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雪華也沒有因爲與林穎傑的不愉快而影響了心情。師生二人也沒有交談,兩人各自看着各自的書。誇張點說,辦公室裡除了偶爾的翻書聲,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到清脆的“哐啷”聲。
當然了,殷雪華並不敢全神貫注地看,她總是時不時地擡頭看看李逸仁,或是看看門外,看看牆上的鐘,再看看小黑板上標示的測血壓的時間。到點了,她就悶不吭聲地拿闐血壓計和聽診器到病房去,回來後,就把記錄的結果輕輕地放在李逸仁面前,便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捧起書來繼續看。
而隨着時間的推移,從黑夜到黎明的天空泛白,從沉睡的寂靜到醒來的喧鬧,從清閒到忙碌,殷雪華的心也變得輕快,嘴角總是忍不住地上揚,掩不住她滿臉的春色。在她的身上是完全看不到值完夜班後的睏乏與蒼白。
她覺得自己都已經變成了隨着樂曲節奏翩翩起舞的舞蹈家了。就是她有什麼宿敵世仇的話,以她現在的狀態也是能一笑泯恩仇的。
殷雪華是一直在心裡偷偷算着趙文斐坐火車的時間,他是昨天下午一點的火車,到廣州的時間就是今天上午十一點多,再從廣州坐車回到縣城長途汽車站就是下午兩三點左右了。她是自從趙文斐告訴她買車票的那一刻起,她就仔仔細細、反反覆覆地算着時間的。
那種迫不及待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接近,她的心情自然就是無法言喻的喜悅,夜裡和林穎傑發生的不痛快算得了什麼?只是屑小不足道的微塵罷了。
徐如寶昨晚被林穎傑吵醒了,今早來上班又見到殷雪華總是抿着嘴偷樂,以爲他們倆有着飛躍式的進展,看着殷雪華跟李逸仁進入更衣室換衣服,便藉故忘了東西要進去拿,也跟着一起進了更衣室,一邊裝作拿東西,一這挨着殷雪華賊兮兮地問着悄悄話:
“昨夜裡,林老師找到這裡來了?”
“嗯。”殷雪華就知道徐如寶會來八卦,不願多說地只應了聲。
“你們是不是已經進入到情侶階段了?”徐如寶有些喜孜孜地問着,真不明白別人談戀愛她高興個什麼勁?
就見殷雪華的臉一凜,正色道:
“你可別瞎說,我跟他絕不會是什麼情侶!”
“他昨晚在咱樓下等了你半個多小時,又來拍門,我看他挺緊張你的,你難道都沒有一丁點的感動嗎?”
“沒有。”殷雪華冷冷地丟下這句話,便跟着李逸仁身後一起離開了更衣室,挎着包一同往醫院宿舍的方向走去。
“還不回家休息嗎?下午五點就上上夜了。”李逸仁好奇地問。
“我想到休息室睡會。”因爲宿舍離醫院較遠,院方擔心她們上夜班時來回宿舍與醫院之間會發生危險,便撥出一個大房間給她們當休
息室,讓她們在值夜班時睡在那。裡面只是簡陋地放着十來張上下鋪,別的什麼也沒有。
“是怕林大少找上你家嗎?”李逸仁輕笑出聲。
“不是。”殷雪華老實地搖頭,她倒是還沒想到這個問題上,她是覺得回家睡,待會要出來還得跟父母解釋很麻煩,才決定在休息室裡補眠的。她的計劃是在這裡睡到一點就起來,先去手機店買手機,然後纔去車站接趙文斐。明天也不回家,直接在醫院門口等父母單位的班車回去廠區,再騎自行車回村裡的。她都已經跟家裡說好了。不過李逸仁這麼一提醒,她倒是開始後悔昨夜告訴他回家的事了。那傢伙既然已經知道她家就在附近,總有一天會讓他打聽出來的。她一點都不想爲自己增加煩惱!“我是下午要去車站接朋友。”
“以後自己注意些。”
“是。”休息室已到,殷雪華停下腳步,望着李逸仁走出一段距離,才拐了進去。現在的她纔沒有心思想什麼林穎傑呢,在她腦海中,滿滿的全是趙文斐的身影。
當她把鬧鐘調好在下午一點鐘後,躺在牀上的殷雪華的腦海裡,便開始不受控制的幻想待會和趙文斐在車站見面時的各種場景,想着兩人因爲激動而熱情地擁抱在一起時,她的小臉是好看的紅通通的紅蘋果,渾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幸福的感覺盈滿了心頭,都快要氾濫了。
殷雪華就是在這樣歡愉的心情下入眠的,也許是在潛意識的作用下吧,在鬧鐘還有三分鐘纔到一點鐘時,殷雪華就自然轉醒了過來,擡眼看放在枕側的鬧鐘,滿足地笑了,她懶懶地在在牀上又呆了一會,直到鬧鐘響起,才把鬧鐘按掉起來的。
她特意換了一襲自己最喜歡的桃紅色連衣裙,玉足上是一雙象牙白的細高跟皮涼鞋,看上去高貴又大方,就連那張一向不施脂粉的素臉上也花了淡淡的妝,這樣的精心打扮後,她又在小鏡子前反覆照了好幾遍,發現完美無暇才滿意地走出了休息室。她是直奔手機店而去的,甚至是忘了祭自己的五臟廟,真是有情飲水飽呀!
