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滿是蜘蛛網與灰塵的木製屋子,長靴、暗紅色戰袍立刻沾染到空氣瀰漫的灰煙與粉塵,加上現在時間明明是接近中午,處於太陽最耀眼的時間,屋內的密閉與毫無窗戶的設計讓房間顯得昏暗、潮溼,大小几乎是僅有單人房的大小,不只是光線與空氣令人感到難受,就連觀感上也令人感到煩躁,是一間任何人都不願意主動走進來的超級爛空間。
「不愧是魔法國裡面的大人物啊,竟然連這樣的污髒小地方也能夠一臉無恥的邀請別人來到這裡,哈哈哈!」
然而走進這間木屋的魔法師立刻發出愉悅的笑聲,目光直直注視在屋內坐在木桌前的大人。
沒有牀鋪也沒有衣櫃,僅有放在中央的木桌、四張木椅以及桌上正在燃燒的蠟燭,與其說是一個人的單人房更像是某種遭到廢棄的小會議室。
喀……
沒有任何拘束,就像是進入自己的房間,穿着暗紅色戰袍的魔法師絲毫不客氣的直接坐在其中一張座椅。
「所以呢?找我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啊,專找破爛房間的大人物。」
即便坐在椅子上仍然沒有放過一絲能夠挑釁的機會,臉上帶着歲月蒼老的痕跡卻像是個孩子一樣的保持鬥嘴心態。
「我擔心被風家族長察覺纔會單獨來找你,那名家族長過於神秘且危險,特別是最近他的方針與態度都與過去明顯不同,我得處處小心。」
相較於剛進屋子就滿是火爆言語的魔法師,一直安靜坐在木椅等待的魔法師顯得冷靜而沉穩。
穿着的魔法師戰袍是淡藍色與白色交錯的內袍加上外袍,胸口掛着印有水滴圖文的胸章。
仔細觀看那副同樣印有蒼老歲月的臉龐,就像是虛無縹緲而幻象似的透明感,彷佛持續注視就會穿透的消失於原地。
若不是早就習慣了這副奇異的景象,正常人很可能都會感到驚嚇與畏懼。
「擔心風家族長?那麼你找我來單獨談話不會是爲了做見不得人的事情吧?我可是很忙的,沒空和你在這裡說廢話,來到這裡和你說話已經是你的榮幸啦!」
與那副虛幻而看似半透明的身軀截然不同,不光是言語,火爆性格加上身穿的戰袍就像是爲了在世界佔有絕對的存在,將自身帶有的特徵完整呈現出來。
「我知道你來這裡是因爲我提到冰家族的冰晶寶石,畢竟你就是這樣的人。」
「什麼?說的好像我很貪婪,你是想要打架嗎?」
聽見這樣十分符合平時接下來準備運用魔法打架的最佳話語,外貌上看似透明而虛幻的老人家最終經過半秒的掙扎還是選擇放棄。
兩大家族本就是屬於不同盟、不友善的緊繃關係,進行單獨談話的機會太少,加上他確實有事情需要拜託對方,他還是明白有把握此刻珍貴的時間。
「火家族的臭老頭,我找你來只有一件事情,替我剷除我那一帶區域的孤兒院,只要做到這件事情,我就將家族內那顆珍貴寶石給你。」
「魔法國也就冰家族的領地裡面有孤兒院,不過火家族派火屬性魔法師去進行破壞很明顯算是一種侵佔你們領域的行爲吧?」
「你是想增加籌碼?」
「啊哈哈哈,這樣就說不太對了,我只是想要稍微說明一下風險而已,況且我要如何拿到寶石都有問題吧?」
「既然我能夠創造單獨談話的機會,自然能夠將珍寶平安送到你面前,趕緊說清楚吧,冰家族裡面你還想要什麼寶石?」
聆聽着這種闊氣過頭的話語,原本狂傲而充滿暴躁性格的臉龐終於不再那樣綻放浮誇笑容與氣勢,乖乖收敏並浮現凝重表情。
「爲什麼寧願犧牲家族內珍貴的寶石也要我派火家族的魔法師?只是一個孤兒院,你們自己就可以輕鬆處理纔對,還是說其中有什麼陷阱?」
「你想太多了,只是單純因爲我與我的女兒還有其餘家族內的貴族們,都有各自的派系,所以有點麻煩而已。」
像是感嘆着這份困難與艱澀,無奈烙印在蒼老而緊皺肌膚的臉龐上。
