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之處,是片極爲開闊的平地,可能因近溫泉,氣漫偏高,這裡不見絲毫冰雪,桃林遍佈,此時正值桃花盛開,桃之妖妖,灼灼其華,月夜之下,疏影橫臥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自是別有一番情趣。
唯一美中不足的,如此清幽之境,卻瀰漫着這極爲嘈雜的琴聲,讓人不能入耳,心思煩亂。
利姆露露一路飄來,心想不知道是什麼人在這裡作怪,悄無聲息地潛入桃花林,漸漸接近。
月色如洗,撥開桃樹枝,一看,不由感嘆連連,又驚又無無奈。
一空曠之處,桃花飄然而落,一隻貓於一樹下,胡亂地彈着琴,看情形,還是極爲陶醉,一邊彈,一邊搖頭晃腦,大有“滄海一聲笑”的氣勢。
利姆露露見是它,不由鬆了口氣,本想下去教訓一下的,又想算了,見它如此沉浸在自己的音樂裡,倒也不便打擾,於是以一個較爲舒展的姿勢坐在樹上,想聽聽它彈琴。
不過,它的琴實在不好聽,雖然已經盡了全力,音符有高有低,可見它也是想彈出好聽的曲子的,怎奈智商有限,情商短缺,也就幾能是這個水平了。
細看那琴,雖不能看得仔細,但藉着月色,只感覺通體晶瑩,略有透明之色,看起來非金非玉,樣式質樸簡單,像是有些歷史的東西,或者就是那把古琴。
不過,這古琴和他又有着怎樣的關係?通過這架古琴,真的可以解開青雅的身世嗎,或者找到她?如果是那樣的話,那麼——利姆露露摸了下懷裡的暖玉,心裡不禁有些猶豫起來,想自己至少可以以己之力,把他留在這裡,而那個青雅,感覺絕非凡人,非仙即妖,若真招了出來,恐怕自己難以控制局面,到時何從又要離開,退一步,就算只是查到她的身世,於己又有什麼好處,而對於何從來說,則是一段糾纏不清的往事。
思想來去,倒不知道要不要把古琴取回來給何從了,不過給不給他是一回事,幫不幫他解開秘密也是一回事,這把古琴對利姆露露也是充滿好奇的,所以不管如何,就逄決定要瞞着他,也應該先拿回來,把事情弄清楚。利姆露露正這麼決定,起身要躍下去的時候,這時聽到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又趕緊伏了下去,不知是什麼人。
腳步聲傳來的同時,琴聲也突然中止,這隻貓站起來,拿起置在身邊的劍,等着那人。
沿着正道,沉穩地走來一隻披披甲的鼠,手執長戟,一副侍衛的打扮。雖然是鼠,但絕非賊眉鼠眼,而是相當地俊秀,甚至有些玉樹臨風,儀表堂堂。
“你終於來了。”貓上前一步,擺好要開戰的架式,執着劍,躍躍欲試。
“哼,我一直苦練武藝,就是爲了有朝一日打敗你。”鼠侍衛說着執戟直衝上來,兩人,不,是兩隻怪戰在一處。
一個沉穩,揮起長戟來烈烈作聲,一個輕靈,一劍忽東一劍西。
利姆露露看着,倒也覺得可愛,一時忘了取琴。
藥師聖天手?我不由一驚,心想難道她已經得手?不然又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出去打獵,你呢?”娜可露露回道。
“我也是。”藥師聖天手道。
“原來是你,”我做出才聽出他聲音的樣子,道:“不知你在打什麼獵物?打到了沒有。”
藥師道:“運氣不好,是一隻很狡猾的兔子,一直追到這裡,然後突然找不到了,不知道你們見到了沒有?”
