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月無故推顏玉下水直到眼下,教養婆子對她的懲罰還沒結束,看沽月來替他向顏玉道歉就能知曉一二了。
沽月的獨自前來,讓顏玉猛的認清了兩位教養婆子是當真要罰準月——雖聽南門贏提到過,原以爲他說的是玩笑話;例如上一世的她,就從沒見道過或聽說過準月、沽月被兩位教養婆子懲罰,猛然認清這一事實,不由得嚇了一跳。
連忙要去教養婆子那給準月解釋,就被沽月拉住了手腕。
沽月朝顏玉淡笑道:“小姐先莫急,我這纔來你就去找主人解釋,那主人還不以爲是我大嘴巴,以爲我不滿她的懲罰麼?”牽着顏玉的手,把顏玉拉回高腳椅子上,扶她坐穩了,道了來意,“準月姐姐請我來看望小姐,小姐可無礙了?大夫如何說?可有嚇到?”
看着沽月,顏玉都覺得有些內疚了,雖然準月的舉動的確有嚇到她,但準月卻因她的被嚇而被教養婆子罰……比起被罰,被嚇一嚇就薄弱了:“只是喝了幾口水罷了,無礙的;那就依姑姑的意思,我就不親自前去跟兩位老師解釋了,還請姑姑一會回去,定要把大夫說我身體安然無恙的話轉給兩位老師聽。”
沽月再次微微底頭一笑,點頭首肯。她很少笑,至少上一世的顏玉就很少見過她笑過,自然不知她一笑,脣線的弧度美的緊!她道:“小姐無礙,主人便捨不得重罰準月姐姐,小姐別擔心準月姐姐了。”
別看沽月平常一副冷冰冰的樣子,若與她熟悉之後,便知道她其實長着一副熱心腸,只不過第一印象給人冷冰冰的感覺,她又不愛笑。就此固定了她的形象了;她平日裡好板着個臉,與她套交情的人自然就少,不似準月老笑眯眯的對着旁人。
見準月如是說來,顏玉也不忙着去爲準月求情,就招呼沽月坐下。
喚左孆泡了茶,自端給沽月:“姑姑有何事不妨直言天神無雙。”沽月沒有離去的意思,定是有什麼旁的難言之隱,但顏玉想不到沽月與她會有什麼難言之隱。
沽月看了顏玉一眼,雙手接過顏玉替來的茶水,抿了一口。垂眸理了理思緒,半響才放下茶盅:“依早間的情形來看,小姐像是怕水……不知可有此事?”她擡眸看向顏玉。半響得不到顏玉的迴應,沽月又道,“小姐莫誤會,我並非有意打聽小姐的私事,只不過若是小姐怕水。學習水性一事就要從長計議;我與準月姐姐都是自海邊長大,於恐水的人還是比較常見的……主人雖然百里府呆上半年的時間,但小姐若在這郊外的府邸呆的久了,主子她們難免會招人非議。”把自個的意思解釋的清楚明白。
被沽月盯得不自在,顏玉不由得訕笑道:“我明白姑姑的意思……實不相瞞,我是怕水。甚至有些恐懼它,纔會想着克服它,不想在水裡有無力的感覺。”特別是沒有防備的突然掉下水。纔是她最恐懼最害怕的。
沽月聽着顏玉的話,思考了片刻:“多謝小姐如實相告,小姐今日的一番話,會省去以後要走的去好些道彎路的。”
她們姐妹倆最怕顏玉恐懼水而又不如實說出來,那就不好對症下藥了。畢竟恐水的人大多都是經歷了與水有關的什麼恐怖的事情,從而在心裡有了陰影。纔會恐懼水的。
也有一部分人暈船,故而恐水;不過京城裡的大小姐,坐船的機會怕是很少;可以排除暈船恐水一行,那就是在經歷了與水有關的什麼恐怖的事情。
顏玉靦腆一笑,她是瞭解她們,才說給她們聽的,並不是想着儘快回府;父親回府了,而她並不怎麼想見他:“姑姑可知道有什麼辦法克服麼心裡的恐懼麼?”
沽月笑而不答,反問道:“小姐什麼時候可以跟着咱們姐妹倆開始學習?”
