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回來了。”皇甫詢向夜瀾行禮。
夜瀾將馬拴交給侍衛,衝皇甫詢低聲道,“辦好了嗎?”
“殿下放心。”皇甫詢壓低聲音回答道。
“這次出征你和明旭都留在京都,盯着朝廷動向,隨時向我彙報。”夜瀾對皇甫詢道。
“殿下放心。”皇甫詢道,“五殿下在裡面等您。”
“夜凡?”夜瀾有些驚訝,“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這幾天辛苦你了。”
“殿下嚴重了,屬下告退。”皇甫詢躬身行禮,轉身沿回房的小道走去。
夜瀾回了書房,夜凡正在那裡參觀夜君新給他送來的幽冥神刀模型,好像很有興趣的樣子。
“你喜歡這個?”夜瀾指着他正在參觀的刀模。夜凡嘿嘿一笑,“沒有沒有,就是業餘愛好。”
“喜歡的話夜君還送我了幾個別的,什麼太極神劍,斬妖刀,天之劍模型什麼的,我讓人打包給你。”
“多謝四殿下。”夜凡裝模作樣的學着那些大臣的語氣,夜瀾直接施了內功打了夜凡的胳膊。
“哎喲。”夜凡一聲尖叫,一臉埋怨的看着夜瀾,學着女兒家尖聲尖氣道,“討厭,弄疼人家了~”
夜瀾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冷冷道,“今天沒吃藥。”
夜凡將笑臉收回,表情變得嚴肅,“今天你被父皇叫進宮去,我怕你不開心,活躍一下氣氛。對了,今日夜桀和三哥也被叫過去了,怎麼樣?父皇說了什麼?”
“無事。”夜瀾坐下來倒了一杯茶,“父皇沒說什麼。”
夜凡坐在夜瀾的對面,夜瀾倒了一杯茶遞給他,“嚐嚐,新葉子。”
“什麼?”夜凡接過茶杯,一臉疑惑的看着夜瀾。
“新培育的品種,還沒在市面上開售。”夜瀾解釋道。
夜凡聞了一下茶香,點點頭,“香味醇厚,確乃好茶。”
“好像你只會說這一句吧。”夜瀾斜了他一眼,“上次喝碧螺春時你也是這麼說的。”
“我對茶道無甚瞭解,四哥你是知道的。”夜凡一口將茶喝下,瞬間被燙的脹紅了臉,但爲了禮儀又不好意思吐出來,只能生生嚥了下去。
“這幾天少說話,喉嚨應該燙腫了,上表皮應該燙掉了。”夜瀾不緊不慢的起身,從書架上暗格裡掏出一瓶藥扔給夜凡,“泡在水裡喝了,能減輕疼痛。”
“沒有徹底緩解的?”夜凡一臉哀求的看着夜瀾。
“沒有。”夜瀾面無表情的回答道,完全不看夜凡面如死灰的臉。
“對了,那天三哥到底與你說了什麼?”夜凡好奇的問道。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夜瀾淡淡瞟了他一眼。
“這次出征夜桀肯定會乘機下手,你有什麼準備?”夜凡換了個話題。
“你怎麼確定呢?”夜瀾陰沉的注視着他,夜凡被盯的心虛了,只好老實交代,“其實是因爲我在夜舒身邊安插了人,那人無意聽到了夜桀的信使與西昌王的談話,所以……呵呵,我就略知一二。”
“你在夜舒身邊安插了人……是有何企圖呢?”夜瀾緊緊地逼視着他,夜凡尷尬的笑了笑,“四哥,這事不太方便……”
“自己小心。”夜瀾淡淡道,“別把自己搭進去,我可不救你。”
“放心吧四哥。”夜凡感激的看着夜瀾,“既然你無事,那我就先走了。”
“路上小心。”夜瀾叮囑道。
夜凡點了點頭,將杯子放下,轉身離開,到門口時對夜瀾拋下一句話,“記得把那些劍模打包送到我府上,我可是記着呢,別反悔。”
“知道,走吧走吧。”夜瀾一臉不耐煩道。
“哼。”夜凡留下一個字音便離開了。
……
御書房
“參見陛下。”範伯仲一身輕裝,單膝下跪向昭寧帝行禮。
“說。”昭寧帝將奏章放下,擡眼看向範伯仲。
“二處查了光王昨日行蹤,光王殿下昨日巡視軍營,晚上與蕭相千金待在一個房間,並無作案可能。而前日光王召了腹心部四個衛長’風雨雷電’,但是二處和’林’衛長都確認四人昨天並未離營,而’林’衛長說昨天他們七人小聚,喝酒玩鬧到深夜,據時辰推斷也無可能。二處查了昨日腹心部大本營無人離營,近日也無人員調動……”
“直接說結果。”昭寧帝有些不耐。
“查證與光王無關。”範伯仲回答道。
昭寧帝皺了皺眉,閉上眼睛仔細思索一番,沉重道,“二處與你朕是信任的,’林’也是朕的心腹,若說’林’被夜瀾收買,二處絕無可能……”
“夜瀾昨天晚上一整晚都與蕭長樂待在一起?”昭寧帝懷疑的問道。
“是,皇甫詢回稟的。還有二處的人作證,消息絕對可靠。”範伯仲十分肯定的回答道。
昭寧帝的眉毛擰成了一團,“神奇……真是神奇……這個兒子不簡單。”
“陛下還是不放心光王?”範伯仲察言觀色,昭寧帝卻突然話鋒一轉,“昨晚蕭長樂住在了光王府?”
