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特別着急的時候,連電梯都會覺得慢,我站在電梯裡,滿心的焦慮。出了電梯一溜兒小跑,拿出鑰匙開門的時候,手都在顫抖,似乎下一刻我的heaven就要被奪走一般。
打開門,看到heaven跟金戈毫無形象的跪趴在地上。
聽到開門聲,兩人不約而同的擡起頭來看我,我想我此時的表情一定是惶恐不安的,所以他們看到我的時候,纔會露出驚訝的表情。
對着heaven,我就是有再多的擔心焦慮都要壓下,我笑起來,輕聲問,“你們在做什麼?”
金戈說:“幫heaven找零件。”
我身上起了一層的粟,彭震就是有這樣的能力,能無處不在的滲透到我的生活中來。我看着heaven滿是求知渴望的眼睛,就算是恨不能讓他馬上跟彭震斷了一切的瓜葛,包括那把槍,但話卻是說不出來的。
轉轉頭。我問,“許橫她們呢?怎麼家裡就剩下你們兩個人。”
“許橫跟着陳卓兒去醫院產檢了。葉高去送送秦小姐,他們好像有話要談。”
金戈說的簡單,可我知道這裡面的內情。今天彭震把事情鬧的這麼大,陳東野派來保護許橫的人不可能不知道,所以這會兒陳卓兒陪着許橫去產檢,難保不是擔心許橫被今天的事情驚嚇到。從而影響到許橫的身體以及肚子裡的孩子。
再者,也說不定有陳卓兒想讓許橫避出去的意思。
至於葉高馳還有秦蓁,秦蓁早上來已經說明了,她明天就要回美國去,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要跟葉高馳徹底的分手。這會子葉高馳去送送秦蓁,無論是道別還是挽回。總也是沒錯的。
我點點頭,表示瞭解了。
金戈從地上站起來,“中午你們打算怎麼吃?我剛纔跟葉高過來的時候,他通知做飯的保姆阿姨中午不用過來了,要不咱們中午出去吃?剛好我跟heaven約過要請他吃飯的。”
葉高馳當時吩咐保姆不用過來,恐怕是怕彭震在這裡,最後如果要是鬧起來。保姆阿姨來了也是傷及無辜。
可此時此刻要我出去吃飯。
我不願意。
太害怕了,有一種想要永永遠遠將heaven保護的好好,不讓他出去的衝動。
不過這話我不能明說,只能轉着彎兒說:“外面挺冷的,我看還是別出去了,中午飯我來做。”看看金戈,我也不好下逐客令。他到底也是爲了我們的安全來的,所以索性邀請,“你要是不嫌棄,就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
heaven這會兒已經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那些大大小小的零件上。
金戈看看heaven,這個時候,恐怕heaven也是不想出門的。
順勢答應下來,“那行,需要我幫忙嗎?”
我搖頭,“不必了,我自己就行,你幫忙看着heaven就成。”
大概金戈也知道自己在廚房真的幫不上什麼忙,所以就欣然的同意,又坐在地上跟heaven一起研究起散落的零件。
我轉身進廚房做飯,聽着外面heaven偶爾發出的很微弱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原本慌亂的心,纔算是找到了自己的頻率。
沒心思弄太過複雜的菜式,簡單的做了京城炸醬麪。
吃飯的時候,heaven還是不放鬆,依舊盯着他的零件。我敲敲heaven的碗,“先吃飯好不好?”
heaven看看我,這才埋頭吃飯,炸醬因爲他這樣毫無章法,甚至看也不看的猛吃,弄的滿嘴都是,我又少不得要給他擦。
金戈坐在對面看着我們母子,輕聲說:“heaven在槍械方面很有天賦。”
我有些不以爲然,內心深處,我其實是排斥heaven跟彭震再有一絲絲瓜葛的。所以我說:“纔是我做一頓飯的功夫,哪裡能看出什麼天賦。要是真的會組裝,那也是你教的。”
有金戈這個專家在旁邊,heaven想不會都難。
金戈搖搖頭,“小脾氣倔着呢,纔不肯讓我幫忙。”
我看看已經很久沒有說話的heaven,“heaven,你這樣可不好,沒有禮貌。”
heaven抽空扭頭過來,滿嘴是炸醬的對着金戈笑了下。金戈瞬間被俘虜,替heaven說話道:“你別說他,小孩子能自己完成,是好事,值得鼓勵。”
然後他又對着heaven說:“你不想我幫忙。那我就不幫忙,不過我可以給你快速演示一遍,能不能看出奧秘,就要看你自己。”
heaven眼巴巴的看着金戈,半晌才問:“跟彭震一樣快嗎?”
