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進衛一聽,馬上站起來說道:“有建虜?好,我親自去看看。?”
說完,他就走到堂下,準備出去。
這麼一來,跪地上的趙貞鬆就慌了,正準備招供,這主審官怎麼就要走呢!
他雙手撐地,努力擡着上身對已走到他身側的鐘進衛道:“侯,侯爺,罪人趙貞鬆願招,絕無絲毫隱瞞。”
鍾進衛一聽,纔想起地上這個雞肋。這人招不招其實沒有多大意義,因爲基本情況,他通過於海靜和鬼頭七等人,都已知道。只是讓趙貞鬆認罪,有助於這通天大案的審結而已。
現在看這人一幅就範的樣子,鍾進衛就轉身對跟在身後的一個白杆軍頭目道:“你找個書辦把他的口供都錄下來給我。”
說完之後,他便揚長而去,留下趙貞鬆趴那目瞪口呆。這罪犯招供到如此尷尬的境界,怕是自古以來都很少有這樣的吧!
鍾進衛出了守備府,接過白杆軍士卒遞過來的戰馬繮繩,敏捷地翻身上馬,而後由報信士卒引路,往範永斗的巢穴而去。
自萬曆初年以來,山西商賈開始大批聚集張家口,並定居設店,從事對蒙貿易。
本來";華夷封界在咫尺,黃沙白草,滿目蕭條,蓋向來商賈舟車,足跡所罕到之地";的張家口迅速發展成商業巨鎮。
張家口的特點就是商業爲主,街道兩側都是商鋪,全國各地的商品或多或少地都有賣。有南京羅緞鋪、蘇杭綢緞鋪、潞州編由鋪、澤州帕鋪、臨清布帛鋪、絨線鋪、雜貨鋪等等,各行交易鋪,沿長四五里許,平時這邊熱鬧非凡。
但此時卻不見街上商賈的人來人往,而是軍卒林立。街上每隔幾步就站有軍卒,實施戒嚴。
因爲行動的突然,很多商賈都滯留在當時的商鋪中。不管他們的背景如何,只要敢出到街上,一律轟回去。
這種從未有過的軍管,讓所有人都有點惶恐不安,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竟然出動大軍實施戒嚴。
鍾進衛騎馬慢跑在街上,身後跟着長長一串白杆軍。最前面是白杆騎軍,而後是小跑前進的白杆步軍,整齊地腳步聲吸引了商鋪裡面的人隔窗觀望。
“這些是土司的軍隊,怎麼來張家口了呢?”有一個人看到這些士卒穿着藤甲,明顯不是中原軍隊,就疑惑地問道。
商賈走南闖北,見識比一般人廣。有一個人看着這些穿藤甲的士卒個個都是手拿白杆長槍,在槍的一端還有一個倒鉤,甚是奇特。他猛地想起來,驚聲道:“這些是四川石柱的白杆軍,他們不是還在京畿之地勤王麼,怎麼突然出現在了張家口?領頭這個難道就是傳聞中的小馬超?可好像不是獨眼啊!”
這麼一講,其他耳聞過白杆軍威名的人看到這支軍隊的裝束,都恍然大悟,確定這就是白杆軍。
“你們不用猜了,朝廷已打贏了京畿之戰。剛纔過去的這位不是那個小馬超。”一個聲音從靠近櫃檯側響了起來。
衆人回首一看,見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商賈,有人認得是侯家堡的一個土老財,不由問道:“你認識?你窩在那侯家堡,不出門的主,能認識剛纔這人?”
這位商賈正是鍾進衛在路上遇到的那個,此時他回想起自己被那些白杆軍圍住時感受到的殺氣,還是感到後怕。
他很快從回憶中回過神來,並沒有賣弄他難得比別人多知道的一點見識,心有餘悸地說道:“剛纔這個是朝廷的中興侯,是位侯爺,他帶來的這些白杆軍都有一股殺氣,不是張家口這些軍隊可以比的。”
“中興侯?沒聽說過,朝廷什麼時候封了箇中興侯了?”就在他邊上的一個人好奇地問道。
“這個我知道,原來中興侯如此年輕啊!”另外一個人感嘆道。
其他人一聽,都圍着這個人問情況。
於是,他神秘地道:“你們不知道,京師有關這個中興侯的來歷,神秘着呢!有說是神仙下凡,有說是太祖爺看大明亂象頻生,從天上派下來輔助當今聖上的。”
他的聽衆有不信地,有驚歎地,也有好奇地,不一而足,所有人都圍着他紛紛問個不停。
當下,這個人就把他聽到的內容八卦給這些人聽。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你傳我,我傳他的傳,任何事情都會和最初的實情有差別。
這些人聽了後,都有點緊張這樣的人物突然大動干戈地降臨張家口,會是爲什麼事情而來呢?
