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從他們身上看到另外一種生活,不禁些悵然:“還是做學生的時候單純,不用操那麼多心,也不用想着吃了上頓沒下頓。"
林七心有感觸地說道,縱然她上學的時候一直沒停過打工,家裡的經濟條件不算優渥,但她真的從未擔心過吃不飽,因爲她知道她的背後有父母。那些忙碌不是爲了生存,而是爲了充實。這是生活態度的問題。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吳珂成的表情可以稱得上稀奇了。
林七笑笑解釋:“不是我擔心自己現在吃不飽飯,而是因爲出了大學校門,我們肩上的責任多了,不光光爲自己而活.….唉,我越說越遠了。“
吳珂成道:“難怪你想回來上學。”
林七笑言:“我什麼都沒有,還不興我用知識武裝自己麼?”
“林七。"吳珂成停下步子,認着地看着她,“你記着,你還有我。“
林七逆着光看他,他的臉被陽光照耀得看得清每一個毛細孔,黑色的眼珠呈現透明比泉水還要清澈。
她點點頭:“我知道。“
吳珂成再次起步,握着她的手更緊。是他給不了她安全感麼,爲什麼她總是玩笑樣地說自己是一個人?
過了初八,回家過年的人們陸續回到工作崗位上。繼吳珂成坐上首席執行副官的位置之後,第二輪爭權展開,吳珂成不再像之前那樣清閒,開始忙碌起來。
這個忙碌是相對的,以前吳珂成一般每天工作兩小時,現在他則像正常上班族那樣朝九晚五,陪林七的時間就相對少了些,林七也不在意,正在抓緊複習功課,辛校長收她是有條件的,她沒有在學校接受正規教育,必須通過考試。
考試在校長特殊問題特殊對待的承諾下,由文科或理科高考改爲法語和西班牙語的聽說讀寫考試。
而且她曾經有過心理方面的病史,學校不歧視“特殊”羣體,但林七生活特殊,還必須進行常識考試林七一邊背單詞,一邊撒嘴,她又不是弱智兒童,還常識考試!
自然雲舒媽媽一聽說林七要上學,是有些猶豫的,!但她還記得李大師和廟裡的大師們都說林七會爲吳家添丁進口,她也不敢太過分忍着怒氣,“好聲好氣”地道:“林七,上學是爲了找個好工作,你都結婚了,這樣拋頭露面不好吧?”
林七蹙眉,不着痕跡地展開,也同樣“好聲好氣地道:“媽媽,現在都是新社會了女性不能拋頭露面的說法早就不存在了。而且,媽媽,我記得您是英國的留學生,每次夫人們談起這個都讚不絕口,還說您當年成績優異,導師力勸您留下繼續深造。媽媽,您不知道我有多羨慕,可她們問我的時候我總是不敢告訴她們,我也就是一個高中畢業。”
林七連拍馬屁,臉上配合羨慕和自卑的表情,把一向有些生氣的雲舒媽媽誇得又驕傲又不忍,但云舒媽媽豈是三言兩語就能打動的她緩了緩驕傲的神色,說:“你不過要的是個畢業證,這簡單,我讓H大學的校長給發一張就行了。說起來,辛校長還是珂成的老師。”
這兩者有什麼關係?林七暗地裡撒嘴,面上依然笑道:“媽媽,我知道拿畢業證對您來說簡單,但是我若沒有真實知識,那些夫人們一樣會笑話我。我丟臉不要緊,可給吳家丟臉我實在沒臉。以後你們再談起學歷學識,我只有找個地縫鑽進去了。”
可能是因爲人逢喜事精神爽,林七對雲舒媽媽說話都開始帶點軟幽默了。雲舒媽媽也覺得好笑,但她臉繃慣了,一時笑不出來:“要學識也簡單,在家裡上網就能學。現在不是興起了網絡遠程教學麼?你看,你在家裡既能學習,又能照顧珂成,兩全其美,不是很好麼?“
這話說的,好像她活着就是爲了吳珂成一樣。林七不愛聽這種話,之前林媽媽在聽她提到上學時,也透露出凡事要依從吳珂成的意志。她嘆氣,弱國無外交,上學的心更加堅定了。
她腦筋急轉,微微笑道:“媽媽,這個不耽誤,大學課程少,我知道自己是結了婚的人,課外活動也可以少參加,而且我上課的時間與大叔上班的時間剛好口勿合。他下班,我放學,不會耽誤我們相處的時間。若是我不上學,在大叔上班的這段時間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雲舒媽媽急道:“怎麼會沒有事情可做呢?我們家辦了好幾個慈善基金,平日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我正想着你性格溫和,又隨我和珂成見識過幾次大場面,把慈善基金慢慢轉手給你,我正好享享兒孫的清福。”