heaven毫無徵兆的說出彭震的名字,我心口直跳。
想要對着金戈使眼色,讓他別摻合,等heaven組裝不起來了,自己就沒什麼興趣的放下了。
可是我的媚眼拋給瞎子看,金戈完全沒有感悟,而是對着heaven保證,“絕對一樣快。”
heaven滿意了,又開始低頭扒飯。
........
彭霞手裡捏着報紙,一路小跑到了車邊,擡手就瞧車玻璃,猛敲!
車門從裡面打開,撲面而來就是濃煙一陣,彭霞忍不住咳嗽,“許豎說你在車裡睡了幾天了,合着你是在車裡悶煙呢!”
彭震蜷縮在車子後座,面貼着真皮的座椅,就在濃煙中閉着眼睛。
濃煙之後,彭霞聞到了車裡濃重的中藥味,不僅只是苦澀的味道,還夾雜着酸,顯然是已經發酵變質的中藥。
那味道,簡直令人作嘔。
難以置信,彭震能在這樣的車裡睡了幾天。
“好好的車,怎麼就給糟蹋成這樣了,你也不讓司機開去洗洗,這都是什麼味兒!”
彭震纔不理他,反而將臉往真皮沙發裡越埋的深了。
彭霞看他那樣子急的發慌,也顧不上什麼車不車的了,只拿着報紙出來質問:“你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報紙的頭版是安氏集團發出的公告,題目勁爆,是一則對外申明安氏總裁彭震至今單身,並無婚約以及交往對象,對於一些演藝圈明星甚至社會人士打着彭震名號進行的炒作,集團保留以法律訴訟的權利。
這則公告顯然是一杆子打翻一船人,曾經跟彭震傳過緋聞的那些明星、名媛不在話下,就是霍芳菲也一概否認!
“你這是要幹什麼?霍芳菲那是你外公給你定下的婚事,這幾年你也一直對家裡的撮合視而不見,爲什麼現在突然就.......”
彭霞實在是鬧不明白。
彭震這到底是想幹什麼,要說不想跟霍芳菲在一起,那也應該早早的鬧起來。林枷離開後的這幾年,彭震看着霍芳菲登堂入室,從來都是漠視,也可以說是縱容。
怎麼就到了現在,突然就要弄到登報的地步。
“你鬧的這麼大。爺爺跟家裡不可能不知道,你這不是要跟家裡對着幹嗎?!”
林枷回來了,彭霞知道彭震肯定會有所動作,可是真的有必要鬧的這麼大?彭霞心裡還是顧忌彭家的面子,一家人有什麼問題,私底下解決不好嗎?何必要公開呢。
彭震被彭霞絮絮叨叨徹底吵的睡不下去。
而且車門開了,外面的風呼呼的往裡灌。原本的那一點點氣息,也就淡了。
他起身從車裡下來,懶懶散散的往裡頭走。
彭震這幾年狡兔三窟,住的地方多的一般人根本找不到他,這裡還是當年顧夏來住過的別墅,算是彭震最早的住所之一,如此。彭霞才能找了來。
彭霞跟在彭震身後,總覺得話還沒有說完。
“你喜歡林枷,這我明白。那你就應該早早的跟霍芳菲說清楚,現如今她在咱家進進出出都有好幾年,你讓爺爺他們,怎麼可能放過你!”
家裡人都已經內定好了霍芳菲這個孫媳婦。
原本彭家人眼高於頂,霍芳菲的家世還真就入不得眼,可是自從彭霞的父親在獄中畏罪自殺,去年彭震的父親也正式榮退,彭家雖然因爲安氏,還算是根基龐大,可是到底聲勢上已經大不如前。就這樣,霍芳菲纔算是勉強進了彭家人的眼。
這一年多,霍芳菲會來事。嘴又甜,家裡人漸漸也都放下了心裡的高傲,開始接納她。
沒想到彭震突然來這麼一下子,家裡不炸了鍋纔怪。
彭霞真覺得自己操碎了心,跟着腳步不停的彭震,“阿震,我說的你到底聽到了沒有?!”
