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天氣特別的爽朗,天很高很藍,偶爾一兩朵白雲被一陣微風吹過來,又被另一陣微風吹走,當真是雲捲雲舒,可李奴奴卻沒有閒庭信步,更無心看雲,站在宮門口一下一下的撞牆,不時看看來路。
楊尚武將手裡的金葉子耳墜翻來覆去的看,心裡想着上次和李奴奴逛街時候她好像對這對墜子很感興趣,偷偷瞄了好幾眼,把這送給她她一定很高興。想象着她驚喜的表情,楊尚武禁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轉過角樓,剛要抄小路繞過蓬萊殿,卻遠遠的就看見李奴奴站在宮門口眼望藍天一下一下的撞牆,不知道小腦袋瓜裡面在想什麼。心下好奇,今兒個不是她當值,站在宮門口乾什麼呢?
楊尚武走到李奴奴跟前,見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幹嘛?這樣忽然跳出來嚇人?!”李奴奴被他唬了一跳,拍拍胸口,一臉的驚魂不定。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膽子小了?你今天不當值啊,你在這裡幹嘛?”楊尚武搔着後腦勺望着一臉懼怕的李奴奴一腦門漿糊,“大白天的,你在怕什麼?”
“走走走!”李奴奴心底一股無名火騰的就竄了上來,語氣了帶了些不耐煩,“我換班了,現在我在當值!你趕緊走!趕緊走!”
“哦,這個給你,上次我們出宮逛街看你喜歡這個!”楊尚武塞了個金墜子在李奴奴手裡,轉身就走,“我走了,你忙吧!”
“哎!我不要,我不稀罕……”李奴奴話還沒說完,楊尚武已經跑遠了,“真是個俗人,這麼金光燦燦的東西,誰稀罕!”
李隆基攜夫人來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李奴奴焦慮的站在門口,眉頭不自主的扭了一下,心裡升起些薄怒,早就告誡過她,在宮裡不要明目張膽的接觸,這是在幹什麼?!
李奴奴不動聲色的深吸了口氣,換上一副笑臉,對着來人盈盈拜了下去,“奴婢拜見王爺,王妃!皇上知道二位要來特意命奴婢在此等候!”
李隆基和王氏對視一笑,對李奴奴點了點頭,一個笑的溫潤柔和,滿眼愛意,一個笑的含羞帶嬌,滿臉幸福。
李奴奴聽見自己的心“咔咔咔”脆裂的聲音。
擦身而過的時候,李奴奴看見李隆基餘光往自己身上掃了一眼,臉上雖帶着笑意,眼裡卻全是冷漠。心裡明白這是三叔在怪自己,他曾經說過,自己明裡是太平公主的人,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暴露彼此的關係,這樣即使誰暴露了也可以保住另一個,這樣還可以互救。
“玉兒,小心!”過門檻的時候,李隆基體貼的雙手扶住新婚的夫人,王氏靠着丈夫,擡眼正對上他關愛的眼光,一抹紅霞飛上雙頰,幸福又羞澀的笑了。李奴奴心裡冷哼一聲,只是一個矮矮的門檻而已,這是做給誰看?沒嫁給你之前也沒有被門檻摔死!
這只是個插曲,日子還要正常的過,李奴奴和翠兒的正式身份是女官,兼職細作。哼歸哼,怨歸怨,消息照舊往外傳着。
這幾年李隆基做的鋪墊也逐漸顯出效果來,先是慫恿太平公主上書則天女王請封六郎張昌宗爲王,滿朝文武強烈反對,對太平公主怨言也日盛。女王思慮再三最終封爲爵鄴國公,自此男寵張昌宗張易之兄弟二人風光再無二至,權冠朝野,反抗聲也到達頂點,以宰相張柬之和太子李顯一黨最爲強烈,**與二張矛盾劍拔弩張。則天女王驕奢更勝,不惜人力物力在嵩陽興建太后行宮---興泰宮,一時韋后、太平公主、長寧公主、安樂公主等競相模仿,紛紛在各地興建行宮,勞民傷財,民怨日盛。朝外,突厥暴亂,吐蕃亂,邊疆日危。
一切似乎都在掌握中,李隆基只等着**與二張鬥個你死我活,他和太平公主坐收漁人之利,再利用朝野對太平公主的反抗一舉奪權。
只是計劃往往不如變化快,都說天意使然,造化弄人,一件事的發生改變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