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人嘰嘰喳喳的說,絲毫沒有降低聲音,看來樑伯承一出事,幾乎所有人都認爲,樑伯承這條大船要沉了。
我大步走過去,停在她們身邊,看着她們,冷聲開口,“上班時間,還是少說點話,多做點事吧。樑伯承不會出事,荼靡珠寶也不會倒。別到時候公司沒事,你們因爲碎嘴被開除了。”
幾個女人都瞠目結舌的看着我,我沒有再理會她們,徑直朝着電梯口走去。
摁下電調按鈕,我焦急的站在電梯口等着,看着上面的紅字一點一點的降低,終於降到一層。
電梯門緩緩打開,我站在門口,看到兩個警察跟着樑伯承走出來,半晌沒有動。
只是呆愣愣的看着。
樑伯承竟然還笑了笑,說,“小靡,你怎麼來了?”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清冽,讓人着迷,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好像他身後站着的那兩個警察不存在一樣,又好像現在這個情況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我卻哽咽了一下,即便他的面上再平靜,也遮掩不了他眼中淡淡的疲憊和眼下的浮腫,這兩天,他是忙壞了吧。
半晌沒有說話,那兩個警察還算給面子,也沒有催促,樑伯承上前一步,伸手在我臉上擦了下,聲音低沉的說,“怎麼哭了?”
我伸手抹了抹,才知道不知不覺,自己竟然掉下了淚。
不想讓樑伯承擔心,我勉強的笑了笑,說,“不是,剛剛進來的急,眼裡進了沙子。”
樑伯承只是淡淡的看着我,沒有說話。半晌,他伸出手,搭住我的肩膀,將我拉進懷裡。
在我耳邊輕聲說,“小靡,別怕,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很快就回來。”
他的胸腔隨着他說話的聲音不住的震動,我聽的心酸,忍不住在他懷裡淚水洶涌。
聽到樑伯承繼續說,“我一直都相信,從來沒有過不去的磨難,而所有的磨難,都只是讓我們更加珍惜即將到來的幸福,這個信念,從我很小的時候,一直到現在,我都堅信,這是支撐着我走到今天的力量。小靡,你相信嗎?”
我想開口告訴他我相信,可是一張開嘴就忍不住泣不成聲,我在他的懷裡緊緊的捂着嘴,不讓自己大庭廣衆之下哭的太狼狽。
樑伯承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低聲說,“好了,別哭了。”
我抽泣着問他,我說,“樑伯承,你爲什麼從來不告訴我?”
樑伯承沉默了一下,半晌纔回答我,他說,“下意識吧。”
下意識的,爲心裡最珍貴的女孩,撐起一片天。不是不知道她始終會陪在自己身邊,不是不知道所有的磨難都不會打滅她的熱情,這也許是所有的男人共有的特點,總是下意識的想爲身邊的女人撐起那片天,這無關乎她需不需要,只因爲他是個男人。
林靡在樑伯承的懷裡哭成了一個淚人,她不知道樑伯承這簡短的三個字所代表的意義,她也沒空去想,她只是緊緊的抱着這個生命中最深愛的男人,很久很久,都沒有鬆開。
直到身後的警察終於等的着急,上前一步在樑伯承身後說,“樑先生,該走了。”
樑伯承才輕輕拍了拍林靡的肩膀,然後緩緩的將她從自己的懷裡推出來,看着她,溫聲說,“小靡,相信我,不會太久的。乖,等我回來。”
林靡雙眼紅腫,臉上淚痕猶在,看着樑伯承,她點了點頭,張了張嘴,聲音沙啞,說出來的每個字都充滿了一種沉重的力量,她說,“樑伯承,有些話,我可能這輩子就跟你說這一遍,你聽好了,我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很容易依賴,我林靡,這輩子,最愛的是你,爲了這份愛,我可以放棄一切,也可以做任何事。我不在乎原則和底線,我只要你好好的,那比什麼都重要。”
說罷,她後退一步,讓出路來,讓樑伯承和警察走過去。
樑伯承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麼,看着林靡,濃眉深深地皺起來,嘴脣動了動,“小靡……”
只是林靡始終都低着頭,拒絕再去同樑伯承的目光相遇,她怕自己會動搖和遲疑。
她從來不是一個勇敢的女孩子,甚至可以說是懦弱,如今爲了愛情,心裡下了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決定,底氣雖然很足,卻還是會怕最重要的男人眼中的失望和質疑。
樑伯承未竟的話終究是沒有說出來,就被警察推着走了過去,很快就走出公司大廳,林靡這纔敢擡起頭來去看樑伯承的背影,看着他很快坐進那輛有樑啓明的車上,然後警車緩緩的駛離這個地方。
公司大廳裡的人面面相覷,細細的議論聲再次響起來,林靡慘白着臉,站在一衆人羣中,她的身影格外的渺小,放在人羣中幾乎讓人找不出來,可是她擡起頭來,眼中的光芒卻能叫人爲之一振。
那是絕望中的盛放,就像是乾枯沙漠中開出最豔麗的一朵花,懸崖邊上的勃勃生機。
林靡站在人羣中很長時間沒有動作,過了很久之後,大廳裡的人已經漸漸散開,她才環視一週,然後定定的看着前方,朝外走去。
走到馬路邊上,林靡招手攔了輛出租車,簡潔明瞭的告訴司機目的地之後,她拿出手機,翻到聯繫人界面,劃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上,猶豫良久,終於撥了出去。
將手機放在耳邊,嘟嘟的聲音響起,很久就被接起來,周紹文獨有的清淡嗓音帶着一絲壓抑的激動,輕咳一聲,說,“喂,林靡。”
林靡從後面看着出租車副駕駛座的椅背,有些出神,直到電話那頭周紹文遲疑的又叫了一聲,“林靡?怎麼了?”
林靡這才清了清嗓子,對着話筒,以一種平靜至極又冷淡至極的聲音說,“周紹文,我想跟你做一筆生意。條件你來提,我只要樑伯承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