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又一位朋友大駕光臨,不知如何稱呼?”薩迪玥看到此景後,並未有任何驚慌,笑臉相迎地問道,同時仔細觀察着眼前的大漢。
此人身長八尺,臂垂過膝,狀貌雄偉,外披魚皮纏雲紋包繡大褂,後背一把山桑檀弰牛筋弓,格外引人注目。
薩迪玥見他的穿着也像關外來的,就望向了郭藥師,看他是否認識此人。郭藥師對薩迪玥輕輕搖頭,示意完全不認識眼前這人。
“我姓古,叫古大。想見識下天下七強的功夫。”那個大漢回答道,“他們都挺難找,和他們弟子切磋也行。”
“哈哈,古兄真是風趣之人,誰不知天下七強是武林中功夫最頂尖的七位,每人都在各自領悟的領域登峰造極,無人可及。古兄想與他們切磋不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嗎?我勸你還是算了吧。”
薩迪玥並未在江湖上聽說過古大這麼名字,猜想一定是化名,此刻還不知他的目的,暫且打探下此人的虛實,再做下一本行動。
“我知道打不過,就是來和他們打打看,知道差距在那,我相信憑着我努力追趕、勤加練習,總有一天會追趕上他們的。”古大眼中帶着堅定說。
“古兄,你果然是一個懷揣夢想之人呢。”薩迪玥譏笑道。
古大沒有聽出薩迪玥的諷刺之意,眼神堅毅地說,“我雖然是一隻小小鳥,但我同樣可以玩轉整片天空。”
薩迪玥更迷糊了,此人是裝拙藏慧,還是真的耿直憨愚?不說七強在江湖上的地位,根本不會和他這種人交手,就算出手,對手也非死即殘。她不禁微皺黛眉,思考着應對之策。
華中陸站在一旁,覺得古大和自己很像,也是信仰勤奮才能成才,只要時刻帶着勇氣,堅持不懈地奮鬥,總有一天能收穫你所期盼的成功。這使他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親切感,對眼前的大漢有了一絲好感。
“你是明月宮‘心魔’的傳人吧?”古大對着薩迪玥說,“‘心魔’太過神秘,誰都不知道他在哪?甚至連他的真實名字也不知道,只能找你過招了,來吧。”
“別急,古兄。你還不知道吧,你眼前的這位公子可是正宗吳乞丐的傳人哦,深得他的真傳。吳乞丐和吾師同列七強榜單,不如你們先切磋下?”薩迪玥在沒探明古大的真實身份前,並不想貿然出手。
“‘酒仙’吳乞丐的傳人?”古大眼睛轉向了華中陸這邊,看了一眼華中陸,也瞧見了在華中陸身側的丸子,若有所思地愣了一下,即刻朝着華中陸微微一笑,以表友好。
華中陸聽後有些驚愕,他早在子桑昭處聽聞過七強的傳說,本國和周邊諸國中,有七個人被世人公認爲武功最強,登峰造極無人可敵。沒想到教他畫畫的吳乞丐竟然名列其中。現在他才恍然大悟,作爲明月宮高高在上的聖女,爲何對他這個初出茅廬的書生,如此重視有加、絲毫不敢怠慢,這一切都拜吳乞丐的徒弟這個名號所賜。
“吳乞丐的功夫我已經領教過了。”古大轉過頭來,對薩迪玥繼續說到,“他老人家很好,教了我不少,還幫了我的大忙,今天就不再打了,還是你來吧。”
薩迪玥藍色的眼珠一轉,接着說,“這位郭公子的師傅也是七強之一的耶律乘風的弟子,你們可以交流一下。”
“我乃師傅的記名弟子,一年見不到師傅幾次,師傅的功夫我十不得一,怎敢代表他來出戰?”郭藥師可不想被薩迪玥當槍使,推脫道。
薩迪玥見郭藥師並不應戰,又轉向拓跋青,問:“拓跋公子,要不你讓他領教一下你們西夏的絕學?”