“是,蕭相千金一向鍾情於光王,二人很有可能私下裡……”範伯仲不便將下面的話說完。
“他是故意的。”昭寧帝面色凝重,“派人盯着夜瀾,隨時向朕彙報他的動向。”
“是。”範伯仲拱手道。
“夜瀾……是時候鍛鍊鍛鍊他了。該讓他插入這兩股勢力中。”昭寧帝的目光陰冷,“朕現在覺得夜瀾比夜舒更合適,他的才智更適合制衡夜桀,而且他沒有母家勢力在背後干擾,比較容易控制。”
“陛下是想要提攜光王殿下。”範伯仲皺了皺眉,“恕臣斗膽,光王城府很深,不一定爲陛下所用。”
“但是他不會威脅到朕的皇位,對於國家發展,他也會是一代明君。”昭寧帝道,“從各方面來說他是最合適的。”
“那恭王殿下……”範伯仲試探性的問道。
“看他自己的造化。”昭寧帝冷冷道,“朕派西昌王就是爲了歷練他,他的命數,他的造化得看他自己,朕幫不了他。”
“屬下明白。”範伯仲低頭道。
“先下去吧。”昭寧帝擺擺手。
“陛下,還有一事。”範伯仲剛要挪動腳步,面上一變,似乎想起了十分要緊的事。
“什麼。”昭寧帝擡頭看着他。
“前幾日三皇子和五皇子同時造訪光王府,五皇子先走的,三皇子在裡面待了一個多時辰才離開。”範伯仲對昭寧帝道。
“夜君……”昭寧帝做沉思狀,“朕知道了,退下吧。”
“是,屬下告退。”範伯仲作揖道。
“等等。”昭寧帝又叫住了他。
“皇上還有何事?”範伯仲轉過身來。
“預備役那邊,找個理由,好安衆人的心。”昭寧帝吩咐道。
“屬下明白。”範伯仲回答道。
……
南安王府
夜君正端坐於書房,一襲青衣拖地,手中執筆。他神情專注,狼毫在紙上揮灑自如,勾勒出一副秀美的畫卷。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夜凡不知何時自外面進來,“前人所言,說的便如你這畫。”
“錯了。”夜君停筆,將狼毫輕輕搭在筆架上,“是我畫的這幅圍場春景圖便如前人所言。”
“可這天街小雨潤如酥所言的是京城大道上空細雨紛紛所呈現的雨中霧都,你這畫的怎是圍場春景圖?”夜凡用扇子指向那畫。
“我不喜京都紛亂,在這樣的京都城,永遠沒有那樣的雨中勝景。”夜君淡淡道,“有事找我?”
“沒事。”夜凡隨意拾了把椅子坐下。
“剛剛去過光王府,見過了夜瀾。”夜君擡眼望向夜凡,“他無事。”
“嗯。”夜凡點點頭,“三哥猜的不錯,也多虧三哥進言。”
“名冊是你讓我給夜瀾的,爲什麼不親手交給他,讓他幫你動手?”夜君道。
夜凡沉默了,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若是三哥求四哥,他不會多問,可若是我,我怕四哥疑心什麼。”
“你與左氏一族有過節?”
“當年舒貴妃陷害我母妃,是左宗權做的手腳。”夜凡盡力壓抑住心中的怒火,“她見不得我母妃生下我這個皇子,即使我母妃並不受寵,她還是要除掉她。”
“依着父皇對舒貴妃的寵愛……賢妃娘娘死的冤屈了。”夜君的聲音中飽含同情,夜君的生母襄妃與夜凡的生母賢妃是好姐妹,兩人一同入的宮,可如今卻只剩下襄妃一人。
若不是襄妃的父親是朝中二品官員,被封爲靖安伯,恐怕下場也如賢妃一般。
“皇后雖然狠毒,但因爲柳家在背後撐腰,她無懼於後宮妃嬪生子,若是在乎也只是舒貴妃一人。可舒貴妃,她擔心她兒子的位子受到威脅,不敢對皇后動手,只能拿我母妃開刀!”夜凡的臉漲得通紅,握着桌子的手不住發顫,溫熱的液體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皇后未必不是借刀殺人。”夜君淡淡道,“舒貴妃妒婦愚婦一個,皇后在背地裡怕是推波助瀾。”
“我明白。但動手的是舒貴妃,報仇,便要找他的兒子。”夜凡的眼球里布滿了血絲,好像下一秒便要脹出來,手上臉上青筋暴出。一向笑呵呵的夜凡,內心深處竟有如此……唉……
“你冷靜下來。”夜君嘆了口氣,“在皇室中存活舉步維艱,我們既然生存下來了,就不要踐踏自己的性命。”
“三哥,我明白。”夜凡鬆了口氣,整個人癱在椅子上,有些虛脫。
“這段時間我不能來往光王府,以免父皇懷疑。你馬上要加冠了,要在宮外有自己的府邸,做事要穩重一些。”
“嗯。”夜凡微微點頭,“唉~時間也不早了……我……還是先回宮了。”
“你這麼虛弱,我派人給你叫輛馬車吧。”夜君調侃道。
“不用了三哥,休息一會兒就好了。”夜凡輕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