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聞言就覺得好笑:“你個年輕輕的小丫頭,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自信,還說什麼你治不好別人也治不好,你哪裡有這麼大的本事了。”
齊妙翻了他一眼,覺得自己在這裡和三皇子扯皮纔是傻帽了。無奈的道:“好吧,隨你怎麼想了。臣婦告退。”禮數週全了一番,就提着行醫箱出門去。
三皇子看着齊妙的背影,先是呆愣許久,隨即不自禁露出個微笑。嘴角上揚起來,那弧度越來越大。
聊了一番,發覺齊妙這個人還真不錯,就算不是仙女,也是個真正的美人兒,說起話來平易近人,還不是小意迎合,倒是個可以交朋友的奇女子。
白希雲那個傢伙到底有什麼本事,合該老天爺可憐她,竟然給了他一個這麼有趣的媳婦兒。
他自個兒怎麼就沒這個運氣呢。
屋外已經下起了鵝毛大雪,小六子見齊妙出來,忙將預備好的油紙傘遮在齊妙頭上,道:“多謝白夫人特意跑一趟,奴婢已經吩咐人給您預備了代步用的小轎子。”
“多勞六內侍費心了。”齊妙笑着道謝,此處距離住處雖然不願,可下了雪,她也擔心自己不留神摔倒了磕碰到了,到底是對孩子不好。就是道謝上了轎子。
小六子一路送了人出了遠門,這才折返回屋內。
仔細觀察三皇子的臉色,見人果真精神的多了,也不是剛纔那個急赤白臉的模樣,當即放下心來,笑着與三皇子說起話來。
齊妙這廂回了院中,就見白希雲正披着一件黑色棉斗篷,撐了傘要出來。管鈞焱在一旁正低聲說着什麼。
見了小轎子進們來,二人都擡眸看向此處。
齊妙笑出來,先向擡轎子的小內侍道了謝,又吩咐玉蓮打賞了他們銀殼子。
“幾位公公辛苦了,這點兒銀子請幾位吃酒暖身。”
小內侍歡歡喜喜的接過,眉開眼笑的道了謝告退了。
白希雲這才道:“我正想去接你。三殿下可好?”
“三殿下挺好的。只是傷口有些刺痛,這才吩咐我過去看看。”齊妙笑着道。
“那就好。”白希雲扶着齊妙的手上了臺階,二人相視一笑,在眸光深處交匯出彼此之間暗藏心底伸出的想法。
有些話,只能回去悄悄地說,這園子裡可不只是住了他們一家。
屋內,齊妙與白希雲在裡間臨窗的炕上坐下,玉蓮奉茶後退了下去。
待到屋內只剩下二人,齊妙才笑着道:“也沒什麼事,你不要擔心。”
她又不能將她砸斷了兔子腿做實驗的事被發現了說出來,就只好道:“三皇子不大記得自己與我說過什麼,想來是如今清醒了,不想將那個鷹叫尋馬的事情說出來。”
“原來如此。”白希雲笑着搖了搖頭:“三皇子也着實算不得一個善於謀劃的人,語言本我覺得四皇子的計謀太過粗陋,如今以看三皇子,倒是覺得四皇子比他強上好幾分。”
“在聰慧,心術不正也難成大事。”齊妙對四皇子那種陰險的性子顯然不喜歡,“況且,四皇子若是真的厲害,也不會做這等讓人一查就查得出的事兒來,所以他的手段也就是那麼一些罷了。”
二人就都有些沉默。
其實他們心中所想的是相同的內容。
真正右手腕和心機的是二皇子,他那種算計了人還不留絲毫線索的,纔是真正的厲害。如今他們是站在一個戰壕的兄弟,尚且不能夠讓他們感到心安,若是真的出有了利益衝突,還不知道要掐成什麼樣子。
齊妙對皇子又不很熟悉,認識他的時間短暫,是也沒什麼友情。
倒是白希雲,畢竟是自幼與二皇子一同長大的,誰料想如今竟會出了這麼樣的事來,二人竟然互換身份,存在瞭如此大的厲害關係,一旦讓二皇子知道了真相,後果將不堪設想。即便是二皇子不知道真相,只存有猜疑都夠叫白希雲喝一壺的。二皇子那樣的人,什麼事情做不出?
齊妙都不知道,二皇子在那溫文爾雅的皮囊之下,是否包裹了一顆與張氏和老太君一樣陰險齷齪的心,更不知道他是不是會隨他的親爹白永春。
一想白家的那一頭頭,齊妙就覺得心裡膈應的慌,幸而他們現在出府了,不用在張氏跟前,也不用看老太君那張臉,否則還不活活膈應死人?
