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覺得這樣的周紹文,和我印象裡有些痞子無賴的周紹文不一樣,這樣體貼會照顧人的周紹文,感覺像是從來沒認識他一樣。
怎麼會跟那個口舌伶俐非要讓我認清楚現實的那個周紹文是一個?
我說,“周紹文,你的愛情觀是什麼樣的?”
周紹文聞言停住了動作,他將手中的勺子放下來,然後專注的看着我。
然後他緩緩的開口,說,“得到。”
我的心一顫,頓了頓,我說,“如果,要是得不到呢?”
周紹文笑了笑,嘴角的弧度竟然有些無奈,他說,“得不到……得不到就讓她幸福。”
他的聲音很輕,聽起來像是呢喃,卻一字不差的落入我的耳中。
我看着他,輕聲開口,我說,“我跟你不一樣。”
周紹文“嗯”了一聲,他說,“你的愛情觀是什麼樣的?成全嗎?”
我搖搖頭,笑了笑說,“以前我以爲我的愛情觀是成全,可是現在不是了。我的愛情觀是也是得到,可是跟你不一樣,我要不顧一切的得到。”我看着他,輕聲說,“不惜一切代價的得到,得不到也要得到。”
周紹文說,“可是有些東西,註定就不會屬於你呢?”
我抿了抿脣說,“那就毀滅。”
周紹文驚訝的看着我,他說,“我沒想到,你柔柔弱弱的外表下,居然有一顆這麼激烈的心。”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拿起勺子來繼續喝湯。
如果對象不是樑伯承,如果我還沒意識到自己有多麼愛他,他對我有多麼重要,我可能不會這麼激烈。或許事情的發展就會像五年前一樣,我離開,我們互相恨着,這一生,也許會再遇見,也許不會。
庸庸碌碌的過完這一輩子。
可是不行了。五年前我已經逃過一次,那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愚蠢的決定。
我不會再逃第二次。
樑伯承現在愛我也好,想甩了我也好,我想過了,既然我放不下他,就不能讓他放下我。
我的想法是有些同歸於盡的意味的,就像是菟絲花,依附着樑伯承而活。要麼一起生,要麼一起死。
我從來不知道我還有這麼偏激的一面。
周紹文說,“林靡,你知道的,我是希望你能夠改變主意。不過你要是非得想追根究底問個明白,不撞南牆不回頭,我也不會攔着你。因爲在我看來,只有心死,才能敞開心扉再次愛上另一個人。”
我笑了笑,看着他開口,我說,“周紹文你怎麼不明白呢,我以爲我說的已經夠清楚了。我對樑伯承,志在必得,我必須要得到他,他只能是我的,程青青必須要從他身邊滾開,爲了這個目標,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我寧願用自己的命去換這樣的一個結果。如果失敗的話,我會拉着樑伯承跟我一起,下地獄,做一對鬼鴛鴦。”
周紹文笑着搖搖頭,他說,“你不會的。你現在只是情緒太激動了,這麼想而已。但是我知道你不會的。你如果是這樣的人,當初樑啓明威脅你的時候,你就不會萌生離開樑伯承讓他平安的念頭了。”
我的手握緊了勺子沒有說話。
周紹文笑了,他站起來,抽了張餐巾紙擦了擦嘴,說,“你慢慢吃,我去書房處理點事情,有什麼事叫我。”
我點點頭,聽到周紹文的腳步聲漸漸走遠,放下勺子。
房間裡靜悄悄的,我嘆了口氣,走到客廳裡。
向來,自己看自己,最難。也許周紹文說的是對的。
桌子上放着一包煙,白色的包裝上印着“br”字樣,竟是跟樑伯承經常抽的煙是一個牌子的。
我突然想起樑伯承抽菸的樣子,斜倚着沙發,身體放鬆,臉上沒有表情,手指夾着香菸往嘴裡送,深深地吸一口又緩緩的吐出來,每一個動作都是優雅。
他是一個真正的貴族。
忍不住拿起那盒煙,抽出一根來,拿起打火機點上,學着樑伯承的樣子,中指和食指夾住煙身,然後往嘴裡送。
深深地吸了一口,沒來得及吐出來,就被火辣的味道嗆得劇烈的咳嗽起來。
周紹文急急忙忙的跑出來,看到我吸菸,上來就搶我的煙,一邊搶一邊說,“你幹什麼!這煙是你能抽的嗎!”
我閃身避開他的手,看着他好笑的說,“憑什麼你們能抽,我就不能抽?我今天偏要抽!”
還在咳嗽,我再一次將煙放進嘴裡抽了一口,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倒沒那麼狼狽的咳嗽起來,但是那味道實在是稱不上是美妙。
周紹文沒有再阻止我,他深吸一口氣,看着我說,“你抽菸,我不攔你。但是一個女孩子吸菸,對身體不好,我希望你自己好好想想,別做傻事,不值得。”
我哈哈大笑起來,我說,“沒有什麼值不值得,我的身體早就千瘡百孔七零八落,我不在乎讓它更加破敗一點。”
周紹文說,“你的愛太濃烈了。太濃烈的愛往往沒有好下場。”
我再次抽了一口煙,這次終於能像樑伯承一樣緩緩的,優雅的吐出一個菸圈,心情頓時好了不少,我看着周紹文說,“是個偏執的不可救藥的女人。”
周紹文沒有說話,轉身朝着書房走去,我坐在客廳裡,彷彿終於找到了可以寄託的靈魂依賴,一口一口的抽菸。
真的是很辣很辣的味道,沒一會兒我的眼淚就被逼出來一串,可是始終不想放下。這是我目前來說,最能接近樑伯承的方式。
我一共抽了三根菸,嘴脣已經有些發麻,這是我的極限了。雖然嘴裡很不舒服,可是心裡卻奇異的安靜了下來。
我將那一盒煙連帶着打火機一同裝起來,回了臥室。
刷了三遍牙纔將嘴裡那股不討喜的菸草味刷的差不多沒有了,我長長的舒了口氣,回到牀上躺下來。
這一次,睡的格外安穩。
我甚至還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