下午兩點,殷雪華已經落坐在了縣長途汽車站出口處,不時地看着手裡拿着的禮品袋,笑眯了眼,不停地伸長脖子往出口處張望,靜靜地等着。過往的人,無不被這個人比花嬌的美人兒吸引了眼球。她的笑,是那麼的迷人、玄目,簡直就可以讓萬人爲之傾倒。人們赤裸裸的注視,殷雪華也是感覺到了,這讓她有些羞赧,但是,卻也沒法讓她擾上自己開心笑開了的紅脣。
一直到三點,殷雪華才從出口處看到一個久違的高大的熟悉身影,提着一個簡單的行李袋從車站走出來,她無法抑制自己內心的激動,就跟條件反射一樣,“嗖”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望向來人。當然了,她臉上還是那迷人的幸福笑容,等着對方先開口。
“殷雪華?……”趙文斐也看到她了,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雙眼所見的,聲音是既驚喜又遲疑,擔心自己是出現了幻覺。好一會兒,他才相信那是真的。他站在原地,咧
着嘴笑着,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自然也就不可能有殷雪華幻想中的激動的熱情擁抱了。過了好一會,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帶着寵溺的輕責道:
“不是說你上夜班不用來接了嗎?”
雖然是一直都有通信和電話聯繫,但是畢竟兩年沒見了,兩人之間倒是生出了些生分來了,殷雪華也不敢像她自己想像中那樣表現出過份的熱情來,她只是站在原地,她也只能站在原地,她因爲激動而渾身發抖!愛嬌地說:
“可是我就是想呀!”
“累了吧?”
“沒有。”她真是笑面如花,“你坐車累了嗎?”
“沒有。”趙文斐也搖了搖頭。在這一刻,幸福,在他們心裡都是滿滿的。
“來,給你。”殷雪華把手上的禮品袋雙手送到了趙文斐的面前。
“這是什麼?”趙文斐沒有馬上接過。
“這是我想要送給你的禮物呀!兩年沒見的見面禮加生日禮物。”殷雪華回答得理所當然,並把袋子塞進了他的手裡,才又說,“是手機,我期望着你以後能常常給我發信息呢。”
“殷雪華,這禮物太貴重了,我怎能要你這麼貴重的禮物。”趙文斐訝異不已。確實,他也有給殷雪華準備了禮物,但是,他從沒想到殷雪華會給他這麼厚的見面禮,這讓他自己微薄的小禮物都有點拿不出手了。
“這可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物,”殷雪華臉上還是甜甜的笑,“要不是小時候你告訴我,錢不能亂花,要用在有用的地方,我也不會攢這麼多的錢呀,我現在是用在有用的地方了。我只想我想你的時候,想跟你說話時,可以馬上跟你說,我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喔,只是你的是藍色的,而我的是粉色的。”殷雪華說着,從自己的包裡取出一個粉色的同型號手機,在趙文斐的面前晃着。手機上還有一串星星月亮的掛綴。
“殷雪華……”趙文斐是被殷雪華弄得心潮澎湃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不用太激動喔。裡面已經有卡了,以後記得多給我發信息就可以嘍。”殷雪華故作輕快地說着,“好了,你該坐車回家了,要不然待會趙姨他們肯定會擔心你的,你這麼長時間沒回去,他們肯定也很想你的。”
“咕咕嚕……”就在這時,殷雪華的肚子很不給面子地大聲叫了起來,抗議主人的見色忘餓。殷雪華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尷尬地笑了笑。
“我肚子餓了。”
“你還沒吃飯嗎?”趙文斐沒有笑,只是關切地問。
“呵呵,我不小心忘了。”殷雪華是一陣傻樂。
“走吧,我們吃飯去吧。”趙文斐拉起殷雪華的手,就往車站外走去。
“可是你不用先回家嗎?我們明天再——”
“沒關係的,我打個電話回家說一聲就可以了。”
就是這樣,趙文斐帶着殷雪華吃飯去也。真到四點半,他才把她送回醫院,再提着自己的行李袋往車站的方向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