不出幾日,回京的準備就都做好了。二皇子帶着人佈置下去,力求做到萬無一失。這一行人離京時候還都歡歡喜喜志得意滿,捉摸着怎麼在皇上面前出風頭。可回去時卻氣氛壓抑沉重,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來。
也難怪大家小心翼翼。三位皇子,只有二皇子如常,三皇子斷了腿,被安置在一輛鋪設了厚實褥子的馬車上,有專門的人服侍着,吳妃也總是來回跑前跑後的幫忙。
而四皇子,則是這一路都深居簡出,除了必要的時候,譬如說要去解手纔會下車,其餘時間都老老實實的呆在自己的馬車裡,見了人也都不說話不笑。
不知道的人都當他是爲了三皇子的事情煩心,提不起興致。
只有他自己知道,皇上的那一句“路上少出來嘚瑟,給朕蹲車裡好生反省”的威懾力有多大。
四皇子一路上真的是在馬車裡蹲着的,只有腿實在太麻了,纔會歪在一邊悄悄坐一會兒。
同一時間的京都城安陸侯府中,正是一片混亂。
“怎麼會這樣,好容易這牛羊都已經按着預定的時間趕着送來了,外頭寒天雪地的,那訂貨的人哪裡去了?”老太君急的直捶牀。
張氏也道:“就是的啊,當日事情談的好好的,侯爺不是說張管事那裡都留了人家的家的住址,還有手書的文書嗎,怎麼到現在人家家都人去樓空了!”
老太君催促着姚媽媽:“你在去外院看看……算了,你乾脆告訴姓張的別走,我和夫人這就過去。”
姚媽媽忙應是,大冬日裡的卻冒出滿腦門子的汗來。
怎麼就會出這樣的事兒!西北的牧場將牛羊都趕來了,這邊卻找不到收貨的人!那五千頭牛,七千只羊,大雪天的現在還都在外頭冷着凍着呢!
趕到外院書房,纔剛進院子裡,就聽見屋內傳來白永春的怒吼聲。
“放屁!放狗屁!怎麼就敢說找不到這個人,這人白紙黑字落這大名,寫了他周善的大名呢,怎麼現在就說沒這人了!”
“侯爺息怒,老奴,老奴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侯爺當初吩咐老奴去四處採購,將牛羊置辦齊了送來交貨,老奴就照辦了,誰知道這些天到了京都,去了當初那個院子,已經是人去樓空,根本找不到那位大掌櫃了,就連那個周善老闆都沒了。這……侯爺,您快想想法子,這牛羊從牧場趕來就廢了不少力氣,五千頭牛,七千之羊,大冷天裡的還要想法子給它們吃住,不能凍死餓死,可得需要老大的一片地方纔行,這京都城附近哪裡有地兒存的下這些牲口……”
“混賬,混賬!咱們定金都收下了六千兩了,沒道理找不到人啊!”
“那侯爺,咱們是不是,是不是被騙了……”
“放你孃的屁!定金六千兩那麼大的數目都給了咱們,誰家有毛病,白給六千兩他們就跑了?就不要銀子了?就爲了坑騙咱們?”
……
站在院子裡的姚媽媽,聽着都覺得背脊發涼。
不知道爲什麼,她心裡就是有這種感覺,白家絕對是被人坑了!
這些年侯爺在外頭招貓逗狗的事兒沒有少做,說不定是什麼時候開罪了什麼貴人,就有那家裡不在乎銀子的人,隨意拿出千兩銀子來逗他們的……
三成的定金六千兩,他們此番一共該收穫兩萬兩銀子,除去人吃馬嚼的,剩下的利潤足足萬兩多,這麼大的一筆生意如果做不成……
那牛羊可還都在京都呢!沒地兒放沒地兒擱置的,還要給牛羊吃喝,還不能讓牛羊凍死,就算趕回西北的牧場去,這麼多的牛羊,白家的牧場也沒能力存放的開。而且放羊養牛,就要用人工,不但牛羊大冬天裡的是銀子,就是人吃的也是銀子。
白家這等於花了銀子給自己家找罪受。雖然對方給了六千兩銀子定金,可是這定金若是冬天裡買草料給牛羊吃給人吃馬嚼,恐怕沒一個月就要空了。剩下的就是掏白家的家底兒往裡頭填補!
姚媽媽背脊上的汗水都將衣裳溼透了。
她抹了一把臉,猶豫着沒有立即進屋。反正看這個行事,安陸侯和張管事還要吵鬧一陣子,她何苦現在去往槍口上撞?待會兒老太君和夫人來了,先商議在說。
打定了主意,姚媽媽就出了院子去接人。
不多時,老太君和張氏,還有白希暮和白希遠就都來了。
平日裡白希遠這個庶長子是絕對不會管事兒的,奈何這次的生意,白永春拍板釘釘之後,就將事情交給白希暮。白希暮又拉着庶兄一起撈油水,如今出了事,他們就都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