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手擱在桌子上攥起來,關節隱隱的發白。
樑啓明說,“林小姐,我把話說到這個程度,你應該能明白了。我還是希望,這件事能夠和平解決,畢竟鬧到那個程度,對誰都沒有好處。至於錢的事,你先別急着推開,只要你答應離開樑伯承,要多少錢,你來提。”
我張了張嘴下意識的就要反駁,樑啓明似乎預料到我會說什麼,擺擺手笑了,他說,“我說了,林小姐先別急着推開,我給你一週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如果林小姐覺得可以的話,儘管開口提要求,能做到的我都會滿足。不過,”他的聲音沉了下來,“如果林小姐還是想不通,那我只能採取措施了。”
我緊緊的咬住下脣,渾身都有些顫抖。我剛剛下定了決心,要離開樑伯承是不可能的。可是樑啓明權大勢大,我跟樑伯承都鬥不過他。
如果事情真的被他弄到那個程度,受傷害最大的,還是樑伯承。
良久,我長長的呼了口氣,看着樑啓明,儘量讓自己表現的無所畏懼一些,我說,“樑市長,你就那麼篤定,你能把事情鬧到那個程度?我相信樑伯承,他不會坐視不管的。”
樑啓明就笑了,笑的不屑一顧,似乎我和樑伯承在他眼裡,只不過是最卑微的螻蟻,一手就能碾死兩個一樣,他說,“林小姐,你太天真了。”
我的聲音無比的堅定,我說,“樑市長,既然你把話說到這個程度,那我也把話給你放在這裡,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有信心,我和樑伯承可以化解過去。”
樑啓明不屑的看着我,說,“能化解過去?不管我做什麼?林小姐,我的威脅可不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的。”
我點點頭說,“我知道。樑先生貴爲一市之長,說話自然數金口玉言擲地有聲的。只是,”我看着他,微微的笑了一下,緩緩的說,“我不怕。”
樑啓明的目光依舊不屑,他拿起咖啡低下頭輕輕啜了一口,說,“你不怕?那,要是我對樑伯承下手呢?”
我的心砰砰的跳起來,手指用力,掐的腿上生疼,我看着樑啓明,半晌,我說,“你不會的。”再笑不出來。
樑啓明笑了一下,他說,“不會?不,我會的。我要的,只是他的身份,用他的身份給我兒子一個身份。至於他是不是缺個胳膊短個腿,還是躺在病牀上一輩子起不來,我不在乎。”
我死死的咬住脣,我說,“這種話你怎麼能說的出來?樑伯承,他也是你的兒子啊。”
心裡狠狠的揪起來,我爲樑伯承感到心寒,有些心疼那個向來不會開口解釋的男人。樑啓明是他的親生父親啊,卻這樣對他,他被接過來之後,吃了多少苦,才能安然無恙的活到現在。
我突然有些明白了樑伯承的倔強,他從小跟着他媽生活在一起,先是我離開了他,再後來他媽也離開了他,十幾歲就被接到這樣的父親身邊,沒有親情,沒有溫暖,有的只是算計和鄙夷。就是這樣,他還一手創辦了荼靡珠寶,年僅二十幾歲就成了商場上叱吒風雲的男人。
這樣的一個人,也許真的很早以前就習慣了不去解釋吧。他沒有接受到過一點溫暖,所以也吝嗇於給任何一個人溫暖。
他曾經該有多麼怪我。
樑啓明聽了我的話不屑的笑了起來,“他?我兒子?哈哈,韓梅那個女人多的是姘頭,誰知道樑伯承是不是我的種,就算是,那也不是純正的我樑家的血統!”
我氣的嘴脣發抖,可是卻沒有立場去說什麼,只是看着樑啓明說,“你會後悔的。”
樑啓明無所謂的笑了笑說,“我不信。”
他站起來,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然後揮手叫過服務員,“買單。”
付完錢,樑啓明站在桌子前,居高臨下的看着我,說,“林小姐,今天我跟你說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好好考慮一下。我是真的希望,我們的合作能夠順利進行。畢竟,我也不想真的髒了我的手。”
他說這話的時候,神色認真,目光誠摯,我卻覺得無比的噁心。
樑啓明走了之後,我又在咖啡廳裡坐了很久,這裡很安靜,不會讓我胡思亂想。
回到病房裡的時候,已經快十點,我兩手空空站在門口,樑伯承看了一眼我的手,嬉皮笑臉的看着我說,“不是去買飯了嗎?怎麼空着手回來了,你是成心想餓死你的夫君嗎?”
我頓了一下,看了一眼空空的雙手,這纔想起來一開始出去是去買早飯的。
一見樑啓明,就全都忘乾淨了。
想到樑啓明說的那些話,我的心裡有些慌張,生怕樑伯承看出什麼來,我竭力讓自己的表情正常一些,我說,“是……外面那幾家早餐店都關門了,都怪你,起的這麼晚,都沒有早飯吃了,還是等中午吧。”
樑伯承微微的眯起眼看着我,我的心裡一陣緊張,生怕他再繼續問下去。不過還好他只是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我走過去,倒了一杯水給樑伯承,我笑着說,“沒有早飯,將就着喝點水吧。中午我去買點好吃的。”
樑伯承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心裡一慌,差點以爲他發現了什麼,但是他只是接過水,點了點頭。
我心裡仍舊撲通撲通直跳,緊張的口乾舌燥。不知道爲什麼,在樑伯承面前撒謊,總覺得能被他一眼看穿。
我給自己也倒了一杯水,慢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病房裡很安靜,我的思緒漸漸的又飄遠。
直到樑伯承皺着眉頭叫我,“小靡你在想什麼!”
我才擡起頭來看着他,連忙回答,“沒有,沒有。”
樑伯承看着我,目光深邃,他說,“那我叫了你好幾聲,爲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汕汕的笑了笑,說,“我是在想中午吃什麼。”
樑伯承冷哼一聲。
我舔着臉湊上前問他,“你叫我,是要說什麼?”
樑伯承白了我一眼,聲音哀怨的說,“我問問你,中午打算給我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