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辰,我回來了。”
白梓陌伸開雙臂,讓宮女爲她退下隆重裝束,換上輕簡些的紅色束腰雲紋衣,就笑着趕至葉柏辰身邊。
分別在即,兩天時間太短,她必須珍惜每時每刻。
葉柏辰俊雅紅潤的脣角勾起一抹笑容,黑色如點墨的眼中亦是染着笑意,“嗯,等着你呢。”
白梓陌在他身旁坐下,再開口,就是詢問一旁太醫,“可思索到解毒之法?”
太醫一下跪在地上,誠惶誠恐道,“回陛下,臣不才,尚無頭緒。”
白梓陌臉上浮現怒色,罵道,“確實是庸才,到現在還沒想到,要你們何用!”
她素來不會對忠心有才敢的臣子屬下如此,但涉及到葉柏辰的性命,又哪裡冷靜的下來?只能說亂了分寸。
葉柏辰手搭上她的手臂,輕輕握住,搖了兩下,安撫道,“好了,也不怪太醫,這毒若是那麼好解,黑紗殿也用不着費那些心力逼我服下。”
白梓陌嘆了口氣,命令道,“先退下吧,別忘了用心研究,否則加官進爵沒有,有的只是你後悔莫及!”
太醫身子一個顫抖,求饒的話到了嘴邊,被白梓陌冷若寒冰的目光注視着,硬生生嚥了下去,戰戰兢兢道,“臣遵旨,必然努力研究。”
太醫退下後,白梓陌陪着葉柏辰用了些暖性,有利於恢復外傷的水果,看着他蒼白的臉色,掩不住的愧疚道,“都是我不好,當時若同你解釋清楚,你也不會遇到這般危險了。”
若是葉柏辰待在宮中,和她貼身相處,又哪裡會輕易被黑衣人糊弄,以至威脅,性命受害。
葉柏辰伸出右手,貼上她臉頰,大拇指輕輕摩擦,肅然道,“都說了不要再自責,不怪你,你若再深究下去,也有我的一份原因,是我對你沒有完全信任,纔會有那些矛盾,給敵人可乘之機。”
這話他已經說過不止一遍,是真心不責怪。
當時那種情況,擔憂白梓陌的安全,毒藥他必然會吞下,哪怕重來一次,他的選擇也不會變。
得知白梓陌無事,他有的只是慶幸。事後冷靜下來,當時以他重傷又中毒,沒有絲毫戰鬥力的情況,即使趕去皇宮,也不能助白梓陌一臂之力,只會成爲她的弱點。
如今這般,已然和好。
當然,若是能解毒,兩人可以長久廝守,那就更好。
白梓陌笑了笑,好似盛開梨花般,盛壓海棠,“好,我們都不再想那些,你好好養傷,我也好好陪着你。”
葉柏辰笑着點頭,如幽蘭般雅緻,如青竹般俊逸。
時間過得很快,兩天好似眨眼而過,已然到了白梓陌離開之時。
這兩日,黑紗殿倒是沒再派來刺客,兩人享受了一段寧靜的時光。
葉柏辰被太醫好藥用着,白梓陌精心照顧着,外傷好的很快,已然結疤,可以自行行走,但距離好全,還有不段時間。
即使他身體底子再好,這種瀕臨死亡的重傷,也不是一朝一夕能養好的。
白梓陌只能壓下心憂,留下數量足夠的護衛,保護他安全。
分別在即,她不忘再次叮嚀,“柏辰,你好好待在宮中,不許私自跟去,否則我就真不理你了。”
葉柏辰沉默一會兒後,迎着她越來越沉的目光,點頭應下,“好,一定要安全回來。”
白梓陌點頭後,不再多說,躍上馬背,帶着一行三十人的護衛,揚長而去。
葉柏辰站在皇宮門口,直直望着她,到背影消失不見,纔回頭。
日夜兼程趕路,第二天深夜,白梓陌才風塵僕僕趕到望城外,同大軍會和。
和歐陽皓辰寒暄兩句,就回到營帳宿下。明日還是要快馬加鞭趕路,雖然要比前兩日輕鬆些,但有一場硬仗要打,並不輕鬆。
她這一晚,要做的是養精蓄銳。
次日,第一縷太陽光芒照射大地時,白梓陌驀然睜開眼,眼中一片清明。
快速收拾好自己,簡單用過飯食,就有侍衛來報,歐陽皓辰相邀,討論出擊方略。
白梓陌帶着人過去,入得對方營帳,歐陽皓辰已經令人展開望城地形圖,其中三處地方,有着很顯眼標記。
歐陽皓辰行了禮,就說明情況,“女王陛下,這三處地方,黑風崖,百里谷,以及雙子峰,都可能是黑紗殿總部所在,依你所見,我們是兵分三路,還是……”
白梓陌細細觀察了地圖,問道,“以皓辰太子所見,黑紗殿最可能在的地方是哪裡?”
