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軍委對活捉康澤非常重視,專電野司:將康澤送華北,並派可靠武裝,加鐐銬妥送。
劉伯承急電前線將其送至中原軍區,中野在電報中特意電告六縱:“對郭勳祺要優待,告其劉陳等他懇談。”。
1948年7月17日晚,河南葉縣皁角樹村,康澤、郭勳祺二人狼狽地坐在一條板凳上,低頭不語,身後站着兩位年輕的解放軍戰士。
不一會,劉伯誠鄧小平和陳毅來了。
參謀人員介紹說:“康將軍,我中野劉司令員和陳司令員特地來找你談談”。
康澤和郭勳祺連忙小心翼翼地站起來。
劉鄧首長說:“不要緊張,請坐!”
陳毅大呼“翼之兄,大炮不長眼,你啷個跑到襄陽來了嘛!”
郭亦喜極,連呼“仲弘”,相擁言歡。
經過短期教育,郭勳祺政治思想上有了轉變和進步,於1948年10月離開解放區來到南京,對國民黨軍政人員進行宣傳策動,沈重宇設法安排郭的食宿,與他徹夜長談,瞭解了康澤被俘經過與解放區的真實情況。1949年4月南京解放前夕,郭勳祺返回四川家鄉,按照劉伯承將軍的秘密指示,與羅忠信等人組建“西川人民保衛軍”,迎接大西南的解放,對後來和平解放成都起了重大作用。1950年西南解放後,郭勳祺被任命爲川西人民政府交通廳廳長。1954年,川西與四川合省,郭勳祺改任四川省水利廳廳長。後任四川省體委第一副主任。1959年,郭勳祺病逝。四川省政府開了追悼會,將其葬於磨盤山公墓 鄧政委說:“康將軍,我們是老同學,20多年沒有見面了。你可能沒有想到會有今天的結局吧!”
康澤嘴脣顫抖了一下說:“我慚愧!我慚愧!我對不起老同學,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的結局!”
“爲什麼?”鄧政委反問道。
康澤沉默了片刻,說:“我剛駐進襄樊城,蔣介石、白崇禧就打來電報,說襄樊是戰略要地,是歷來兵家必爭之地,要我死守。我看了下襄樊周圍的地形,對我軍十分有利:襄樊三面環水,一面靠山,城東和城北緊靠漢水,城高8米,工事堅固,貴軍不易靠近。加上城外幾個山頭,如琵琶山、真武山等均控制在我軍手中,貴軍要想奪取襄樊城是不可能的。”鄧政委笑着問道:“怎麼我們奪取了?”
康澤喝了口水:“我真沒有料到你們的炮火那麼厲害,就像雨點似地落在我們的陣地上,我們的炮全都變成了啞巴,發揮不了作用,部隊傷亡慘重,警衛團只剩百餘人了。當時情況十分危急,我幾次化裝突圍都沒‘突’出去,解放軍便攻進了城,在城門上放起火來,沒辦法,我就只好鑽在地洞裡裝死,結果還是當了你們的俘虜!”