每個人心底的恐懼只能靠自己克服,旁人的再多建議也是建議而已,並不能起多大的效果。更何況她並不清楚顏玉的心底的恐懼的由來,更不好說些什麼。
“姑姑說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顏玉建議道。
沽月點點頭:“本來定在今兒個的,哪曉得出了這檔子事,只好排在明天了,只是小姐的身體可受得住?”這纔是沽月擔心的。
顏玉抿脣笑道:“好姑姑,我不會拿自個的身子開玩笑的;這本不是什麼大事,哪用得着如此顧及!”說着黑寶石般的大眼一轉,“只是明兒個怕事會頻頻出錯,還望姑姑們能諒解;顏玉先在這跟姑姑求個情,可不可以寬鬆些。”
沽月又端起茶盅和了一口茶潤嗓子:“我是很好說話的,可準月姐姐向來嚴格,這個情怕是求不通。”
沽月一番話說的一旁的左孆與纖意都笑起來。
顏玉也笑了,她卻與左孆、纖意的意思不一樣,她是覺得沽月說的話太實在了!如沽月所言,這個情怕是跟準月求不通……
沽月剛告辭,西廂房又來了一位貴人。
此人正是宋洛清。
宋洛清來時,顏玉握着杯盞正思考柳氏的來信柳氏。
柳氏對刺客留給老夫人紙條一事隻字不提,顏玉卻敏感的覺得此事柳氏是知情的,她不提不過並不想引起她的恐慌,才瞞下來的而已;既然柳氏之情,剛不久回府的大老爺肯定也是知情的。
柳氏沒必要瞞着大老爺,相反,她肯定會第一時間把這件事說給大老爺聽,讓大老爺出注意,眼下大老爺的注意還沒傳過來,或者說他跟本沒在意這事——那柳氏……
宋洛清冷着臉走進屋子領主威武。左孆和纖意兩就發現了他。
她倆愛莫能助的看了眼離她們較遠的顏玉,根本不敢越過宋洛清冰冷的目光去提醒顏玉謹親王來了!她倆對宋洛清的突然到來已經不奇怪了,畢竟顏玉落水的那一刻,宋洛清可是“從天而降”在他們眼前的,這嘉馨府又是謹親王的外宅;眼下她們的院子大大門雖關的緊,但是宋洛清不敲門就這麼突然的進了顏玉所在的西廂房,她們除了先前的一點驚訝外,一點都不奇怪。
宋洛清見左孆與纖意乖巧的看着他,也不出聲,微微挑了挑眉,在離顏玉不遠的地方停下來了,也不打攪顏玉的靜思,就如個冰雕一般的站在那,就一雙美豔的桃花眼,也不活動兩下,看上去卻並不顯的呆板。
左孆和纖意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想到:大概是宋洛清太過冰冷的,把原本的呆板覆蓋了……
她倆也沒敢出聲提示顏玉一聲,下意識的呼吸都放輕了。
靜了半響,顏玉緩過神來,才發覺身邊多了一個人,不由得緩緩擡頭朝身邊的人看去,一看是宋洛清,怔了一會子,連放下手裡的杯盞,起身行禮,詢道:“王爺怎來了?”
宋洛清的視線這才靜靜投在了顏玉身上,眼底依舊冰冷:“柳夫人派了兩位伸手不錯的娘子,這會子正混進了嘉馨府,好像是不準備你知道。”
顏玉聞言一愣!
她母親果然知道了……既然母親知道此事,她的父親大人真如她想的那般,沒有動靜?
“只是我母親派來的人?”顏玉不由得確定道。
“只是柳夫人的人。”宋洛清沉聲應道。
顏玉垂下眸子,眼底一暗。宋洛清說是她母親派來的人,就一定錯不了——如今刺客是不是經的老夫人的手,還不清楚;她父親卻開始不管她的死活了?
她是習慣了沒錯……
上一世的她,一想起她的父親大人,就抱有期待;她總是期待她父親能待她如帶百里如玉姐妹倆一般,就算不能與百里如玉姐妹一模一樣,偶爾給她個笑臉,她估計也能樂上好幾天。
可她滿心的期待換來的是什麼?是心如死灰的心灰意冷……這是多麼殘忍的過程,她不想多言;如今,他就是派人來保護她,她也不稀罕,只是他不這般做,她母親該多傷心?
宋洛清看顏玉臉色突然變了,忍不住皺了皺眉。
顏玉很快整理好思緒,回神便見宋洛清還在,摸了摸鼻子:“王爺還有何事?”
顏玉摸鼻子的小動作,宋洛清盡收眼底,語氣裡的冷然輕了些:“南門贏把你託付於我。”
顏玉點頭,這事她早知道了;不知爲何,顏玉每當要與宋洛清客氣下去時,最終都忍不住變得不客氣起來,她走近宋洛清,順着他繞了一圈,禁不住打趣道:“王爺不是想要貼身保護與小女子吧。”
宋洛清略略勾了勾嘴角,輕語道:“視情形而定。”
顏玉愕然,連連擺手:“這怎麼成,總不能因區區一小女子我毀了王爺的清白,那得傷多少待字閨中的少女的心,這是小女子可做不來。”
他絲毫不欣賞她的冷幽默,竟然一本正經道:“上回宰相夫人的那一次,我的清白早被你毀了;這時候卻在乎起我的清白,不覺得爲時已晚了麼?”
宋洛清的話讓顏玉傻眼,她瞪大了雙眼看他,豁然覺得她重生一回,回過頭就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