歐陽皓辰想也不想道,“雙子峰,容易隱藏,且地方夠大,方便訓練,且易守難攻。”
他顯然是思索過的,但白梓陌卻有不同想法。
“若按照這個標準,其他兩處是爲故佈疑陣,就沒有布的必要了。”
確實,若是簡單就能估測出來,另外兩處佈下,也只是浪費時間精力人手。
歐陽皓辰拱了拱手,虛心求問,“那依女王陛下的意思是?”
白梓陌手指在那三處地方劃過,沉着道,“夜裡襲擊,比白日容易得手,我們還有整個白晝的準備時間。不如這樣,我們兵分兩路,皓辰太子你坐鎮營中,安排人不着痕跡潛入城中,聽我信號,我帶人前往這三處再勘察一遍。”
最好能確定黑紗殿所在,即使不能完全確定,摸得更清楚些,多知道點對方情況,也能合理安排兵力。
古人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歐陽皓辰搖頭,態度強硬,“不必費心了。”
白梓陌訝然,眼露疑惑,“皓辰太子還有更好的方案?”
歐陽皓辰一個轉身,在椅子上坐定,似笑非笑看着白梓陌,“更好方案我沒有,但我有一樁合作同女王陛下商議。”
白梓陌心生警惕,這歐陽皓辰果然不是好相與的,面上卻神色不變,淡然自若道,“什麼合作,皓辰太子說來聽聽,若是與彼此有益,我自然會慎重考慮。”
“啊,對女王陛下有益,這倒是不確定呢。”歐陽皓辰輕笑一聲,拍了拍手。
隨着三聲掌擊落下,營帳簾幕被掀開,一名衛兵端着托盤入內,上面蓋着一張紅綢布,也不知裡面是什麼。
白梓陌秀眉不自覺擰起,眼中閃過凝重,不知歐陽皓辰是在賣什麼關子?
歐陽皓辰穩穩坐在椅子上,好似掌控了所有,對白梓陌僅有的恭敬消失,傲然道,“女王陛下,既然疑惑,何不打開看看?”
白梓陌抽出腰間長劍,去挑紅綢布垂落的邊沿。
不是她太謹慎,而是歐陽皓辰突變的態度,讓她不得不防。
綢布掀開,放在上面的東西躍然入目,白梓陌瞳孔一縮,猛然轉身,冷冷盯着歐陽皓辰,寒聲道,“這玉佩,你是哪裡來的?”
歐陽皓辰臉上一派自在悠然,並不懼怕她周身散發的凜然殺氣,畢竟如今處於上風的是他!
“女王陛下不知嗎?”他勾脣笑了笑,道,“這是葉柏辰葉大人很是珍惜的物件呢,本太子也是好不容易纔弄來,送與女王陛下。”
白梓陌臉上淡然瓦解,恨不能立時上前將歐陽浩辰斬於劍下,卻沒有衝動,臉上神情越發冷冽,“柏辰怎麼樣了?”
她心中再次升起悔恨。
那玉佩是她送的,全大陸只此一塊,葉柏辰重若生命,素來不離身,臨行前還佩帶着,此時既然落入歐陽皓辰手中,那他人只怕也……
早知道她就答應葉柏辰,讓他跟着一起,坐在轎中,輕功趕路,哪怕路途顛簸,也總比現在身陷險境好。
歐陽皓辰笑道,“葉大人過的很好,是本太子的座上賓。”
見他問一句答一句,並不多說,白梓陌不耐煩道,“你想要什麼?”
在歐陽皓辰出聲之前,她冷冷警告,“皓辰太子最好想好了再告訴我,別忘了,你可是說過,我是風細國女王,一國安危,一國百姓纔是重中之重,不能爲了葉柏辰,放棄我的責任。”
歐陽皓辰眯起了眼睛,那雙狹長眼中露出陰鷙和算計,如同大灰狼褪去了假裝的和善,露出兇殘本性。
“本太子曉得,無需女王陛下特意提醒。我要的不多,只要女王陛下聽我的話,全權聽從。”
白梓陌挑高了眉梢,如點墨的黑眸中流露出嘲諷,“你覺得可能?”
全權聽從歐陽皓辰的話,一旦答應,無異於把風細國拱手讓人,這絕對不可能!
既然已經撕破臉面,歐陽皓辰也不再掩飾,冷笑道,“有什麼不可能?凡事事在人爲,女王陛下別忘了,葉大人還在我手中,若是你不答應,那他的安危,可就……嘖嘖。”
白梓陌雖然憂心忡忡,卻沒完全喪失理智。
她同樣冷冷一笑,絕美無雙的臉上滿是傲然與篤定,“你不會殺了柏辰。”
若是葉柏辰死了,那歐陽皓辰費勁心力弄來的籌碼就沒有了。
在她答應之前,在從她身上得到想要的之前,他是不可能把葉柏辰弄死。
歐陽皓辰冷哼,“我不殺他,但葉大人的身體不好,若是不能得到好的照顧,只怕一個月也堅持不了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