劉司令員笑着說:“情況危急時,你爲什麼不請求蔣介石、白崇禧前來增援呢?”康澤說:“老河口、谷城等地丟失後,我就感到情況不妙,連電呼籲蔣介石、白崇禧派部隊增援,他們來電命令我‘堅守城垣,固守待援’,要我再頂一兩天,我們就只好呆在工事裡固守待援,直到最後被殲滅,蔣介石、白崇禧沒有給我增加一個兵。”說到這裡,康澤掉下了眼淚。
康澤被俘後,蔣家王朝頗受震動,在軍事會議中,蔣中正肯定地說:“我所知道的康澤,是不會被俘的,很可能像張靈甫那樣壯烈成仁。”
國民黨中央通訊社播發消息:“康澤自殺成仁,爲黨國犧牲。”
康澤的親屬悲哀、惶惑。每天到康宅勸慰者絡繹不絕,都是康澤的朋友、同學、部屬。沈重宇夫婦也去了,朱素懷哭紅了眼送他們出來。國民黨官方報刊上出現了懷念、頌揚康澤的文章,作者多系原特訓班、別動隊的嘍羅。朱素懷心中苦悶無處發泄,就把康澤“落難”歸罪於蔣經國。康澤主辦的青幹班畢業學員也有人揚言說蔣經國做圈套整康澤,蔣經國聽了大爲不滿,在三青團中央幹校友會上予以反駁。實際上,擔任第十五綏靖區司令官是康澤自己同意的,與蔣經國無干系。襄樊危急時,朱素懷再乞求蔣介石調康澤回來,均被拒絕。她當然不敢責罵蔣介石本人。康澤當了俘虜後內心十分恐懼,不少人也都認爲康澤身爲國民黨特務頭目,血債累累,罪不容赦,但中國共產黨和人民政府對他寬大爲懷,不究既往,非常關切地給他治傷治病,進行教育改造,給予改惡從善重新作人的機會。南京上演的這出“活烈士康澤”的鬧劇,企圖爲蔣介石挽回慘敗的面子。
1949年,朱素懷和康仲謀、康亞謀被蔣介石“送往”臺灣。11月期間,朱素懷給住在成都的沈重宇夫婦發來最後一封信,請沈代她處理重慶住宅。沈重宇到重慶把康宅出租給立法院機關,將租金電匯給了朱素懷。1948年在襄樊戰役中被人民解放軍俘虜後,康澤在戰犯管理所接受教育改造。新中國成立後,作爲戰犯被關押改造。1960年因病被允許監外就醫。1963年,已滿60歲的康澤,結束了他15年的牢獄生涯,被人民政府特赦釋放。在最早的判決書裡,他龐大的、一度權勢熏天的別動隊,雖然曾“直接或間接屠殺了近百萬革命羣衆”,但在毛澤東的親自過問下,他終於在秦城監獄的第四次“戰犯特赦大會”上,當場脫下囚服,換上了一身整潔的列寧裝。就是這一刻,一個記者拍攝下他一生中的最後一張相片。
因爲毛澤東曾說過,“康澤這樣的人也不殺……不殺頭,就要給飯吃,對一切反革命分子都應當給予生活出路”,這樣,他被分配到全國政協文史委員會擔任文史專員。1964年4月,被安排在中共全國政協委員會任文史資料研究委員會專員,居住在北海一帶的一個普通大雜院裡。同樣身屬戰犯,與康澤相處十年的李以劻曾言:康澤思想仍忠於蔣中正,雖經改造仍無多大改變,更談不上有認罪服輸的心理,表面上痛罵國民黨與培植他的校長蔣中正,共黨宣稱改造成績很好,但實際上康澤對於共產黨是仇恨的,對共黨私下亦有微詞。
他開始依靠一份微薄的收入過日子。他深居簡出,幾乎沒有人來探望他。但,一生就這樣過去了麼?在深夜的夢魘裡,他不時地被驚醒。他是那樣的孤獨,院子裡的那些居民、共青團員、少先隊員,唱着《社會主義好》,同時把他視爲一個古舊時代的殘渣餘孽。他們疏遠、戒備着他,他從來就不能和鄰居有略多的往來……除了《參加復興社始末》、《三民主義青年團的緣起》等手稿之外,他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回憶,是過時的大人物的娛樂。於是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寫着回憶文章,畢竟,這也是他的工作、他的飯碗……
然後,這一天,在秋風蕭瑟的北京,他的那兩間平房,終於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客人。對這個客人,他曾經滿心眼地不放在眼裡過,但畢竟滄海桑田,一個“故人”是多麼的難得,畢竟這也是他孤獨生活的調劑。
