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
隨着身軀坐在食堂內老舊的木椅上,長椅因爲承受兩人的重量而開始發出響亮的哀號。
坐在上頭的兩人無視這股聲音,各自拿起一杯咖啡,帶着凝重到鐵青表情的品嚐這股苦味,另外一名穿着廚房制服,臉上則是帶着沒有高興、生氣,毫無生機的表情喝下咖啡。
「教官先生,這裡可是我的休息時間。」
「這時候也是我的休息時段。」
「但我想一個人喝咖啡,不願意讓一個臉色難看的傢伙跟隨在旁邊。」
沒有因爲這句十足厭惡的話語而乖乖離開,而是一口就將茶杯的咖啡喝完,將陶瓷的杯子輕輕放在專門放置咖啡杯的瓷盤上。
「那些沒什麼經驗的上級魔法師們,不出預料的全死光了。」
沒有壓抑着沉重嗓音與痛苦,就像是單純闡述一件事情那樣,簡單又輕鬆的將這個信息給脫口而出。
「死光就死光,反正不用多少天又有一羣抱持相同愚蠢夢想的傢伙們進來這裡。」
「是啊,就像是看着一羣準備被屠殺成豬肉的豬仔,嗯,這份比喻還真是巧妙。」
「是惡劣的比喻纔對,你的靈魂已經臭掉了。」
聆聽着這位廚房大嬸的批評,教官淡淡勾起笑容。
「階級越大,靈魂本來就會越腐朽,看看那些還存活的上級魔法師們,親自經歷了這些卻不曾告知給那些沒有經驗的魔法師們,原因是什麼?就只是因爲他們認清現實,明白自己的靈魂早就腐爛了。」
「那麼我待在這裡久也真是爛的徹底,不過,確實是已經很爛了。」
「我原本的認知裡面,妳確實應該是比我還要更腐爛纔對。」
「原本?難道說現在改觀了?」
「當時那名事件處理員和綠柚上級魔法師對峙的時候,妳沒有任何理由與動機出現纔對。」
鐵面教官所說的事件正是不久前發生的小事,那時候大嬸的舉動就連自己都感到訝異。
「事件處理員,任何人都知道根本就沒有這個單位。」
「沒錯,但如果說『上面』的人說有,我就必須認定是有,不容質疑這個人的身分與背景,我也沒資格去調查其身分。」
「確實是這樣啊,上面說有,我們自然只能說有。」
「而妳卻對抗了上面派遣的那名事件處理員,雖然他沒有進行後續的告發或是檢舉讓妳免於被開除的風險,但重點是妳當下的行爲,那名綠柚上級魔法師值得妳這麼做?」
沒有什麼譴責的涵義也不是怪罪的意思,純粹是描述着這件事情,但這也讓大嬸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蠕動嘴脣。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們現在坐的這張座椅已經不會是那批上級魔法師來坐,而是又要換另外一批菜鳥來坐……根本沒有見過幾次面的臭小鬼,當時我爲什麼還要出聲阻止呢,我自己也不懂啊。」
「看來最看清現實的人才是最有矛盾的人啊,那個綠柚上級魔法師精神上給人的影響對妳很深。」
「只是個臭小鬼而已。」
「確實只是頭小鬼,當時妳的舉動幾乎沒什麼意義與效果,但是反抗的那一瞬間和裝死沒看見有極大的不同。」
就像是教室內偉大教師會說的話,這句話傳進大嬸的耳裡後,內心原本還擁有的自我矛盾頓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滿自嘲,對那時候的自己感受一陣好笑。
「呵呵,但結果還是沒有變化,我仍然是那個腐爛的人,這樣我就放心了,我的命還是能夠安穩殘存下去。」
在教官的耳裡,這句話聽起來反而不是自我貶低而是無比榮耀的言語。
因爲拋棄尊嚴也要活下去的理念以及這個迫使扭曲性命思想的環境,這種事情已經是最爲偉大,也是「活下去的真理」。
「沒錯……魔法國的我們,不過就只是他們的棋子,能夠腐爛的活下去就是一種足以自傲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