫了一桌子的外賣。
酒足飯飽之後,天已經漸漸黑了。由於Joseph這幾天不在家,辛良人也給王姨放了假。所以她一個人無所事事的看了會兒電視,便洗臉刷牙準備上牀了。
就在她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桌子上的電話突然的響了起來。
辛良人閉着眼睛半睡半醒的在桌子上摸索着,突然咣噹一聲。
“哎呀!”手上一涼,辛良人一下清醒了,原來她是把睡前剛倒好的水杯弄灑了。還好水已經涼了,不然這麼一燙估計手就腫成豬蹄了。
辛良人摔了摔手,桌子上的手機還在玲玲的響着。
辛良人抓起邊上的紙巾趕緊擦了擦淋到手機上的水,然後撥通了接聽鍵。
“喂!”
“嗯?
”辛良人一邊用肩膀夾着電話,一邊用紙巾胡亂在桌子上擦拭着。
“喂?你在麼?”電話另一邊傳來的低沉聲音再次確認着。
“啊…啊…我在。”辛良人將掉到地上的杯子又撿了起來,還好不是玻璃的,沒有摔壞。
“你找我?”
“嗯?”辛良人剛剛一直都沒用心在聽,電話那頭這麼一說,辛良人火速的從耳邊拿下了電話,看了一眼屏幕。雖然這個號碼最近不常出現了,但是確實是白九的沒錯。要不是自己慌神兒,分辨出白九的聲音那不是分分鐘的事兒。
“白…白九…”辛良人覺得自己的緊張感又出現了。“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了?”
“呵。”白九輕嘆了一聲,並沒有責怪辛良人現在才發現是自己給她打的電話,而是直奔主題的問,“孫小斌說你找我,有事兒?”
“啊?”辛良人暗罵孫小斌這個大嘴巴,可是在電話裡又不知道怎麼講,“就…就是…”
“嗯?”電話另一頭的白九明顯已經皺起了眉。
“就…你去新加坡了?”辛良人顧左右而言他的問。
“是。”白九的回答果然是簡單明瞭。
“自己去的?”辛良人小心翼翼的問。
“你是想問Linda?”白九有些無奈,“這就是你的問題?”
“不…不是,”辛良人覺得自己真是笨死了,“周晉是不是也去了?”辛良人覺得既然是商務會議,周晉參加的機率應該也很大。
“所以你想問的是周晉?”白九的語氣明顯有些不耐煩。
“是大米…不是大米…是…”辛良人覺得自己簡直是病入膏肓了。爲什麼只有在自己爆發的時候才能好好和白九說話呢?一到平時就又變成了這個樣子。
“我已經回來了。”白九沒有理會辛良人的話,而是自顧自的說着,“所以你明天直接來辦公室吧。我讓孫小斌去接你。”
“啊?”辛良人沒有想過劇情變化的這麼快。
“Linda也好周晉也好,你想問的明天你過來我都告訴你。”對於辛良人現在這種謹小慎微的態度,白九真是受夠了。
“那…”辛良人正猶豫着想要說些什麼,聽筒裡又傳出了白九的聲音。
“下牀的時候注意安全,不要踩到地上的水。”
“你…”辛良人突然覺得脊背發涼,“你是在我家裡安了監視器麼?”說完她四下裡張望了一下。
白九握着聽筒嘴角向上彎彎的翹着,“這句話聽着纔有點兒你本該有的模樣。”
“哈?”辛良人對於白九的話完全的摸不着頭腦。“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白九並不想在電話裡過於糾纏,“早點睡吧,明天見。”
“我…喂…喂…”還沒等辛良人說完話,聽筒裡已經傳來了忙音。
辛良人忿忿不平的躺在了牀上,“下次我一定要先掛電話。”總吃這種虧,辛良人覺得自己應該是時候爆發一下,“不過他明天到底想和我說什麼啊……”帶着這個疑問,辛良人甜甜的進入了夢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