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也在這?你們……”秦深嘴角似有似無的笑容,一副瞭然於心的樣子。
林菲這會兒也忘記冷這回事了。她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着林欣瑩,佯怒嬌聲道:“哦,吳恆遠,這是你女朋友?你小子下手這麼快,保密工作還做這麼好哦!”
吳恆遠也不辯解,他嘿嘿地笑着。林欣瑩想矢口否認,他迎着秦深的目光想要一字一頓地說事實不是這樣的,就像你們兩個不是一對一樣。
但是秦深卻不看她,淡淡地說:“一起坐吧。”他這樣漠不關心,林欣瑩是誰的女朋友跟誰扯上關係都不關他的事一樣。就算,就算只是朋友,也該問一聲吧:“哦,是這樣嗎?我怎麼不知道?”或者笑着祝福一聲:“恭喜你們……”然而,什麼都沒有。林欣瑩無聲地體驗着在黑夜掉到冰窟裡的疼痛、寒冷和無望,她坐在臺階上輕輕地抱緊自己的雙臂。
“來,披上吧。免得着涼。”秦深溫和的聲音響起,林欣瑩受寵若驚地擡頭…….
他把脫下來的衣服要給林菲披上……
“披我的吧。”吳恆遠因爲剛纔被秦深和林菲的話打斷後一直把外套搭在手上,一方面當然也是因爲林菲沒有表態。他期待地看着林菲。
“謝謝你哦,吳恆遠,你的給你女朋友,我還是披秦深的吧。”林菲看着這兩個男生爭先恐後地給自己遞衣服,很是受用之下語氣變得愈發嬌柔嫵媚。面對此情此景,林欣瑩悽然一笑,她還真是天真,以爲他會看得出她的寒冷,他都沒有看她。秦深,你難道真的看不見嗎?爲什麼吳恆遠第一天見面,就對她說別說你不愛他。
“你的衣服好大哦,我不太會穿呢。秦哥,麻煩你幫我披下好不好?”操!穿衣服的方法原理不是通用的麼?哪兒會因爲大小而不太會的?就是因爲衣服大才更好披啊,衣服太小你披個給試試!!!林欣瑩怒了。
然而徹底讓她爆炸失控的是秦深屁話都沒有就照做了。言聽計從是吧,郎情妾意,你儂我儂是吧,八嘎混蛋!林欣瑩氣的發抖,嚯地一聲站起來:“裝什麼傻呀!”
林菲一副恨不得瑟瑟發抖的樣子楚楚可憐道:“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事已至此,林欣瑩心一橫:“美女沒你事兒。秦深,你給我聽好了。”她話一出口,不只秦深,林菲吳恆遠都睜大眼睛看着她,林欣瑩腦袋一片空白,她聽到自己突然平靜到沒有任何波瀾的聲音:“秦深,我從小學六年級就喜歡你了。那時候我叫,林似雪。”她甚至還笑了笑,繼續說道:“那時,你說讓我等着,你會娶我回家的。於是,我就一直等着。這七年裡,這句話一直都是我的支撐。雖然你已經不記得我了,當然,更不會記得你對我說過的話。”她苦澀地看向別處。
“以前是憑着記憶和想象在喜歡你,大學的重逢讓我再次喜歡上你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時時刻刻想見到你,日日夜夜地想念你。誠惶誠恐地想要靠近你。我真的很喜歡你,全心全意地喜歡你。再也不可能這樣喜歡一個人了,我沒有力氣了。”林欣瑩說完轉身走了,剩下那三個人被她一席話震在那兒,一動也不動,跟被雷劈了一般。
林欣瑩走得很急很快,她的淚水熱乎乎地在臉上肆意淌下來,癢癢地爬了一臉。終於說出來了,終於說出來了!這樣暢快舒適,好像搬走了心頭一塊大石頭。不管了,秦深接不接受她不管了,如果以後他再不理她也無所謂了,那個叫林菲的女生,想笑就讓她笑去吧。她現在就跟漫步雲端一樣,整個都在飄的感覺。
“欣瑩,林欣瑩!你等一下!”是秦深。對,是他,不是吳恆遠。
林欣瑩還處在興奮狀態,她跟醉酒一樣,擡起迷濛的眼睛,裡面還淌着淚水,紅紅的跟兔子眼睛沒太大區別。她還在剛纔表白完畢的亢奮狀態,開口就挑釁地問:“怎麼了,有什麼事嗎?”她已經說了,藏匿多年的秘密,關於他的秘密。她不再怕他了。
秦深站在她面前,居然氣焰矮了半截。“我很感動,特別感動。真的,謝謝你。”
什麼意思?是委婉拒絕的意思嗎?拜託你,能不能不要馬上就拒絕,能不能明天再說呢,真的沒有精力來面對這個了,林欣瑩恨不得馬上變成一隻鴕鳥,把頭埋在沙子裡面,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到。接下來就要聽到你很好,但是我沒那個榮幸,可能不是那個能帶給你幸福的人,祝你幸福之類云云麼?
都是狗屁,要的是直接的答案,就算是血淋漓的事實。
“你不喜歡對嗎?”她顫聲道,臉上卻是玩世不恭的自嘲表情,只是,可憐地護住最後一點點自尊。
“不是。不是。”他否認。
“那你,那你是喜歡我嗎?”林欣瑩豁出去了,她大着膽子誕着臉皮問他,面對面直視他的眼睛。也顧不得自己現在的一副狼狽相了:紅着眼睛,臉上掛着眼淚,頭髮凌亂,心情崩潰。
“有,有那麼,我發現我對你也有那種感覺……”林欣瑩破涕爲笑。
他看着她,猶豫了會兒,終於還是伸出手來,輕觸她的臉頰。林欣瑩像觸電般,她的幸福汩汩而出,像溫泉一樣美好。他緩緩地擦掉她繼續溢出的淚水,又在她的臉頰摩挲了幾下。這樣溫存的撫摸是最好的安慰,林欣瑩緊張地繃緊了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毛孔,屏住呼吸,只爲銘記這一刻無與倫比的欣喜和美麗。她的眼淚再次涌出。
“你真的很好很難得。欣瑩,給我時間好嗎?我現在什麼都不能答應你,什麼都不能做。”秦深這話說得那麼無奈,彷彿他隱忍的承受的東西太多太多,他是不能隨心所欲的。他是不自由的。
林欣瑩看着他的眼睛:“爲什麼?你不是也是這樣感覺的嗎?”
他收回自己的手,看向別處:“有時候,我真的希望可以拋下一切束縛,痛痛快快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她不想也不忍心再逼他,“希望你開心就好。”
秦深看了她良久,“像你這樣單純的女生不多見了。但終有一天,你會失去你的單純。”他重重地嘆口氣。秦深還是如此,永遠一副歷盡滄桑看透世事的樣子,她真的是不瞭解他,從未了解過,也許窮盡一生都不能讀懂他的心思。林欣瑩結結實實地體會到內心的難過,即便這樣快樂,卻也這樣悵然若失。
“其實我記得你,林似雪。”沒有任何潛臺詞,他這句話來得這樣突兀,突兀得林欣瑩以爲是自己幻聽而已。
“你說什麼,你剛纔說什麼?”反覆的詢問只不過是想求證。
“我說我記得你。林欣瑩。一直記得。還有那句話,我全部記得。”
那麼爲什麼要隱藏,要假裝?如果不是她林欣瑩鍥而不捨,他是不是準備就這樣讓彼此成爲熟悉的陌生人,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擦肩而過再無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