他去買了一瓶北京產的紅星牌二鍋頭,幾兩豬頭肉和一些花生米,熱情地招待着這個客人。一張塗有白漆的舊桌子,一張攤開的《人民日報》以及兩個酒杯,就是他們的餐桌。
三杯酒下肚後,客人說明了來意。他掏出了自己的一份手稿。手稿的標題是《復興社述略》,請他過目。
看到“復興社”、“藍衣社”、“別動隊”、“新生活運動”等已被新時代湮沒的名詞時,康澤的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當夜,就是他時刻掛念的兒子,帶着妻子的眼淚和問候,即將通過秘密渠道、繞道香港來北京看望他的前夕,他們酩酊大醉。
這可能也是康澤一生中最後的一次喝酒。陪他喝酒的這個客人是肖作霖。前國民黨陸軍少將,藍衣社控制下的“中國文化學會”書記,和程潛一同在長沙和平起義的湖南人。最後,他還是席捲民國的“新生活運動”的最早提出者。
毛澤東曾講過“農民對於康澤是不能饒恕的”等話,共產黨與康澤長期勢如水火,雙方都沾滿了對方的鮮血,所以康澤沒過得了**這關,1972年的一個夜晚,一隊紅衛兵將其打得半死後拖進秦城大牢,最終傷重而死,終年68歲。
王近山不拘泥於常規,從實際出發,敢於破常規,出奇計,克敵制勝,第六縱隊也由此享“最善攻堅”之譽。
劉陳鄧首長對參加襄樊之役作戰各部隊予以表揚。特別是六縱以及王近山,在此次作戰中,積極求戰,敢於挑重擔,機智英勇,對戰役取得全勝起了主導作用。對王近山敢於打破常規,撇山攻城,聲東擊西,從西門突破等創造性的指揮藝術,也給予了高度評價。劉司令員同時指出,這次作戰與豫東戰役是一盤棋,由於我軍在豫東平漢線作戰,將敵主力吸走,使襄樊孤立,蔣介石、白崇禧無力西顧,而造成了襄樊作戰有利形勢,“極似打籃球,雙方互相牽制,以一人乘機鑽隙投籃”之得勝。告誡大家要正確看待,勝利之取得,是中原、華東兩大野戰軍協同作戰的結果,不可居功驕傲。
鄧小平說:“襄樊戰役的勝利,其政治意義不亞於軍事價值。”
軍中以善於打仗而著稱的徐向前對此戰評價很高,說:“襄樊戰役是王近山非凡指揮才能的戰例。”
朱德總司令批示說:“此戰役是小的模範戰役,以同等之兵力各個殲滅敵人於外城,最後奪取據點襄樊。”。襄樊戰役成爲我軍經典戰役之一。
襄樊戰役成爲了聞名全國的五路大捷之一,受到黨中央的表揚,7月23日,毛澤東親自發來賀電。
“慶祝你們在襄樊戰役中殲敵兩萬餘人,解放襄陽、樊城、老河口等七座城市,並活捉蔣介石法西斯特務頭子康澤的偉大勝利。這一漢水中游的勝利,緊接着開封、睢杞兩大勝利之後,對於中原戰局的開展幫助甚大。尤其是活捉康澤,更給全國青年受三青團特務迫害者以極大的興奮。尚望繼續努力,爲徹底解放中原而戰。”
襄陽的捷報飛傳全國。全國其他戰場同樣捷報頻傳。華北軍區部隊,經過50余天的連續作戰,晉中戰役得勝在先,平、津、保外圍地區大量殲敵於後;華東野戰軍,自昌濰戰役起在膠濟、津浦兩線及蘇北地區轉戰兩月,攻克戰略要地兗州,總計殲敵10餘萬;連同中原戰場的開封、睢杞和襄陽大捷,被稱爲震憾全國的”五路大捷”。這一連串的重大勝利,宣告了蔣介石“重點防禦”戰略的再次破產。中共中央給劉伯承、鄧小平等的賀電指出:“這一漢水中游的勝利,對中原戰局的開展幫助甚大。尤其是活捉康澤,更給全國青年受三青團迫害者以極大的興奮”。
後來有人對此役戲說:“奪襄陽,王瘋子破古例,定下繞山蹚水西門徑直破城的戰策,6縱3個旅如驚鴻飄至,殺賊一個‘頭點地’,捉了康澤。”
黨中央的賀信,大大地鼓舞了廣大指揮員的鬥爭意志。各部隊紛紛舉行慶功會,表彰獎勵有功單位和戰鬥英雄、模範。“刀劈三關”戰功卓著的十七旅四十九團,被授予“襄陽特功團”的光榮稱號;首先突破西門的四十九團一營,被授予“襄陽登城第一營”的光榮稱號。十八旅五十四團二營活捉康澤;十六旅四十六團一營繳獲化學炮,均立特等功;主攻破城的十七旅,榮記一等功。
