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伯承走後,我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腿。可能摔下來的時候摔到了骨頭,隱隱作痛。
不過能重見光明,我覺得很值得。
下午的時候陳助理來了,提了一包水果,我第一次見她,果然是我想象中的樣子,穿了一身職業裝,頭髮高高的挽起來,乾淨利落。臉上帶着善意的笑,對我的道謝不卑不亢。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着,樑伯承沒有來,陳助理似乎也被叫了回去,只偶爾過來看看我。
很快就到了我出院的日子。
短短十幾天的時間,我已經第二次出院。以前生病的時候,最好也就是找個小診所看病,沒進過這麼大的醫院,比起第一次在醫院裡的手足無措,這次住院出院我都有了一絲頭緒。
也算是個學習吧,雖然想想也挺可笑的。
出院這天,陳助理很早就過來了,幫我辦了出院手續,從醫院裡走出去的時候,自己小張剛剛把車開過來,我往裡看了一眼,沒有樑伯承的身影。
陳助理似乎看出我的想法,笑了笑說,“林小姐,樑先生今天有幾個重要客戶要見,來不及過來。不過他囑咐我了,讓我把你送到公寓樓上去。”
我禮貌的點頭微笑說,“麻煩你了。”
並沒有解釋,剛剛那一眼,我是害怕會見到樑伯承。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樑伯承的公寓樓下,陳助理遞給我一串鑰匙,說,“林小姐,這是樑先生給你的。”
我挑了挑眉,並沒有說話,點點頭把鑰匙接了過來說,“謝謝你。”
看着黑色的輝騰駛出小區,消失在車流裡,我才轉身上樓。眼睛看不見之前,樑伯承帶着我走過幾次,找門找的並不麻煩。
打開房門,我第一件事就是走進臥室,在櫃子底下摸出之前放好的兩萬塊錢。
又從衣櫥裡翻出一個小包袱,發青的粗布,是我當年從家裡帶出來的,裡面放着我的身份證和只有一頁的戶口本。
我把身份證拿出來,又找了個塑料袋,從那兩萬塊錢裡抽出來一千,剩下的一萬九全放進了塑料袋裡。
然後拿着身份證和塑料袋出了門。
小區對面有家銀行,以前我就見到過,我緊緊的抓着手裡的塑料袋,走進銀行。
正值工作日的下午,人不是很多,大廳裡的經理帶着我取了號,又填了幾份資料,把我送到了櫃檯上。
我有些侷促的跟他道謝,大廳經理擺擺手,“這是我應該做的。小姑娘一個人來城裡不容易。”
我點頭笑笑,沒有說話。怎麼好意思跟他說我來城裡五年了,可我這輩子卻是頭一次進銀行的門。
辦了張卡,把塑料袋裡的錢拿出來存進卡里,密碼器裡甜美的女聲提醒輸入設置密碼的時候,我想了想,摁下一串數字。
110624。
那是我第一次跟樑伯承在一起的日子,在他家裡,我誠心誠意的把自己交給他。
就是要永遠提醒自己,這輩子再也不能相信這個男人。
從銀行出來,我把卡放在貼身的口袋裡,然後去了最近的移動營業廳,花了六百塊錢買了塊手機。營業廳裡最便宜的手機。
辦了手機卡,我坐在營業廳外面擺弄了將近兩個小時,終於對手機的功能有了大致的瞭解,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以前在地下室住着的時候,隔壁有個小姑娘也是這種智能手機,她教過我。
我弄懂這個手機功能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瀏覽器,輸入“樑伯承”這三個字。
多麼可笑,我被他翻來覆去的折磨了這麼久,對他從期待變爲失望再到絕望,他輕而易舉的改變了我的人生,而我連他的真實身份都不知道。
刷新條緩緩的動,終於刷新出我想要的答案。
樑伯承,男,享譽全國的“荼蘼珠寶”創始人,雲城市長樑啓明的私生子。17歲以前跟着母親,17歲以後母親去世,被樑啓明接回了身邊。21歲大學畢業,創辦“荼蘼珠寶”這個品牌,在商界嶄露頭角,很快就成爲商場新秀,去年又一舉拿下三個重頭項目,成爲跟做了十多年珠寶牌子的周氏齊頭並進的企業。
我笑了笑,關掉手機。
怪不得,他這樣的人物能跟我這樣的人有了交集,恐怕那個時候他是跟着他媽在鄉下唸書吧。17歲,算算時間,那個時候恰好就是高三。
高三的時候他母親去世了?我出事之前並沒有聽他提起過,想來是那之後的事了。
市長家的公子,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
身份擺在那裡,怪不得有那樣的氣魄和秉性。
長長的舒了口氣,我從臺階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