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的貼身嬤嬤,許嬤嬤正急急匆匆的朝她跑來。
淑妃是太上皇的妃子,是宋洛清生母一母同胞的嫡親的妹妹。
在宋洛清的生母產下宋洛清難產後,淑妃就被家族的長輩,同宋洛清的生母一般,半逼迫半威脅送的給進宮來;淑妃入宮不過三年餘載,便承蒙皇寵,第一次開口就是請奏先皇,請求先皇把宋洛清納到她膝下,代爲撫養。
先皇大爲感動,准奏。故而,宋洛清就是由淑妃撫養長大的,雖不是親生母子,卻勝過一般母子。
自新皇登基後,後宮大洗牌,淑妃未育子女,便被宋洛清接出了宮贍養。
淑妃正在接過身後的婢子剝好的用牙籤剔來的葡萄,那葡萄看上去不很新鮮,淑妃的模樣卻很是享受,吃了一顆後,才揮手拒絕了身後的婢子繼續替過來的葡萄,眼角的視線都沒瞟到許嬤嬤身上,慵懶的眯着眼開了口:“何事容嬤嬤如此慌張?”
許嬤嬤跑得雖急,跑的路程也不短,看上去卻是臉不紅氣不喘,她朝淑妃恭敬的福了一禮,聲含驚訝:“娘娘,王爺帶回了一小姐……”
淑妃聞言,愣了片刻,筆直的背脊離開了椅背,正過身子,眸子裡閃着亮光;看向許嬤嬤,慵懶的氣質一下子收斂起來,略略吸了一口氣,不確定的問道:“當真?”
許嬤嬤迎向淑妃詢問的眼神,慎重的點頭,不過神色有些古怪,只見她張口又道:“王爺……王爺帶那小姐進了無字院。”
淑妃大驚,一掌拍在了身旁的香几上,嚇得身後的婢子連忙跪伏在地上。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許嬤嬤,半響纔像是喃喃自語道:“進無字院了!?”
不遠處的許嬤嬤也被淑妃的反常嚇了一跳。不過她已經盡力了宋洛清的那一關,免疫力添增了不少,所以即使琢磨不出她家娘娘是憤怒還是高興,也不很害怕。
她仍在琢磨淑妃的態度,就見淑妃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瞧瞧去,誰家的小姐這麼厲害,本宮一定得結識!”
“娘娘娘娘!”許嬤嬤急忙攔住淑妃,渾濁的眼珠子動了動,“不妥!這麼去嚇着了人家小姐怎麼辦!”
琢磨出了淑妃的態度的許嬤嬤。急忙對症下藥。
淑妃腳下一頓,突然就拉起許嬤嬤的手,邪笑道:“咱偷偷去。本宮今兒個一定的看到這爲小姐!”——
再說顏玉。
顏玉垂眸靜了半響等着宋洛清的迴應,可還是沒等到宋洛清的迴應,擡眸一瞧,面前哪還有宋洛清的身影!
擡頭環顧四周,這院子裡與方纔來時沒什麼變化。除了安靜就是安靜。
宋洛清不見了,她就該站在哪就站在哪,也不亂蹦躂,更不會就此離開;她還不知道他私宅的位置在何處,不能離開。
宋洛清總會回來的,她很能感覺到這個院子的特殊。一個人也沒有,又不讓左孆她們進,所以這院子是特殊的。她一點不擔心站在這裡沒人來領,宋洛清突然走了,她反而覺得自在些。
可惜她覺得的那種自在沒維持多大一會,宋洛清就出現在她面前。
顏玉扯了扯嘴,這麼快!
離開時連招呼都不打。來時也不打個招呼,真是個怪人。
宋洛清走近她。伸手替過一個盒子,冷漠道:“這裡邊是別院的地址和鑰匙,直接去就可以。”又後又一把扯下隨身佩戴的吊墜,“南門贏的玉佩在別院沒人認識,用這個,別院的人都人識這玉佩。”
顏玉遲疑了片刻,咬了咬牙,伸手接過:“我會很快還你的。”
宋洛清聽罷,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輕輕“恩”了一聲,就沒再說話。
顏玉見此閃了閃神,低頭道:“王爺有什麼要求就說罷,只要不是要小女子幹那些殺人放火,觸犯我天元朝律法的事,小女子必定鞍前馬後,爲王爺鞠躬盡瘁的!”
顏玉原本沒想那麼多,畢竟王爺能有什麼事求得上民女的,但宋洛清的一系列行爲下來,卻不得不讓她多想;畢竟百里府在京城裡的名聲還是具有震懾力的!
說不定,這王爺還真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要借用她百里府的力量!
