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書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枯藤木,嘴角賤賤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意,她不自覺地舔舐了一下脣角,問蕭辭:“你知道我是誰吧?”
蕭辭沒有出聲,默然,算是承認的意思。
“既然知道,那我再教教你。”
看來這幾束枯藤木,是留不得了。
吃裡扒外的東西,若不是她林清書,幾根破樹枝也配有今天的作威作福?
這幾年來林清書才知道,她不知道從哪裡順來的這一把扇子,居然不是俗物,而是一件上品的神兵——熠木。
天池死了許多的人,積攢了許久的煞氣都未消散,不知爲何,分明是透明的空氣中此時卻被林清書抽出來許多暗紅色的光,寄託於熠木扇之上。
這些紅光不是別的,是人死之後,帶着怨氣的還未消散的元神!
蕭辭從未見過如此行事之法。
林清書騰空而起,立於枯藤木面前,她露出了一個惡魔的本性,森白的牙齒在枯藤木看來就像是閻王爺索命之前張開的笑容。
它們這才意識到,完了,這人好像惹不起!
柿子都挑軟的捏,此時不服軟不行了!
三株枯藤木不再作威作福,樹幹彎折,齊刷刷跪下,發出嗚嗚咽咽的聲音,像是在求饒。
可是已經晚了。
林清書揚起手,大量的煞氣匯聚於熠木扇之上,一瞬間離了掌控,自發的朝着枯藤木攻去。
“轟隆——”
地動山搖!以枯藤木所在的天池爲中心,向四周擴散開始出現裂縫,地面搖搖欲墜,硝煙四起,蕭辭只能看清林清書朦朧的身形。
不管是什麼時候,她永遠肆意張揚。
天池……塌了!而那三株枯藤木,更是直接魂飛魄散,還未吸食的人血散落一地,空氣中的血腥味更重了。
林清書向蕭辭走來,歪着頭,眉眼彎彎地衝他笑:“好徒兒,這叫借力。”
的確,方纔林清書一絲自己的靈力也沒用,怪不得人人都說憫鬼惡神不死不滅,永不枯竭。
原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力量,她可以隨時抽調的、源源不斷的力量。
沉默了好一會兒,蕭辭才說:“受教了。”
等到羅剎君和許爾嵐聽到動靜趕來的時候,哪裡還有什麼天池和枯藤木的影子,只剩下了漫天的黃沙和一堆師徒。
天池和枯藤木一起被夷爲平地了!只需要一擊……
好可怕的力量!
愣了好一會兒,羅剎君才趕忙道謝:“多謝長老祝我南疆脫離困境!”
只是,他看着林清書的神色有些古怪。
許爾嵐暴跳如雷:“林清書!!你怎麼把我家的天池毀了!!給我賠!”
林清書根本就沒搭理他,而是對羅剎君說:“下出去的蠱,還請羅剎君全部收回,並且,負責安樂鎮等地的修繕事宜。”
羅剎君乾笑着答:“這是自然!”
他們南疆自己都沒錢做修繕工作了,居然還要給安樂鎮修!!可是不答應的話,他怕林清書把整座皇宮都拆了,最後輕飄飄的跟他說一句“以牙還牙”。
這個女人好彪悍嚶嚶嚶~
“還請二位可以在此地小住幾日,以盡南疆人民的感激之情。”羅剎君道。
林清書應下:“如此便叨擾了。”
羅剎君答道:“不打緊。”
林清書並不知道,在她和蕭辭走了以後,許爾嵐並沒有跟上來,他還留在原地,似乎在決定着什麼。
終於,他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個半手掌大的白色瓷瓶子,打開玉塞子,瀟灑一揚,淡紅色的粉末零零散散的飄在空氣中。
這不是別的,是迷風粉,可以讓空氣中還未散盡的煞氣短時間定型,淡紅色的粉末會依附在煞氣上,煞氣越重,顏色越紅。
迷風粉在空氣中形成一層層血色一樣的薄霧,那都是在林清書走後,不受控制四下運動的煞氣。
他很清楚他父親的爲人,生性多疑,就算林清書強大是九州大陸人人皆知的事實,但是,他敢篤定,在送林清書回寢室之後,許翼一定還會再回到天池看具體的情況。
到時候,迷風粉真正的作用就顯現出來了。
以死去之人未消散的元神凝聚成煞氣,化作力量戰鬥,在九州大陸迄今爲止三千兩百年的歷史上,還只有憫鬼惡神一人能做到。
空氣中瀰漫的迷風粉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許爾嵐的眸色暗了暗,若不是有那人的告知,他還真想不到,早已隕落的人居然還能以另外一種方式存在。
這更加堅定了他要復活唐晚的決心。
現在正是下午,羅剎君領着林清書去到寢室的時候,天光還正大亮,蕭辭就被安排在林清書隔壁的房間裡。
“這是言文,這段日子就充當長老的侍女了,有事可以吩咐她,明日晚些時候由南疆人民爲林長老接風洗塵、慶賀南疆可以重獲安寧,還請長老與令徒賞臉。”羅剎君道。
“自然。”林清書微微頷首,順便瞧了一眼那位名喚言文的侍女,她恭敬的站着,生了一張瓜子臉蛋,一雙杏眼,鼻子小巧,這幅長相看起來讓人賞心悅目,倒也是個小美人。
又向言文說了幾句類似於“好好服侍林長老”諸如此類的話,羅剎君這才離開。
他前腳剛走,林清書便對言文說道——
“日常起居不需要你服侍,我不喚你的時候,在門外值班即可。”
言文的眸色裡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壓下了,道了一聲“是”。
隨後林清書便回了寢室,蕭辭則去了她隔壁。
用過晚膳之後,林清書本來打算睡下,可突然聽到了一陣“咚咚”聲,她心中不免發笑。
“怎麼了?”她輕聲問。
是蕭辭在敲他們之間相隔的那一堵牆。
“暴露了,迷風粉。”蕭辭稍微有些悶的聲音從牆的那頭傳過來。
只需要六個字,林清書心中便知道了——她憫鬼惡神的身份暴露了。
有一個除蕭辭之外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並且,用迷風粉使煞氣顯跡,暴露給其他的人。
天池不會讓外人進入,誰撒的迷風粉,又要暴露給誰呢?
忽然,林清書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被她捉住。
她不能確定是誰撒的迷風粉,因爲誰都有可能偷偷溜進去,但她幾乎能確定,要向誰暴露她的身份。
不是許爾嵐……就是許翼。
問題是,這樣有什麼好處呢?
那人不將她的身份公佈給世人,獨獨只暗示給南疆皇室,爲的什麼?
目前情況尚不明朗。
“知道了。”林清書輕聲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