沒想通的同時,他們互相之間就告誡對方不要招惹是非,不和外面的軍卒衝突,靜待事情發展。
不過也有人有不同的意見,說道:“我們不敢和外面的軍卒衝突,可現在這張家口還有人估計不會怕,說不定會起衝突,到時候不知道這位神仙會如何處理了?”
“你是說...”一個人說了個開頭,然後用手指了下西北方的清水河方向。
剛纔說話那人點點頭,說道:“那些人除了給這裡的八大晉商一點面子外,就是那些守軍,平時都不怎麼看在眼裡的,你說這突然地就進行戒嚴,他們會不鬧麼?”
這個店鋪裡的人聽了都深以爲然,各自點頭同意這個看法。
鍾進衛自然不知道沿途的店鋪中或這或那的有關他的議論,他在鬼頭七等人帶領下,來到了城西富人居住區。
很遠就看到有一排房屋非常顯眼,讓鍾進衛感覺就到了紫禁城一樣,這就是當地人俗稱“小金鑾”的範家宅子。
馬祥麟和孔方已經接到報告說中興侯親自過來,因此早在門口等候了,於海靜也在他們身後。
鍾進衛到了門口後,乾脆利落地翻身下馬,然後對迎上來的馬、孔兩人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鍾進衛的問話當然是地位最高的馬祥麟回答了:“回侯爺,於海靜帶我們進到第三進的時候,範永斗的家丁開始抵抗。而後第五進已經封死了大門,需強攻才行。而且隱約還聽到裡面有女真語,怕是有建虜韃子在裡面。因此派人去請示侯爺了。”
鍾進衛的腳步並沒有停留,一邊往門裡走,一邊讚道:“還抓個現行了!於海靜。”
跟在馬祥麟身後的於海靜連忙答道:“屬下在。”
“以前範永鬥等人和建虜交易的時候,也會有建虜直接來張家口的麼?”鍾進衛問道。
“是的,侯爺。建虜一開始只是通過蒙古人做牙人和晉商交易,後來乾脆自己過來交易了,還被晉商待之以上賓。”於海靜略微詳細地解釋了下。
門兩邊站崗的軍卒看到鍾進衛走過去,都挺身敬禮。
鍾進衛雖然已經位列侯爵,但他在後世已經被紅色電影電視劇影響不少,因此他會回禮,讓站崗的軍卒都感到非常詫異,感覺這位從京師來的侯爺怎麼如此與衆不同。
鍾進衛比較關係範永斗的下落,他問道:“有沒有抓到範永鬥?”
“回侯爺,據範府家人招供,範永鬥在裡面。”馬祥麟馬上回答道。
“好,人在就成。另外那些晉商的抓捕情況如何?”鍾進衛問道。
“還算順利,就這範府遇到了麻煩而已。”還是馬祥麟回答,孔方就跟在後面打醬油。
說話間就來到了第五間院落,這裡佈滿了軍卒,有白杆軍,也有孔方的手下。
鍾進衛過來的時候,馬祥麟已經佈置好了一切。房頂幾處制高點都安排了弓箭手,還有一排排的刀盾手也都蹲在屋脊上,只等令下就攻擊。
第五進院落前面,撞木,小型火炮也都有擺放在那裡,不止是對着大門,還有那些院牆都是攻擊範圍。
軍隊是真正的暴力集團,只要他們想打,就不是一般護院或者說是一般堡壘能抗衡的。
鍾進衛看了下情況,就直接下令道:“範永鬥和建虜儘量活捉,其餘人等,持械反抗,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