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上)驚豔
孤獨,像一條蟲子,它潛伏在心裡的某個角落,心情好了,就出來活動,覓食吞噬。(《奇》biqi.me《文》網)就是這麼悠閒,而又猖獗!
以前林欣瑩、賈笑、範琴和李萍兒總是抱怨:“房間怎麼這麼小啊!還得住四個人呢!哪天一人一間就好了!”
一個人一間房子,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美好。早晨爬起來一個人漱口都似乎有回聲,晚上回來一個人洗澡睡覺。再沒有愜意的臥談會,再沒有人互道晚安,第二天重複一樣的情形。這陡然空曠的空間,只有空蕩蕩的空氣無聲遊走。
再沒有比這樣的情況更能印證人生如夢這句話了,生活就像睜開眼睛夢遊一樣。
“小瑩,你怎麼樣啊?我現在在一家公司實習,過着豬狗不如的日子。”賈笑笑嘻嘻地打宿舍電話,而不是她手機。大晚上的,在靜得可以拍鬼片的宿舍突然有那麼大的動靜,着實嚇得林欣瑩不輕。
“我過的是非人的生活啊!”林欣瑩感慨,大笑出聲,“再這樣下去,等開學的時候我真怕自己都不會說人話了……”
“真開心!有人比我還慘,總算不是墊底的了!”賈笑在那邊幸災樂禍。“自習室沒人嗎?怎麼不找他們聊天?”
“聊了。一天休息的時候能有多久啊?聊天能聊幾分鐘啊?滄海一粟於事無補嘛……”林欣瑩對她嘟嘟囔囔,大倒苦水。看來真是憋壞了:“一個個都盯着書本,恨不得與之融爲一體。都不願意說話啊,我有時實在想說話,就在宿舍自說自話!”
“實在熬不下去了,去找吳恆遠。我拜託他照顧你了。”賈笑道。
“謝謝,想得挺周到。這點耐力我還是有的,再說,還有音樂陪着我呢。你也忙一天了,睡吧。”賈笑這樣信任她和吳恆遠,呵呵。林欣瑩卻還是想着避嫌的好。再說,那麼多人都熬過來了,自己,當然也可以。
“這段美麗緣分,是幻是真。那動人的溫存,我捨不得離分。我願意去犧牲,哪怕剎那永恆。看過多少風景,才能看透你的心。穿越多少路程,才能找回純真。憑前世的指紋,撫平今生傷痕……”林欣瑩聽着這歌,“秦深”二字如同魔咒,自動浮出腦海。更何況,這句句都是她想對他說的……
“讓我和你回到芳香之城,爲漂泊的靈魂,盪滌風塵。聽天籟的歌聲,喚醒愛的夢,開啓那生命芬芳旅程……”真的有這麼一個芳香之城麼?或者像桃花源一樣,只是一個讓人心馳神往,卻無從追尋的傳奇而已?
還是寧願去相信,相信纔會比較幸福。
拿出手機來,摁出那一串熟記於心的號碼,連接,在快連接成功的時候回過神來,迅速掐斷。秦深,不是她的誰。他不愛她,從來都沒有。
心裡黯然,果斷地關機睡覺,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了。
環境又大大地轉變,要去排練,要接受系統的訓練。林欣瑩作爲非專業的歌者,聲音是天生,寫歌詞理解歌的內容全憑積澱和悟性,可塑性、潛力是一回事,現實狀況是還有很多很多方面需要加強的。比如技巧,比如舞臺動作的融合等等等等……
她的發展方向基本定下來了,就是那女評委老師說的“百變公主”。反正自從那次之後,媒體已經這麼叫開來了。這變,一次兩次倒是輕鬆,關鍵就看怎麼堅持下去了。沒辦法啊,誰叫她百變啊?人孫猴子才七十二變呢?有得折騰的了……
一天下來腰痠背疼嗓子幾近冒煙,乾脆晚上再跑到自習室裡面看書洗腦。就是要這樣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地把自己掏空,方能倒在牀上就睡覺,不去碰那個手機,不給自己機會說那死不要臉,萬分鄙視的三個字---想念你。
都說了放手了,釋懷了。絕對不可以再藕斷絲連糾纏不休,絕對不可以……
可是這樣累,這樣辛苦,這樣孤寂。那個被唾棄的行爲在這樣的環境裡,是那樣的具有誘惑力。一如被伊甸園的毒蛇,夏娃明知萬劫不復,卻對那致命的引誘無能爲力。
致命的誘惑啊。
終究是在夢裡見到那張臉:
林欣瑩提着一個籃子獨自上山,裡面裝的,是一些包點還有衣物,內心是那樣的平靜,知道秦深在那裡,他會在那裡。所以一路上,山路曲折、萬籟俱寂也不害怕。下過雨後的道路有點滑,夢裡的她,摔倒了手都拽着竹籃,膝蓋磕出血來,還好早有準備。她從籃子裡找出一些膏藥塗上去,貼上創口貼。
裡面的包點,還是溫熱的,衣服沒有摔出來,清潔而乾爽。幸虧……