“不想。”拓跋青繼續喝着酒,“你是主人,你來。”
無奈之下,薩迪玥只能走上前去,親自面對古大。神秘漢見狀古大毫不猶豫,雙眼恰似猛虎一般緊盯薩迪玥,完全沒有把她當做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蓄勢片刻後,驟然猛撲而出,揮拳打向薩迪玥。
兩人的身影瞬間就交織在了一起,古大猶如飢鷹餓虎,騰轉挪移間氣勢如虹,反觀薩迪玥,依舊是如甄姬渡水,婉約飄忽間翩翩而動。
此番對戰與之前華中陸和薩迪玥的對戰不同,古大的出手招招全力而爲,不給薩迪玥一絲喘息,逼得薩迪玥只能認真對付,二元功也被迫使出。
越打薩迪玥心頭的疑惑就越重,此人究竟是誰?他的招式她從未見過,每招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感覺是從未練過武功的人,自己在家裡瞎琢磨出來的,雖不成章法,卻帶有新穎,招式裡的確有一些吳乞丐的影子,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不是吳丐的徒弟。
“古兄,好武藝。不知師承何處?”婉若游龍間薩迪玥問道。
“我自己在森林裡練的。”古大沒有遲疑,說話間鐵錘般的拳頭持續揮出,打向薩迪玥的軟糯胸口,絲毫沒有顧忌薩迪玥的女兒身。
薩迪玥向上縱梯一躍,避開攻擊,接着說到,“既然古兄不想說,那我就自己來分辨好了,這江湖上哪有我們明月宮不知道的事情?古兄,你小心了!”
說完,就見薩迪玥身影突然加快,出招的速度幾乎是之前的兩倍,在華中陸的眼中,薩迪玥已經模模糊糊,招式完全無法辨認,一招接着一招,中間根本沒有間隙,她時隱時現像輕雲籠月,浮動飄忽似迴風旋雪。
此時華中陸才知道,他的武功與薩迪玥差的還很遠,之前的比試,薩迪玥只是想多看看吳乞丐的招式,根本沒有用出全力。
古大在薩迪玥漫天遍野的攻擊下也越發認真起來,兩眼瞪得向銅鈴一般,新奇的招式層出不斷,時而虎擲龍拿,時而鷹擊長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薩迪玥依舊沒有分辨出古大的來歷,不禁有些着急。周圍有着七強中另外三位的弟子,還有着和明月宮一爭高下的宣和幫接班人。在他們面前,如果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佔了上風,自己和明月宮在江湖上還如何自處?
不管這個古大究竟背後有誰,是什麼來歷,還是如他所說,真的是自學成才,都要先將他擊敗打傷再說。打傷了古大,他背後的人自然就會出來,他如是自學成才,這般天聰英才的傢伙,更是不能多留。
下定決心後,薩迪玥使出了明月宮的絕學‘明火拳法’,拳法使出後,薩迪玥猶如化身吞噬萬物的火焰,瘋狂的火浪一個接着一個,張牙舞爪地彷彿想要把古大燒化。
在如此的攻擊下,古大漸漸不支起來,看得出他已經用盡全力,但在面對薩迪玥這隻衝破雲霄的火鳳凰時也有些黔驢技窮、應接不暇了。
薩迪玥絲毫不想給古大任何喘息,在一片漫天火海中,一招烽火四起直擊古大的四肢,眼見古大的四肢就要被折斷當場了!
