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如先前那般緊張,她起身靠在榻上,“你又來做甚?”
“來看看你。”
“看我笑話?”
“是。”他答得乾脆。
辛夷無語,又覺得好笑,“如此,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刑午自是不會離去,他來到她面前,挑了挑眉,神色帶着嘲弄,“我來帶你進宮。”
辛夷大驚,瞪大雙眼。
“怎麼害怕嗎?”
“我……”
是,她害怕了。
她神色頹廢的低下頭,瞬間又擡起,“你休想挑撥,我不會隨你進宮。”
“如今,你還執迷不悟。”
刑午也怒,來到榻前去拉她的手碗,正在這時,外面突然火光大現,一片嘈雜。
兩人皆是一驚。
瞬間,腳步聲至,刑午反應迅速,一步跨上牀榻,放下沙帳,辛夷正要制止,門被推開。
進來的是子襖,櫻及數位武士,他們立在屏風外。
“外面有賊子進入,放火燒宮,美人且在屋內,我在屋外相護,禦敵之事,我己做安排。”
辛夷驚鄂,故意挑一半沙帳起身,遮住刑午,“是何人?”
“不知。”
子襖簡單說完,提劍退出,“等等。”
“公女那邊如何?”
“我己遣人過去。”
“不行,你得親自去,再把公女接來此處,禦敵之事重大,你不可丟下你的護衛,我這裡,你可放心。”
子襖想了想,應了聲諾,“我就去把公女請來,然,我受君上之令,不可離開你半步,小小賊子,還難不到我。”說完提劍而出,留下幾位武士守在門口。
外面喊殺聲逐漸靠近,辛夷趕緊穿上外袍。
“美人,讓奴伺侯你更衣。”
櫻說着,朝她走來,辛夷一陣心慌,瞪了刑午一眼,小聲道,“我待會出去,你乘機逃走。”
她的話剛落下,櫻己繞過屏風,辛夷下榻,櫻臉有擔憂之色,卻反而勸說她,“美人不用擔心,子襖己派人前去通知君上……”她正上前挽起紗帳,辛夷一驚,卻慢了一步,只聽她悶聲一響,卻是倒在榻上。
原是刑午一掌劈在櫻的頸脖。
“你……”辛夷大怒,欲指責。
刑午突然扣住了櫻的脖子。
“你要做甚?”辛夷緊緊抓住他的手。
“她見到我的臉,不能活。”
“住手。”辛夷大聲制止,不敢相信,他能說出這番恨話,她也脫口而出,“你若殺她,我必殺你。”
刑午聽言一怔,不可置信,怒視着她,“爲一女奴,你要殺我?”
辛夷目光閃爍,她只是氣話而己,但,她不允許櫻出事,隨後又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字,“你是醫者,不可殺她。”
“你若想讓孫周得知,我躺在你的榻上,你儘管救她。”刑午冷漠的看着她,嘴脣卻帶着笑,手碗鬆開,等待她的決定。
辛夷怔住。
他說的沒錯,若孫周得知,她如何說得清,再者,刑午會不會有危險……但,櫻因她而喪生,她是萬萬做不到。
“不……”辛夷搖了搖頭,“孫週會信我。”
刑午聽言,目光一暗,卻再次扣上櫻的脖子,卻難以下手。
不是他有側隱之心,一個聲音在他腦子裡盤旋,孫周惱她,不正好嗎?他本是她的仇人。
然,他的處境將有危險。
這又如何?他豈會怕了那人?
不,他爲了阿兄,爲了楚國,隱藏數年,不能前功盡棄……這般猶豫不決,辛夷見他神色忽變,心中一緊,去扮他的手,她要救櫻。
兩人一番拉扯。
“誰?”正在這時,外間又傳來一聲低斥,瞬間,打鬥聲起。
辛夷與刑午互視一眼,難道是賊子衝了進來?
正是如此,子襖去尋公女,賊子見此屋守衛衆多,便衝了過來。
“走。”刑午拉起辛夷的手,顧不得榻上的小奴。
“不行,我不能走。”
“你想在這裡等死?對方必是衝你而至。”
因我而來?辛夷驚訝,“難道是爲了威脅孫周?”