“嗯。”彭震還是懶洋洋的,其實更可以形容成冷漠,他似乎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下一句就問,“你來,到底想說什麼?”
彭霞舔舔嘴脣,這才道出了今日來的主要原因。
“爺爺病了,我爸沒了之後,他一直身體不好。今年冬天尤其嚴重,你不常在家不知道,這幾天他已經臥牀了。”
彭震腳步未停,半點沒有慌張的問,“組織上怎麼安排的?”
就彭老爺子的地位,那就是國家管到死的,所以彭震先問了組織上的安排。
彭霞如實說:“組建了專家團。已經進咱家常駐了。”
“嗯。”彭震表示明白了,其餘的話就再沒有了。
彭霞忍不住,衝到彭震前面站定,“專家團的人說了,爺爺這一次恐怕是治不好了。”這話說出來,彭霞就哭出了聲。彭老爺子已經八十多歲,說是病,其實就是老了,身體的機能都退化,想要恢復正常,是沒有可能的了。
家裡,彭霞跟爺爺的關係是最好的,她從小就沒了母親,父親又是個花天酒地不顧家的,所以她從小就在爺爺身邊長大。
看着彭震對爺爺的身體情況如此冷漠,她心裡實在不好受。
彭霞哭着說:“爺爺心心念唸的就是你,你多回去看看他,成不成?”
沒有得到回答。
彭霞心裡生出很多的絕望,她知道,此時此刻,拿親情牌顯然是無法打動彭震了。她沒辦法了,就咬牙說:“這些日子你讓虎子他們跟着林枷,那你也該知道,跟着林枷母子的,不是隻有你一家。”
果然彭震因爲這句話停下了腳步。
“你什麼意思?”彭震眯起眼睛,極危險的問。
彭霞也不知道自己這麼說對不對,可是話都已經說到這裡了,難道還能收回去。
只能接着說:“爺爺的人跟着林枷。虎子他們不可能沒發現。我想着,你多回去看看,最好能讓林枷帶着孩子回去看看爺爺。他老了,最喜歡的就是兒孫繞膝的日子,你們多陪陪他,說不定他能心軟,讓你們在一起呢。”
彭霞真的是好意。
彭震這麼利落的撇清了跟一切女人的關係,其中絕對少不了因爲林枷的緣故。彭霞瞭解彭震對林枷的執念,總想着能讓彭震跟林枷安安穩穩的在一起纔好。
“呵。”彭震勾脣冷笑,“彭霞,你什麼時候也學會自欺欺人了?爺爺會心軟?你當我三歲孩子哄呢?”
彭老爺子那可是戰爭年代熬過來的人,一輩子對着自己的兒孫都沒有心軟過,更何況是對林枷母子。
彭霞自己都有些說不下去,她的爺爺。她最瞭解,彭霞的父親自從妻子死後,在外面的女人從未斷過,也不是沒有懷孕生子的,可是彭老爺子愣是壓着一個都不讓娶進門。
包括安女士,那麼多年安女士都跟在安老爺子身邊,這裡面也不是沒有彭老爺子施壓的緣故。如果當年安女士能夠爲彭家在安氏掙到更多的利益。何來這麼多年夫妻分居生活。
可彭霞總覺得會有萬一,“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說不定爺爺他會因爲......”
彭震直接打斷彭霞的話,“我等到如今,不是爲了讓我的老婆孩子去討好人的!”
彭霞說的意思他都明白,無非是要林枷帶着孩子去彭家巴結討好。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是彭家人骨子裡帶着的,可他們卻從不想想,彭家都是些什麼人?林枷面對彭家人,不拔刀相向都已經算是佛祖心腸。
這些彭霞不會去想,她注意到的,是彭震說的‘等’字。
彭震在等什麼?
站在彭霞的角度,第一反應就是,“你在等着二叔榮退對不對?二叔退了,家裡還有誰能跟你抗衡?阿震,你是早就計劃好的,是不是!”
回答彭霞的,只有彭震疾步遠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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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點前二更。今天會三更的,就是要晚一點,白天家裡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