「哼,那是因爲你們冰家族太愛搞自以爲是的親民,我們火家族不同,是純粹的直系掌控,有實力的直系代表一切,只需要我的一句話整個家族就會行動。」
「所以火家族領地纔會時常出現需要鎮壓的局面。」
「啊!你說什麼鬼話,我看你就是想要來吵架對吧?有意思,要就來啊!」
望着這名一下子就被言語給挑釁的火家族老頭,忍不住感到無奈的再度嘆了口氣。
「唉,不過我有時候確實對於火家族的體制感到羨慕,比如說現在,我就是爲了自己的女兒而苦惱。」
「啊?你的女兒?不是如你所願的成爲雷家族長的未婚妻,你還能夠苦惱什麼?真是,果然是令人討厭的冰家族,腦袋裝滿了計劃卻完全不敢將計劃說給別人聽。」
耳朵不幸的再度聆聽到對於冰家族的挑釁,儘管很想要跳起來與對方進行對峙,但時間正一分一秒的過去,只能壓抑住內心的不悅繼續將重點放在話題。
「冰家族整體運作不光是身爲家族長的直系血脈,其他還有遠離一點的旁系,也就是說我沒有整個家族的絕對實權,況且如今我的女兒已經擁有自己的派系,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對於我的行動還是有所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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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父女之間的無聊關係我是一點都不想聽啊,尤其是你們冰家族,鐵定無趣到極點。」
「……嚴冰亞羅森,我家族裡面的大小姐,她對於那間孤兒院有着特別重的情感,而最近我派遣暗中監視的三名上級魔法師發生死亡,爲了避免發出多餘的麻煩,我希望儘快剷除孤兒院,讓我女兒的重心重新回到自己家族內。」
「上級魔法師?那不就只是多到煩人的消耗品而已嗎?三名上級魔法師而已,根本就不需要在意。」
「那是你們火家族魔法師乾的好事。」
「哈哈哈哈,那很好啊,證明我們家族的魔法師比你們冰家族的還要優秀。」
穿着暗紅色戰袍的老頭笑容十分爽朗又自然,完全不將對方放在眼裡的態度,這副充斥挑釁的狂傲態度不斷刺激穿着淡藍戰袍的男子。
不是造成魔法師死傷的這件事情,純粹是對方笑容太過討人厭。
「消耗品這點,我認同,那件事情的兇手據說同樣也是上級魔法師。」
「同樣都是上級,一個人擊敗三名魔法師嗎?這樣說起來實力上已經可以成爲一名隊長級的魔法師,真是謝謝你,讓我知曉自己家族內存在這樣一名優秀人才。」
「……那種事情根本不重要,我只希望你去派遣魔法師剷除孤兒院。」
「如果真想要自己女兒將重心移回到家族內,那麼你自己處理不就好了嗎?」
「剛纔我說明了,即便我們是父女,她還是有她自己的派系,我不希望冰家族內的魔法師彼此內鬨。」
「哼,說的可真好聽,不就只是你這名臭老頭害怕女兒的怒火嗎?所以才希望由我來處理這件事情。」
充滿挑釁的原因收進耳裡之後,經過一陣不悅的思索,最終深深嘆口氣的老實承認。
「是,就是這樣。」
「哇,還真是有夠不要臉的,我——」
「寶石,我願意支付三顆。」
當這場交易的籌碼攤牌的瞬間,原本還想要繼續碎唸的舉動立刻停止。
「呵呵,真是大手筆啊,看來你真的很希望自己女兒能夠將注意放回到家族裡面,好吧,看在同樣都有女兒的份上,我願意幫忙,可是這種侵佔別人領地的行爲,我怕人手很難選出來。」
「只需要召集十幾名沒有任何資歷或是存有污點的上級魔法師即可,就算是我女兒的派系,作爲魔法師的尊嚴與面子也不會將全部魔法師放在孤兒院裡面。」
