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雪尋說:“當初奴婢在軍營中待過一段時間,發現這些士兵的戾氣太重了。開疆擴土用這些士兵當然是最好的。可是一旦攻破祁國,天下太平,這些士兵將如何安放?”
司空御痕將眸光轉向了天空中的明月,說道:“士兵的怒氣源於絕望,所以纔會在戰場上無所畏懼的奮勇殺敵。而他們心中的絕望,是以前被強大的祁國壓迫欺凌積壓下來的。他們當中有的失去了妻子兒女,有的失去了爹孃,兄弟姐妹,這些都是拜強國所賜。他們心中的痛,心中的絕望即便是現在也無處安放。所以,他們根本就不需安放。”
雖然司空御痕說的不帶任何的情感,可是蕭雪尋卻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悲傷。
蕭雪尋心中很是難過,她無父無母,自小跟着爺爺生活,後來爺爺病逝她就變成了孤兒,孤苦無依的她經常被人欺凌,再加上被俘虜的經歷,她能夠深切的感受到那些士兵的心。
而司空御痕,以前她只認爲他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根本不會理解百姓心中的疾苦。
可是現在看來,他雖然外表看着及其冷酷無情,性格更是陰晴不定。但其實心中有着一片柔軟,是個爲百姓着想,心繫士兵,心懷天下子民的好皇帝。他是當之無愧的大丈夫,是當之無愧的帝王。
翌日,司空御痕接到傳信,祁國派出的第二批使臣已經進入了聖麟境內,不日將抵達皇城。
下午,御書房內迎來了兩個難纏的人。
“皇兄,春搜就要到了,你決定帶哪些人去了嗎?”說話的是司空雅軒。
司空浩南一臉緊張的看着司空御痕的臉,等待他的回答。
司空御痕一雙冷厲的眸子從兩人臉上掃過,說道:“你們兩個打的什麼主意別以爲朕不知道。告訴你們,功課學不好,別說是春搜,夏苗、秋獼、冬狩你們一個也別想。”
“皇兄你太狠心了。”司空浩南說着,手下捅捅司空雅軒的腰。
司空雅軒立刻會意的上前哀求的說道:“皇兄,求你了讓我們去吧。雅軒保證不給你添亂。”
“好好學習功課。”司空御痕還是那句話。
兩人看說不動司空御痕,於是將目光投向了遠海。遠海趕緊撇開了臉,看天看地看房樑,就是不看這兩兄妹。
於是兩人又將目光投向了站在一邊的卓嘉良。卓嘉良乾咳一聲,底下了頭。
看兩人都不理他們,司空浩南最後竟然將目光投向了蕭雪尋。
蕭雪尋看司空浩南對自己擠眉弄眼的,眨巴一下眼睛裝傻充愣。她不認爲自己有那個本事能說動司空御痕。
但是司空浩南就像是認準了她一樣,竟然扯着蕭雪尋的衣袖小聲說道:“好歹本王救過你,幫幫忙啊!”
蕭雪尋心道:那好像是皇上救我的吧。不過想想他也算是出力了。於是試着開口說道:“那個皇上,奴婢認爲春搜也是一種學習,不如就讓公主和小王爺去吧!”
“對對,皇兄,雪尋說的對,打獵也是一種學習啊。你看啊皇兄,要參加春搜,我們就要學會騎射吧,所以皇兄你就答應我們吧!”
司空御痕看了一眼蕭雪尋,然後看着司空浩南說道:“你確定你能好好學騎射?”司空御痕對這兩人瞭解的很,騎馬怕馬,射箭怕拉弓。他們之所以想要參加春搜純粹是在宮裡憋壞了,想要出去透透氣。
司空浩南現在根本就沒多想,直接點頭說道:“只要皇兄讓我們去,我一定好好學習。”
“哥……”司空雅軒撇着嘴巴小聲的喊了一聲。她不認爲自己能學好騎射。
司空御痕玩味的勾了一抹笑,看着司空浩南說道:“行,既然你有這個決心,那皇兄答應你,只要你和雅軒能騎上馬,射中靶,朕就讓你們去春搜。”
騎上馬,射中靶?這樣的要求會不會太低了點兒?蕭雪尋不明白皇上這是想讓他們去還是想讓他們去?
直到後來,蕭雪尋和皇上親自到了騎射場,看到了這兩位小祖宗的騎射,才感覺到,皇上這要求真是太高了。
域王府內,司空雍域今天一整日都呆在王府的偏院內的房間內。那裡滿牆掛的都是信兒的畫像。
今日是信兒的生辰,可是這世上有幾人還記得。恐怕也只有他了。
司空雍域手拿着酒壺舉高了向口中倒酒,眼睛卻看着牆壁上的畫像。她的一顰一笑都還留在他的腦海裡,可是她的人卻早已不在他身邊。
有道是: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司空雍域看着那畫像,眼淚不知不覺的順着臉頰流了下來。酒壺內的酒喝完了,他心中的痛卻怎麼也壓不下。
“來人。”
“王爺。”沈星一直都站在門外,聽到喊聲走了進來。
司空雍域說道:“拿酒來。”
沈星皺了一下眉頭說道:“王爺,別喝了,你已經醉了。”
“本王醉了?怎麼可能。”司空雍域踉蹌着走到牆邊,扶着牆上的畫像說道:“如果本王真的醉了的話,那就可以看到她了,可是沒有,本王還沒看到她。拿酒來。”
沈星知道司空雍域心中苦,想着也許也只有真的讓他喝得不省人事才能消除他心中的苦悶。於是轉身去拿酒了。
司空雍域一邊喝酒一邊對着畫像訴說自己對信兒的思念。也許是喝多了,他竟然看到畫像上的信兒活了,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對自己笑。
司空雍域也笑,笑着笑着他就想起了蕭雪尋。她的一顰一笑彷彿就在自己眼前,和信兒的笑融和起來,讓他分不清楚想的究竟是信兒還是蕭雪尋。
蕭雪尋的笑容是真實的存在的,司空雍域很想要真實的觸碰到那笑容。真實的感受信兒的存在。
“沈星,沈星……”
“王爺?”沈星走了進來,看到司空雍域癱坐在地上發呆,問道:“王爺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