她可不會認爲這爲宋洛清這般好打交道,隨身佩戴的玉佩說拿就拿來了。
宋洛清看着顏玉兩眼清明,一點也不含糊,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在亭子裡的石墩上坐了下來,也不繞彎子:“本王對柳夫人種的葡萄很感興趣。”
有個身穿黑衣的侍衛端着茶點,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只見他輕車熟路的放下茶點,朝宋洛清他們倆恭敬的鞠了一躬,便隱身褪去,很快不見蹤影。
顏玉挑眉,見宋洛清沒有什麼反應,像是習以爲常了;在心底撇了撇嘴,面上卻是一臉笑意:“不知王爺爲何對我府邸那葡萄感興趣?”
宋洛清請了顏玉坐下,又伸手請她喝茶,不過這事他大概沒對旁人做過,所以看上去很不協調:“實不相瞞,我母妃最愛葡萄,本王府邸的葡萄,一到這個季節,倒是沒斷過,可惜都是從霆州運來的,不很新鮮。”
顏玉輕輕“哦”了聲,點頭示意明白:“王爺真是孝子不假!可這事我可能要探探我母親的口風,才能做決定,不過請王爺放心,若是我母親覺得爲難,以後咱府邸的葡萄成熟了,一定先拿來孝敬王爺和淑妃!”
宋洛清略略勾了勾嘴角,有溫暖的光線落在他的面頰,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酷,有那麼一瞬間,顏玉都看得失了神;他道:“有你這般保證,本王也放心了。”
顏玉笑笑,正說着,又不知從哪冒出一個人。
顏玉盯着來者看,只見是個二十歲出頭男子,身材高大挺拔,模樣俊美,只是他俊美可人的模樣明顯跟高大挺拔的身材不很般配。
披襟散發的,穿着寬鬆的袍子,最大的特點是脣色嫣紅,比女人抿了胭脂的脣色還鮮豔;他看上去好像纔剛睡醒,看着她正孩子氣的使勁的揉眼睛,不知在想些什麼。
明顯跟剛纔的那端茶替水的黑衣侍衛裝的人不同,顏玉也毫無顧忌的盯着他看,突然想到了上一世關於謹親王的傳言,心底忍不住咳嗽兩聲,難不成……這宋洛清還真好男色……看向宋洛清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
宋洛清接到顏玉投過來的眼神,頗爲無奈的抽了抽嘴角。
還沒來得及趕人,那男子總算不抹眼了,卻是盯着顏玉不放,口無遮攔道:“三師兄,你也玩金屋藏嬌阿,果真是四師兄被帶壞了!我不是說過,讓你別跟四師兄接觸麼!”說着朝宋洛清挑了挑眉,“我就說嘛,這天底下哪有男人不近女色的!我就琢磨你能忍道什麼時候,不想這麼快就破功了,可惜了可惜了!”說着還搖搖頭。
“可……”他摸着下巴,笑着打量顏玉,“這位小姐年紀還是個孩子,難不成……三師兄好這一口?”
他越說越起勁,絲毫沒能察覺到宋洛清越來越黑的臉色。
“花璀璨,你說夠了沒?說夠了就立刻離開。”冷得可以比擬冰渣的聲音響起。
花璀璨可以說是毫無預防,毫無準備的打了冷顫,宋洛清的話音剛落,他就雙手捂了捂袖臂一臉受驚的瞪着宋洛清,隨後小聲抱怨:“三師兄,你也忒不厚道了,人家大晚上的跑來給你送信,這都快正午了,不說飯了,就連幾塊糕點都沒有!”指着顏玉手邊的糕點一臉委屈。
宋洛清冷冷道:“沒說管飯。”
花璀璨感覺背後冷颼颼的陰風怒吼着,爲了壯膽子不得不提高了聲音:“不管飯!那我千里迢迢跑來是爲了什麼!”見宋洛清起身,嚇得連連後退幾步,大喊:“二師兄救命!”
顏玉見宋洛清站起來,她也不好意思再坐着,也跟着宋洛清站了起來。
花璀璨話音剛落,顏玉就覺得眼前一花,一個模樣清秀,十分儒雅的青衣男子站在衆人眼前,他手執一柄摺扇,無奈的敲了敲花璀璨的頭,一面笑着坐到宋洛清身邊一面道:“誰讓你不好好改改你那口無遮攔的嘴。”說着又看了花璀璨,溫聲細語,“瞧瞧你這張嘴,已經是這麼個顏色了,也不多學學你三師兄,不指望你能能不說話就不說話,至少收斂一些吧。”說着一臉興趣的盯着顏玉看。
顏玉被齊麟盯得埋下了頭,不過不是不好意思,而是沒興趣就那麼被人看着。
花璀璨盯了顏玉一眼,眼露疑惑……他沒有口無遮攔,他覺得他說的挺對的阿!
“南門贏的表妹。”宋洛清伸手指着顏玉解釋道。
顏玉才擡起頭,花璀璨就恍然大悟“阿”了一聲,圍着顏玉轉圈:“原來你就是與南門贏從小鬥到大的表妹吧!嘿嘿……久仰久仰!”
齊麟眼底閃過一絲驚訝,隨後也微笑的朝顏玉點頭。
無奈下,顏玉只得朝他們點頭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