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傑不是沒見過死人。
摔得血肉模糊的，劃開肚子內臟掉了一地的，割斷脖子足足四五分鐘都還在四肢抽搐的……他都見過，甚至，可以說都是間接死在他的手上。
和那些屍體比起來，眼前這個男人幾乎可以說是死得很乾淨。
一個傷口，一大灘血，痙攣了幾下就安靜下來的身體，比起暴力電影裡猙獰無比的屍首，簡直能稱得上安詳。
可，這是他親手殺掉的。
他扣下了扳機，打出了子彈，穿透了那個男人的心臟，直接結束了這條性命。
這讓他有些呆滯，一股陌生的衝擊錐子一樣刺在他的心房。
但並不痛，毆打拳手和捆綁女人都沒能順利消滅乾淨的那種陰鬱戾氣，彷彿就隨着那一刺出現的小洞傾瀉而出，轉眼淹沒了他的心房。
他覺得噁心，覺得胃口都在痙攣。
可他又覺得痛快，覺得自己可以讓一條命走向終結，覺得有了遠比馬甲超能力間接殺死強烈得多的掌控感。
他握緊槍，突然轉過來，對準了克里斯蒂娜的頭。
“不！不！不——！”克里斯蒂娜尖叫起來，雙手放開了變形的傷腳，驚慌失措地抱住了頭，“不要！住手！別……別開槍！”
不可一世，囂張跋扈，氣焰逼人，可當確認生命被掌握在對方手中時，就立刻變成了一個哭泣的軟蛋。
真有趣。
浦傑蹲下來，沉聲道：“薩昂娜，親愛的，拿穩槍，去四處看看，屋子裡還有沒有別人。”
“好。好的。”薩昂娜看着地上的死屍，看上去有點後怕，她雙手握槍，哆哆嗦嗦走了出去。
“你不可能是什麼見鬼的大學生。你這個滿口謊言的東方佬……”也許是感覺到自己的命運不會因爲哀求而有什麼改變，克里斯蒂娜咬牙咒罵道，“你他媽的到底是誰！”
“你覺得你還有資格問我問題嗎？”浦傑伸手揪住她的頭髮，先做了自己之前早就想做的事情——正反連抽了她八個耳光。
以他的力量，用到三成，就足夠讓克里斯蒂娜的臉腫得像是要上桌的乳豬。
把她翻過來摁到地上，浦傑一把扯掉她身上已經沒什麼卵用的最後一塊遮羞布，把還在發熱的槍管壓入到構成火辣身材的一部分中，冷冷道：“你還有一次選擇的機會，是死得痛快點，還是在下地獄前，多遭遭罪。”
“雜種……黃皮猴子……”克里斯蒂娜喃喃咒罵着，並沒有合作什麼的打算。
暴戾之火焚燒着浦傑的大腦，他用膝蓋壓着地上白花花的女人，一種身爲更高層生命的優越感浮現在心底。
如果被狗咬了，就把狗打死。
人在拍蚊子的時候，可不會因爲那是個母親就感到愧疚。
豬不就是用來殺着吃的嗎？
一串串莫名其妙的話飄過他的眼前，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了一下，抓過克里斯蒂娜的手，先掰斷了她一根拇指，一邊用剛扯下來的布頭塞住她的嘴巴堵住慘叫，一邊輕聲問道：“蒂娜，我就不說廢話了，蘇小婷在哪兒？你知道嗎？”
“唔唔……唔唔……”這女人側過臉，幾乎瞪出眶的眼珠死死盯着他，既不搖頭，也不點頭。
嘎喳，第二根指頭。
“唔嗯——”赤裸的身體白魚一樣彈了一下，差點把浦傑掀開。
他馬上一槍托狠狠砸在克里斯蒂娜的腰椎，重新把她控制在腿下。
“你覺得能說點什麼的時候，就點點頭。”浦傑紅着眼說完，突然把槍壓回到之前的位置，以和盆骨差不多平行的角度，摟下了扳機。
包含脂肪的肉塊包裹住了槍管，起到了一點消音器的作用，槍聲比剛纔悶了許多。
可能是槍口正巧貼住了某個骨頭，反震的力度比預期中大，讓他的手不禁歪了一下。
克里斯蒂娜像蝦一樣蜷曲起來，只不過，方向恰好相反。
隨着雙腿間泄出那一片殷紅，一股淡淡的尿騷味傳了出來，她也癱軟下來，暈厥過去。
沒找到水，浦傑從架子上打開一瓶龍舌蘭，一腳踢翻克里斯蒂娜，蹲下抽出嘴裡的布，打開瓶塞倒在她的臉上。
快要半瓶的時候，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再次睜開了眼。
妝早已經糊成一片，眼影被眼淚拖成黑線，克里斯蒂娜絕望地搖了搖頭，顫聲說：“雜種……我根本……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你這個……狗……娘養的……”
“那你們的錢是哪兒來的？”浦傑把槍壓在她的右胸，瞄準的角度依舊不是打算迅速要命的那種，“黛比認識了一個東方女人，不是嗎？”
“可除了黛比，沒人知道那是誰……”她瞪着眼睛，終於崩潰一樣哭喊道，“救護車……快他媽的給我叫救護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我該怎麼找到黛比？”他提了又一個問題，“別告訴我你作爲她的親戚，回答不上來。”
“（嗶——）！她（嗶——）連自己買的別墅都不常住，我（嗶——）怎麼知道去哪兒找她！她是老大，不是出來賣的婊子！你有種就拿我手機給她打電話啊，你親口問她，問啊！（嗶——）！”
“作爲答謝，你可以走得痛快點了。”浦傑站起來，舉槍瞄準了克里斯蒂娜的心臟。
這時，門口傳來一聲輕響，他轉過頭，才發現薩昂娜不知道何時已經回來。
她扶着門框，哆哆嗦嗦地說：“沒有，這裡沒有別人了。雷，你……你要殺了她嗎？”
“來，”他對薩昂娜招了招手，溫柔地笑了起來，“你不是說，你覺得殺人很酷，但就是怕惹麻煩嗎？這兩個人都可以算是我殺的，你叔叔答應了會隨時幫我善後，來吧，這麼好的機會，體驗一下殺人的感覺，如何？”
薩昂娜走進來，本能地搖了搖頭。
但浦傑已經下定了決心，在這裡他不能全心全意相信任何人，他沒有犯錯的餘地。
他走到薩昂娜身後，握住她的手，讓她拿住了手槍，低聲道：“我知道你其實很想殺了這個婊子，對不對？”
在薩昂娜點頭的同時，他稍一用力，幫她扣下了扳機。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