“沒有,既然如此,那我們各自尋找自己的獵物吧。”我想趕緊擺脫他,尋到利姆露露的下落。
“那好吧,不過很晚了,我要回去了。”他說着已經飄遠,我暗暗鬆了口氣,剛纔真擔心他突然出手,不知道娜可露露有沒有能力抵擋他。
琴聲已經停了下來,我們失去了方向。
“現在怎麼辦?”娜可露露問我。
“先找找吧。”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娜可露露和我四下亂走了一會,什麼也沒見着,而琴聲再也沒有響起過,或許,利姆露露已經回來了也未可知,只好回來。
去看利姆露露的時候,不想朧在她房間裡,而主人不在。
“是利姆露露嗎,我來上藥,以爲你在,所以就先進來了。”朧聽有人進來,問道。
“是我,娜可露露,還有何從,你什麼時候來的,姐姐一直不在嗎?”娜可露露問道。
朧道:“不知道,我才進來。因爲到了換藥的時間,我以爲她忘了,所以就自己過來。”
“好奇怪,姐姐會去哪裡了呢?”娜可露露嘀咕了一句,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打開簾子進來,正是利姆露露。
“對不起,因爲我有點事,所以——現在躺下吧,我去拿藥。”利姆露露立即忙開,我想問她發現了什麼,找到古琴沒有,只是當着妹妹和朧的面,心想還是不問爲好,不如私下裡再問。
娜可露露在這裡幫着拿水,略站着看了一會,覺得無聊,就離開了,我一直等到朧換好藥離開,利姆露露道:“好啦,現在輪到你了,今天感覺眼睛怎麼樣了?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
“不舒服?”我仔細感覺了一下,搖了搖頭,道:“還沒有,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利姆露露道:“不是啦,只是問一下而已,看樣子我的藥配的可能有點問題,這次要改進一下才可以,你可能要等久一點。”
“不要緊,我很有耐心。”我坐下來,想問她出去發現了什麼,聽她走來走去,問道:“怎麼?在想什麼?”
“想着怎麼配藥啊。”說着又去取書,道;“我翻下書,你先坐着吧。”說着坐下,翻起醫書來。
這一翻,就近一個小時,真的有點漫長,聽聲音,她時而掩卷思索,時而又讀文字,好像很難理解透徹,把握準確,她這樣,我倒也有點擔心起來,害怕起來,這眼睛,不會真的治不好吧?我可是滿懷希望來的,可千萬不要讓我絕望而去。
最後,利姆露露嘆了口氣,掩上書,站起來。
“找到了配方?”我問,感到因坐得太久,身體有些麻木,活動了一下四肢。
利姆露露道:“沒有,不過——先這樣吧,我想到了一個配方,但不知道效果怎麼樣,不過也只好試試了。”
我點頭,道:“不要緊,盡客試好了,一次就行就兩次,兩次就行就三次,總會有一次是成功的。”
利姆露露不說話,只默默地過去配藥,然後給我清洗,上藥,纏上繃帶。
一切結束時,我終於不有再等,道:“你出去發現了什麼?找到那把琴了嗎?”
利姆露露道:“見到了,不過好像不是你要的那把琴。”
“不可能!”我堅定地道,“琴在哪裡?我看看,我是不可能聽錯的。”
“琴——”利姆露露猶豫了一下,道:“我沒有拿回來。”
“爲什麼?”
利姆露露道:“因爲——那只是一把很普通的琴,一個人在那裡彈,我總不能搶過來的吧,琴的樣子我看的很清楚,和你描述的一點也不一樣,所以就沒有拿。”
聽她這麼說,我不由很失望,心想難道真的是自己聽錯了?也許是我想得太多,太想得到那把琴,解開琴中的秘密,所以纔會這樣認爲的吧。
“那好吧,不管怎樣,還是要謝謝你,不過你說過,琴是我的,適當的時候,會回到我身邊的。”我起身,要離開。
利姆露露點了點頭,道:“是這樣。你——現在就要走了嗎?”
“你一定也累了,早點休息吧,我回去了。”
利姆露露哦了一聲,送我出門,見我走後,趕緊回房,不想置在窗臺的琴,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