華中陸此時有些不忍,他對古大原本就有一些好感,聽到說古大也曾被吳乞丐教授過,更產生了一些同門之誼。可又完全插不進手去,不知如何來幫助古大,急中生智之下,順手拿起桌上放着的水運儀像臺,就轉動起來。
但薩迪玥出招極快,還沒等水運儀像臺轉動起來,烽火四起已快要打中古大的四肢,只見古大在無法躲避之際,猛地抽出背後的山桑檀弰牛筋弓,一箭如流星趕月般射向薩迪玥心口,期望薩迪玥撤招自救。
薩迪玥見此箭來勢兇猛,並未有任何慌張,不着片縷的小細腰輕盈一扭,變烽火四起爲心火燎原,不僅避開來箭,且反擊古大的心口而去。
原本薩迪玥只想打折古大的四肢,然後慢慢打探此人的底細。誰知古大的一箭激起了薩迪玥的怒火,心火燎原一招爲明火拳法裡威力最大的一招,只要擊中對手的胸口,足以致命。
眼見古大就要慘死當場了,只聽水運儀像臺此時響了起來,小綠人從盒中彈出,開始敲鑼打鼓。
薩迪玥的注意力一直高度集中、環繞四周,聽到這種從未聽過的聲音,不禁有一絲分神,以至於心火燎原這招並未如期打中古大胸口,而是偏移打中了古大的肩頭。即是如此,也將古大肩頭打得脫臼而出,整個人向後倒去,重重地砸在青石地面上。
見古大已經倒地,薩迪玥鑑於自己的身份,周圍又有各路人等在場,她也不便繼續出招,收手向後站定,眼睛緊盯着倒在地面的古大。
古大果然強悍異於常人,受了如此重的傷後,像是沒事人一樣坐了起來,用手臂頂住地面,使力一壓,一聲沒吭,就將原本脫臼的肩關節復位了。接着站了起來,轉向華中陸,沒有說什麼,只是向他鞠了一躬,他當然知道這次是面前這個看上去柔弱儒雅的這位兄弟救了他。
然後轉身對薩迪玥說,“姑娘好身手,古大我領教了,這次打得很痛快,後會有期。”說完,再次瞥了一眼丸子後,就疾風迅雷般從破碎的窗戶躍了出去。
酒格之中華中陸、沈岱幾人都在,薩迪玥不便去追趕古大,但爲了搞清楚此事始末,就示意身後的侍女跟上去。接着她讓小二收拾了下破碎的物品,繼續招待華中陸他們。
“華公子果然是心地善良啊。”薩迪玥還是一樣的笑容,臉上沒有一點因爲華中陸影響她殺死古大的不快。“此人非同尋常,能讓他欠華公子你一份人情,也算實屬不易。”
“豈道金鱗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郭藥師在一旁默默說着。
“對不起,薩迪姑娘,是我魯莽了,我只是覺得他性情真切、光明磊落,是真正的一個漢子。”華中陸向薩迪玥行禮到,“今晚我本不該捲進姑娘門派的事情中去,只求姑娘儘快告知我黑衣人的消息,我也就感激不盡了。”
“華公子果然是個性急之人,黑衣人的消息,確實已反饋回來了。”
“還請姑娘不吝告知。”提到那些黑衣人,華中陸不免激動起來。
薩珊玥收起一貫的標準笑容,用深邃的藍眸凝視着華中陸的眼睛,緩緩道,“公子是否相信我所說的一切?”
“姑娘身份高貴,不會欺騙我這個無名小卒的。”
“好,那我告訴你,海沙幫上上下下我都查遍了,我能肯定的是,絕對不是海沙幫的人乾的!”
“那……那……些黑衣人是誰?”華中陸急忙追問。
“華公子不要着急,聽我慢慢來說。你說的這夥黑衣人確實偷了海沙幫的服裝出來作惡的,他們遺棄的衣服我們都已找到。他們絕對不是一般的盜賊,行事謹慎細緻,走時幾乎抹去了所有的行跡痕跡。”
“所以呢?”
“但他們還是讓我們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他們一行應該朝遼東方向去了。放心,華公子,只要那些黑衣人還活着,我們明月宮就能將他們找出來。江湖上論打聽消息,明月宮如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如果查到任何消息,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公子。”
華中陸有些失落,風箏的線再次斷了,那羣神秘的黑衣人和害死父親的是一夥人嗎?爲何要針對他這個身無所長的書生呢?他們究竟圖謀着什麼呢?不管怎樣,這樣的血海深仇,一定要報。
“謝謝你了,薩迪姑娘。”華中陸再次向薩迪玥行禮,他知道明月宮的產業遍佈全國,客棧、酒樓、青樓無一不有,他們如能幫忙,查出真相的可能性大增。
“華公子不要客氣了,我們一見如故。”薩迪玥又一次恢復了千嬌百媚神情,妖嬈地盯着華中陸,盯得華中陸臉上發燙,“這裡有塊日月牌,如果需要,可以去任何明月宮的產業下,出示此牌以尋求幫助,公子收下吧。”
華中陸點了點頭,將日月牌收入懷中,同沈岱、郭藥師、拓跋青他們一一道別後離開了德華樓。
今晚,讓華中陸第一次見識到了江湖生活的驚心動魄、蕩氣迴腸,他結識了郭藥師、拓跋青,還有那個神秘的古大,在他心中已埋下了一顆種子,這顆種子何時可以抽芽而出,還不得而知,至少在他爲父爲妻報仇前一直會深藏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