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思衡眉心一動,也很是意外。
“你先彆着急。”他一邊安慰着司禹,一邊走到姚貝的牀邊,“小貝,你還認得我嗎?”
姚貝打量着傅思衡,伸手指向他的白大褂,“你是醫生?”
司禹驚喜道,“她居然認得你,怎麼不認識我了,也不記得自己……”
傅思衡並沒有這麼樂觀,看了司禹一眼意識他先不要說話,繼續問姚貝,“那你記得我叫什麼嗎?”
姚貝一臉困惑地搖了搖頭。
司禹倒吸了一口氣,捂住了嘴。
“你記得自己是怎麼進的醫院嗎?”傅思衡繼續問道。
姚貝繼續搖頭。
剛去洗了一把臉的顧念城,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實在是忍不住了,幾步進來問道,“貝貝!那我呢?你記得我嗎?”
姚貝似乎被他一臉鬍渣,又沒睡好,眼底烏青,眸子裡全是血絲的模樣嚇了一跳,往後縮了一縮,聲音也變小了很多,“不記得,你別過來,別靠這麼近……”
一瞬間,顧念城想哭的心都有了。司禹上前一步,攔在顧念城前面,“顧先生,我妹妹現在剛醒,還不太穩定,你先到外面等等吧,讓傅醫生好好檢查一下。”
顧念城嘆了口氣,對傅思衡囑咐道,“思衡,貝貝就拜託你了。”
傅思衡點了點頭,讓顧念城先出去了,接着就對司禹說道,“你也先回避一下,我看她的情況,似乎要請腦科的專家過來瞧一瞧了。”
司禹皺着臉,卻也沒辦法,只好也跟在顧念城後面出去了。
司明遠夫婦趕到醫院來的時候,姚貝正好被送去做CT。
“怎麼回事?不是說小貝醒了嗎?到底又出什麼事了?”司太太在電話裡聽的不是很明白,一見面,就抓着司禹問。
司禹也很糊塗,只能先勸着他們不要着急,“現在她正在做進一步的檢查,有什麼結果,思衡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的。”
他們一家人連同顧念城又多等了將近一個小時,司禹跟顧念城更是連早飯都顧不上吃,才見到護士把人給送回來。
傅思衡跟着幾位年長一些的醫生一起邊聊邊走。等到快到病房的時候,又是按照之前的套路,發言權就交給了傅思衡,一來他是負責病人的主治醫生,二來他跟司家的關係也不錯,再加上其實這病例確實很棘手。
年長一些的醫生經驗雖然豐富,但也人情世故也看過很多,容易治好的當然做醫生的也輕鬆一些,但這病不容易治的,就算給家屬解釋,也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自然就讓傅思衡頂上來。
病房裡的姚貝正被護士哄着再做一些基本常規檢查。病房外面的走廊上,司明遠夫婦還有司禹、顧念城,四個人八雙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傅思衡,等着他給個解釋。
他翻開病歷,對着檢查的單據,慢悠悠地說道,“司小姐她的頭部曾經受到過重創,身體大量出血,在手術過程中還出現過休克,以及心臟驟停的情況。雖然我們通過一系列的檢查,包括腦部CT,暫時沒有發現外部損傷,但是人腦是一部非常精妙的機器,在斷電的過程中,內部神經元已經受到了不可逆轉的損害。”
對面的人聽得雲裡霧裡的,司禹側頭看了一眼自己父母也都是一臉蒙的表情,便對傅思衡開口道,“能不能講得通俗易懂一點?”
傅思衡這才繼續,“通過模擬測試,我們發現司小姐她大腦記憶儲存發生了混亂,社會屬性認識相當於一個5歲孩童,可常識認知卻沒有受到影響。”
顧念城有些急了,“能不能說人話!”
傅思衡看了他一眼,保持着禮貌的微笑,“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記得之前發生了什麼事,不認識你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只記得自己是在孤兒院裡生活過的一些片段,但日常生活能力沒有受損,甚至十幾年上學以及工作學到的知識以及技能都沒有影響。”
衆人聽到這裡,都有些錯愕,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周圍陷入了一片沉默。
好半天,顧念城想起了什麼,趕緊問道,“那她現在的智力……有沒有受影響?”
司禹立馬瞪了顧念城一眼,“你什麼意思!”
傅思衡輕輕一笑,“沒有影響,她只是不記得一些事跟人,並不是變傻了。你們放心好了,根據國外的一些同樣類型的病例,也有經過後期治療,或者自然恢復之後,重新想起來的情況。”
“過去的,都是些什麼糟心事,忘了也好!”司明遠忽然插嘴道。
這話讓司禹雙眼一亮,應道,“對!爸說得對,只要她身體健健康康的,這對我們來說,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當天中午,寇清雨趕到醫院來的時候,得知了貝貝失憶的消息,也很意外。
爲了幫助她恢復記憶,她特地從家裡帶了許多舊照片來,都是他們一起出去玩的時候拍的,有她跟貝貝,還有顧念城。
司貝(下文開始統一將女主稱呼爲司貝)安靜地聽着他們倆,你一言我一語地講述着過去的事情,有時候她也會插嘴問一問,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傾聽。
而司太太就坐在病牀的另外一邊,笑眯眯地給司貝削蘋果啊,喂湯餵飯,簡直把她當成小孩子一樣看待了。
傅思衡下午來查病房的時候,看到病房裡和樂融融的樣子,也微微笑着,“你們陪她聊天可以,但記住不要讓她太累,她是剛做過大手術的,需要多休息。”
司貝望着傅思衡認真囑咐其他人的樣子,有些出神。
司禹彷彿看出些什麼來,趁機說道,“貝貝,你知不知道你出事之前,本來咱媽就打算撮合你跟傅醫生的,你們還出去約會過。這下巧了,可以朝夕相處了。”
司貝立馬紅了臉頰,小聲說道,“哥,你能不能不要當着人家面說這些話!”
見她害羞了,司禹哈哈笑着。
對面的顧念城不太高興了,插嘴道,“這種長輩安排的相親,也不能當真吧,思衡你恐怕也是禮貌上的應酬應酬。”他是故意在提醒傅思衡,說着,還用眼神催促着傅思衡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