在襄樊戰役中,襄樊地方黨組織和政府做了大量的支前工作。戰前,各行軍要道和作戰區域,都設立了兵站、支前隊,男女老少齊上陣,修橋樑,籌糧草,備擔架,做軍鞋,爲支援前線做了紮實的準備工作。
戰鬥打響後,襄陽獨立團直接參與了攻打樊城北門的戰鬥,並配合桐柏分區85團參加了伏擊戰。地方黨組織和政府組織了200多輛牛車、2000多副擔架,配合解放軍行動。
五區羅崗村青年張學山擔任傷員轉運站第二站站長,帶領擔架隊連續奮戰七晝夜,安全轉運傷員100餘人。宋灣村民兵孫正典參加運送軍糧、柴草等支前工作,連續三天三夜沒閤眼,雙肩磨破,仍堅持不下火線。有許多羣衆在支前中光榮犧牲。
襄樊戰役的勝利,使六縱經受了一次巨大的鍛鍊,光輝的戰鬥歷程中又增添了新的一頁。
打下襄陽城,繳獲了敵軍大量的武器裝備和軍用物資,這對我們這支隊伍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因爲我們在1947年進軍大別山時,丟棄了大量的裝備。那年到了11月,我們都還穿着單衣,沒辦法,部隊就把從土豪家繳來的布匹和棉花,用竈灰染印後,分到各連隊,讓大家自己縫製冬裝,那樣式自然是五花八門,個個穿得像“叫花子”。這一次,部隊來了個大換裝。我作爲一個排級幹部,領到了一個軍用蚊帳,還得到一套人字呢的軍裝。這期間,我們連還繳獲了一批“財寶”。我們連根據一個剛解放過來的戰士的報告,在他指定的地點挖出了一批“寶貝”:一支嶄新的德國造20響駁殼槍,6包大煙土(鴉片),100塊大洋(銀元)。
戰後,六縱戰鬥實力和裝備大爲改善,全縱共俘敵軍官兵一萬一千一百五十四名,大部補入部隊;繳獲各種槍五千餘支,炮一百零三門;子彈七十六萬餘發。因襄陽是敵軍鄂北戰勤供應基地,我軍還繳獲了許多軍用物資,每個戰士軍裝都發了四套之多,換下了從大別山穿出來的那些花花綠綠的衣裳。部隊經過整頓,鬥志高昂,兵強馬壯,滿懷信心地去迎接新的勝利。
王近山幾路雜牌支隊“湊合”成的6縱終成“正果”,“篡位”爲劉伯承手下的一、二號主力。
襄樊戰役自1948年7月2日打響,16日晚8時告捷,歷時15晝夜,活捉國民黨第十五綏靖區司令長官康澤、副司令長官郭勳祺,共殲、俘敵2.1萬人,其中俘敵17000人,斃傷3500人,繳獲各種槍支五千餘支,炮一百零三門;子彈七十六萬餘發以及大批軍用物資,解放了襄陽、樊城、光化、老河口、谷城、南漳、宜城等7處城鎮。襄樊戰役的勝利,不僅擴大了江漢、桐柏軍區,而且也鞏固了陝南解放區,更有力地配合了豫東戰役,斬斷了國民黨顧祝同集團、白崇喜集團、張治中集團的聯合防線,爲建立南渡長江西窺秦蜀戰略進攻基地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使中原大地除了鄭州、信陽、南陽等少數幾個孤立的敵人據點外廣大新老解放區連成了一片,爲爾後開闢漢水南岸新區創造了有利條件,對整個中原地區的戰局朝着有利於人民解放軍的方向發展起了重大作用。
「路透社南京二十三日電」二十三日消息:平漢路以西共軍孔從周部已經越過豫鄂邊境,向南急進。半官方消息,此部共軍三萬人,已佔領樊城、襄陽。軍事人士認爲,共軍這一攻勢是在分散國軍在蚌埠、南京地區集中的兵力,至少使白崇禧無法再從這一區域把軍隊調出。由鄂北的局勢來看,共軍或將沿漢水而下,進攻漢口,或者西向脅迫信陽。皖北方面,因黃維兵團的被殲和杜聿明部的遭受重大打擊,國軍李延年部不得不南撤,以保衛長江北岸,因此,國軍主要防地已位於以蚌埠、洪澤湖和滁縣爲界的三角地帶內。蚌埠以北國軍劉汝明部已建立第二道防線,以蚌埠爲中心,北到任橋(十五哩),東到五河(卅哩),西達懐遠(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