林七慢慢收起笑容,她要上學,但是現在雲舒媽媽都千般阻撓,若是知道自己和吳珂成有搬出去的意思,還不得拿菜刀?而所謂的慈善基金會,林七腦子轉了轉,覺得這個情景有些熟悉。
她不禁想到李琳口中的戴安娜王妃,戴安娜愛惜名譽,爲皇家的慈善事業奔走,結果讓情敵鑽了空子。她一向認爲,這不僅是她丈夫的問題,同時也有戴安娜本身的問題。她當然不是拿自己跟戴安娜相比,只是她知道一個女人想要在家裡和丈夫心裡有地位,除了容貌之外,還必須有自己獨特的魅力,這種魅力就是來源於知識,知識能養出一個人的氣質。
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時代早就成爲過去時了,林七可不想成爲豪門太太們背後說的傻腦殼。
林七又笑起來,合上書本和雲舒媽媽打太極,“我時常以媽媽爲標準。您知道我家如今的形式和我的身份,我不能像您一樣爲吳家帶來榮耀先天的條件已經沒辦法改變,我只能通過後天來努力。我想盡力爭取我所能得到的不說榮耀,至少我不能比別人家的媳婦太差。媽媽,我是真心不願大叔,不願您和爸爸因爲我而蒙羞。這番話是我的心裡話,只對您一個人說過,希望您能體諒我的用心。“
林七自己知道她的話三分假,七分真,但在雲舒媽媽耳中卻真是肺腑之言了。雲舒媽媽目光怪怪的,靜了一會兒道:“哎既然你執意要去,和你爸爸,和珂成都商量好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是不放心你罷了。你的身份勢必會讓你在學校裡不能正常學習。”
原來雲舒媽媽是吃醋她上學的事整個家裡都知道了,還是幫傭們在一起聊天說漏嘴她才知道。
林七感激地點頭:“多謝媽媽、的提醒,我記在心裡了。我會跟校長說讓他儘量不要透露我的身份。”
雲舒媽媽勸說無用,不再多言。
林七覺得雲舒媽媽只是說話難聽了點,現在她看她的目光裡刺頭越來越少。原本她還打算要和雲舒媽媽冷處理死磕到底,但云舒媽媽態度改變,她沒道理還讓自己憋屈着臉,林七有心與雲舒媽媽改善關係,就像之前一樣。
過了兩天,她主動邀請雲舒媽媽逛商場,準備參加晚上風宇集團舉辦的宴會。在服裝區,林七先給雲舒媽媽挑衣服,雲舒媽媽偏好梅紅色,喜歡年年有餘”的彩頭,林七出門前翻開筆記本默記了很多遍,走過幾家店,終於看中了一件梅紅色魚紋單肩禮服她心裡一喜,讓服務員取下衣服笑道:“媽媽,這件看着適合您,又有年年有餘的吉祥寓意,不如,您試試吧?”
雲舒媽媽喜歡魚很少讓人知道,因爲魚代表的不僅是年年有餘,還有魚尾紋這層意思。
林七也是看雲舒媽媽準備的對聯上及瓷盤上有魚才知道她喜歡的動物是魚,又仗着還在年裡,元宵節還沒過,纔敢這麼堵一把整件禮服以銀白色打底,魚紋邊緣鍍金,其他部分是梅紅色紡紗。
雲舒媽媽一看就愛不釋手,眼中的冷意消失無蹤,嘴角輕輕翹起去試衣服。雲舒媽媽進去的時候是一個人,出來的時候卻是兩個人。
林七沒料到會有這種狀況,看着那位夫人面熟,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她不禁悔恨自己不聽吳珂成的話,沒把資料上的照片看清楚了。
雲舒媽媽嗔着她說:“看到你王伯母怎麼不叫人啊?這傻孩子!"語氣充滿了寵溺,不管雲舒媽媽是做戲還是摻了幾分真,林七都當真心接受了,一個小的提示就讓她記起了眼前這人的身份,她連忙說:“媽媽說的對,是我記性不好。王伯母下午好,請您定要代我向王伯父和靜嫣妹妹、瑞原弟弟問聲新年好。”
“好,都好,難得你還記得我們家靜嫣和瑞原。"王夫人連聲道好,眉目盈盈。
林七又笑道,“瑞原在家裡可孝順?我上次見他是個調皮的孩子,恐怕給您添麻呢!“
“麻煩倒沒有,他是活潑了點,倒是很體貼,當時來家裡我正病着,那麼點大就知道給我掖被子。”王夫人提到瑞原笑意更甚,“對了,剛纔我怕過來試衣服悶着他,讓靜嫣和敏敏帶他去遊樂場玩了,碰到你們正好見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