她笑了笑,繼續趕路。
終於走至山頂的寺廟,打開吱呀的門。秦深靜靜地跪在佛前敲木魚,一隻手捻動着手中的一大串佛珠,彷彿並未聽見有人進入。直至走到眼前了,秦深才惺忪平常地睜開眼睛,看着她,靜靜道一聲:“你來了。”
她亦平靜地看着他,有發自內心的微笑,“我來了。”
他頭髮花白,她滿臉皺紋,顫巍巍地去倒一杯茶來解渴。陽光,像亙古的金子,在門外跳躍。
驚醒過來,林欣瑩一看手機,凌晨四點一刻。南柯一夢,卻是這樣真真切切。凡塵俗世紛紛擾擾都無關痛癢了,他在悟道,她只是作爲一個故人前去探訪。這,是不是秦深想要的結局呢。
那個素未蒙面的女子,是他看過的紅塵最美的風景,擦肩而過以後,他再無眷戀之心。而夢裡的林欣瑩,已經爲人妻爲人母爲人婆婆,跋山涉水而來,只爲確定他是否一切都好。見一面之後,回到凡塵俗世之中,照舊貪戀老伴相依,兒孫滿堂---最平凡卻最溫暖的慰藉。
真就是假,假就是真。真真假假,何必分太清。
林欣瑩拍拍自己的臉,是夢啊。
一個人也有一個人的好處。比如,可以黑白顛倒,可以隨心所欲。某晚難以入眠,林欣瑩起身來打開燈,找出紙筆,寫歌。下一首的風格,就來點勵志吧。
當烏雲遮天,你以爲太陽不會重現;當你跌跌撞撞,找不到前行的方向;當你摔倒在泥濘之中,無助彷徨如幼童;當你悲觀失望不堪回首往事,懷疑這是你的世界末日。
請相信,風雨過後一定會有美好的天空,你會看到美麗彩虹。相信總有一種力量,可以支撐你的嚮往,總有一種關愛,鼓舞你走向未來。請相信最初的夢想,你終會在那幸福徜徉,最誠摯的願望,它不會是夢幻一場。用最純真的笑容,喚起最初衷的感動,過最簡單的生活,活出最自然的灑脫。
就算是千里冰封,你要相信,也會有不屈服的種子,一解凍,它就創造與衆不同。就算是再黑暗的隧道,你要相信,也會有不放棄的行人,堅持穿越,終迎來陽光跳躍歡騰。
你要相信,總有一雙柔情的眼睛,看着你走,總有一顆懇切的心,爲你守候。
一揮而就。歌名就叫《你要相信》好了,下次排練就直接上這首歌,舞臺設計着裝各個方面,都可以和老師商量商量。
對了,差點忘了曲子這回事了。林欣瑩靈感來訪,興奮異常,乾脆直接打開電腦來,把歌詞敲上去,發郵件給光頭,讓他完成譜曲的事宜。因着這次參賽,林欣瑩也算是被逼迫着勤快了很多,加上樂隊其它成員寫的歌,他們這一年也算是大有突破了。到時候畢業的演唱會都沒必要翻唱別人的歌了!
想想而已,在它們還沒家喻戶曉之前,這種做法是會引起公憤的。聽衆要的是熟悉,以及共鳴。就像在ktv唱歌,人願意你點一堆他熟悉的歌亂嚎,也不願意你點一排他陌生的自我陶醉。
沒想到光頭馬上回過來,“你沒睡?”
什麼時候郵件成爲QQ了,都拿來聊天使了。林欣瑩一個人對着屏幕笑笑,立即回過去,“睡了又醒了。寫歌呢,敬業吧。”
以爲他會又發郵件過來,未料手機在牀上一路高歌,她馬上回郵件過去,“接個電話。”
拿起電話的時候方纔哭笑不得,正是光頭打過來的。
“怎麼樣啊?一個人怕不怕啊?”光頭道。
“本來沒什麼,你這麼一問我倒是挺怕的。呵呵。”林欣瑩笑道。她說的是大實話,本來還沒想過這問題來着,覺得一個人除了孤單點其他沒什麼。
“願意的話,說一聲,我過來陪你。隨叫隨到。”他道。
“頭,饒了我吧!我可不敢。那林菲不宰了我纔怪!”林欣瑩用驚悚的語氣,她纔不怕林菲。可問題是,光頭又不是她的誰。
“不會的。我和她分了。”他告訴她。
“怎麼可能呢?別開玩笑哈,這種事情不好笑呢。”林欣瑩當即道。
他急道:“你見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瞎話麼?是真的,她提出來的。我答應了。”林菲提出來的?更加不太可能了。她不是挺喜歡他的麼?是她追的他呀……
這才驚覺,那件砍人道歉事件後她倒是彷彿消停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跟我沒關係。光頭,我累了,晚安。”她掛斷電話,關了電腦,重新爬到牀上去。還可以再睡一個小時。
有短訊。
“我開玩笑的啊,逗逗你。你還是那麼單純,說什麼都信。好好睡,天天開心。”
林欣瑩鬆口氣,笑了。想想真是不可思議啊。
這麼沒勁的玩笑居然也能成功,充其量也只能算作冷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