「刻意說沒有姿勢或是存在污點,還特別找與冰家族最有敵意關係的火家族,也可以說四大家族之中與冰家族最沒有關係的火家族……你這傢伙不光是單純爲了挽回女兒的注意還打算將這件事情徹底封鎖,避免自己被女兒懷疑啊?」
「是。」
「竟然立刻承認,哈,算了,這確實是十分划算的交易,反正上級魔法師隨時都可以去送死,這簡直是你免費贈送給我的禮物啊。」
「隨便你怎麼想。」
「說起來你們上級魔法師被我的上級魔法師殺死,你竟然還會委託我,難道就不怕火家族就是造就你擔心的『意外』的幕後推手嗎?」
「既然是你,那麼上級魔法師就連利用的價值也沒有,用來當作抵抗暴民的棋子還差不多,況且我所說的意外根本就不是三名上級魔法師的生死。」
「哦?那又是什麼意思,而且你還真是狠毒啊,將三名上級魔法師的生死這麼隨便的給帶過,對於那些血統混雜的雜種來講上級魔法師可算是一種夢想了。」
「那種話從你口中真是譏諷的不得了,但這不是重點,我擔憂的是怕會引來風家族長的注意,別忘記,那名國王綻放的領域是包含整個魔法國。」
「呵呵,真是了不起,這裡明明是單獨的談話空間,不,這個位置是魔法國外頭的湖邊地帶,是遠離魔法國的安全範圍,然而你說的話卻還是那麼小心啊,冰家族長。」
「當今魔法國的最高職權者,另外一個稱呼就是國王,而坐在這個位置的人就是風家族長,我們做爲誠服的臣子自然需要抱持恭敬,假若可以我也希望你能夠好好學習,火家族長。」
聆聽到那名身穿淡藍色戰袍的老頭,不,應該說是當今冰家族的最高職權者,也就是說冰家族長的話語。
那名身穿暗紅色戰袍的魔法師忍不住發出譏笑而嘲諷的笑聲,在那副僵硬蒼老臉頰上絲毫沒有作爲老人的頹靡與軟弱,如同年輕人那樣充滿無比魄力與霸氣,此人正是火家族的最高職權代表,火家族長。
魔法國曆史裡面最多火爆衝突,彼此存在最多對立,幾乎不可能出現理**談的兩位代表,此刻正窩在一間等同廢墟的木屋內對談。
「呵呵,透明冰老頭,我看你是被自己的魔法給冰到腦袋僵化了,這裡可是超出魔法國的範疇,那個風家族的怪老頭纔不可能順利感知到我們兩人。」
「但是他可以察覺我們從魔法國離開的痕跡。」
「哼,那也要他一直都在綻放領域纔可以。」
「就算如此也不可掉以輕心,前日我派去調查風家族研究所的部隊,沒了下落。」
「真是,浪費魔法師去調查這種無意義的事情到底能夠做什麼,難道你忘記現在的我們可是正在打仗啊。」
「研究可是魔法的精隨之一,純粹用來鎮壓與打仗的火爆猴子果然難以理解這點。」
「臭冰老頭,你果然是想找打吧?」
冰家族長揮了揮手放棄與對方爭吵,透明稀薄卻顯得銳利的眼睛看着對方。
「迴歸正題,你是否要派遣上級魔法師執行我委託的任務?」
「三顆冰家族的寶石,這個從別的家族對我火家族的供奉禮品怎麼可能不收?」
「哼,總之那裡就只剩下我女兒的魔法師,我允許全部擊敗,最後以孤兒院裡面不小心走火造成大火將一切全給燒掉來結案就好。」
「是是,總之就是燒掉一切,真是輕鬆簡單。」
「祝你成功。」
火家族長對此感到譏笑的發出「哼」的鼻音。
「別說傻話,就算我的上級魔法師全死光,我也不會感到一丁點的心疼,這樣祝福我反而噁心的要死,尤其是從你這個冰老頭口中。」
「那麼就成功完成。」
「火家族有火家族的做法,不需要你在那邊多嘴。」
踏。
說完從木椅站起來,轉動木門上的握把走了出去,最後像是想到什麼轉過頭。
「完成任務的時間我可沒辦法立刻給你答案。」
「戰爭結束之前就好,我的女兒可沒有心力顧慮多餘的事情。」
「是嗎?真是令人放心的話。」
啪。
重重關上木門將對話給斷絕,這場幾乎全被隱藏下來的對談便在此畫下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