刑午冷笑一聲,不言語,把她拉到了門口。
打開一絲縫,外面戰得正酣,空地上,橫七數八的躺着幾具屍體,不遠外濃煙升起,火勢大起來,幸爾,她所居之處,是一處獨立的房子,賊子是聲東擊西之策,辛夷一顆心跳到嗓子眼。
“出去以後,你可跟緊了,若被抓住,我不管你。”刑午極快說完,把面巾蒙上,悄悄拉開房門,辛夷仍猶豫,刑午己閃到門外。
“走。”他回頭低呼一聲,辛夷回過神絲,轉身跑向牀榻,從枕下拿出那把魚腸劍,刑午見了,愣了片刻,一把上前抓起她的手。
兩人竄出小院,雙方人見了,紛紛持劍追來,此刻也顧不上誰是誰了,辛夷只知不能被賊子抓住,於是跟着刑午七拐八拐,迎面又遇賊子,刑午暗呼一聲不好,便看見辛夷手上的劍,他搶過短劍,迎敵而去。
辛夷拿着劍鞘,躲在一大石下,緊張不己的看着他以一敵五。
他會武,她從不知,不僅如此,似乎還很善長,那五個賊子,居然己居下風,辛夷鬆了口氣,又瞧見子襖等人護着公女朝這邊跑來。
辛夷大聲呼道,“子襖。”
子襖看見了她,把公女安置一旁,帶人衝來。
刑午見此,放棄迎敵,子襖與賊子酣戰,刑午乘機拉起辛夷,“先離開這裡。”
辛夷點點頭,轉身又與公女目光相遇,公女大喊道,“辛夷。”
她欲靠近,卻被刑午拉着離開。
公女不識刑午,認爲辛夷被賊子捉住,朝身旁的護衛喊道,“你們還愣着做甚,快去救美人。”
護衛提劍朝刑午追去,又遇賊子奔來。
總之,一個亂字了得。
辛夷被刑午拉出了行宮,辛夷丟開他的手,“你這是做甚?”
刑午扯下面巾,喘着粗氣,怒道,“你想讓我被他們抓住?”
“你大可自行逃離。”
“你……”刑午氣惱,隨手劍尖一指,“你這個白眼狼,我拼死救你。”
“把劍還我。”那是孫周送她的東西,辛夷上前一抓,刑午大驚,急急收劍,險些傷了她。
“你瘋了。”
辛夷也被嚇住,不敢動彈。
刑午長嘆一口氣,“此地不安全……”然而,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從黑暗中衝出數十人。
“哈哈……”只聽一陣驚悚的笑聲,“上天相助於我,辛美人,有你在,老夫還怕對付不了孫周。”
兩人大驚,但見黑影中走出一騎,那高馬上,着戎裝的不是欒書還會是誰。
刑午緊緊把辛夷護在身後,欒書輕蔑一瞟,目光含怒含憤,
“刑城主,想不到能遇上你……你認爲可以護得了她?”
語畢,數十人上前。
“住手。”辛夷大呼一聲,“我乃君上美人,正卿大人,你這是要謀反嗎?”
欒書聽言,怒火攻心,“然,老夫己謀反,可恨中了那孫周小兒之計……”
什麼?辛夷大驚,欒書果真反了,不由得再次打量他,見他頭髮凌亂,一身狼狽,心中一喜。
“如此,你還不就擒?”
“哈哈。”欒書一陣大笑,“就擒?本以爲老夫輸了,然,有你在手,勝負難辯。”
辛夷一怔,“大人失算矣,你以爲君上會受你要挾?”
欒書抿着嘴,片刻道,“老夫不知,但何不試試。”說着,冷冷一笑。
辛夷頻頻向後退。
刑午心下也是一驚,欒書謀反,他怎不知一點風聲?
辛夷欲逃,卻被衆人圍住,“拿下。”欒書高呼一聲。
刑午抽出短劍相持,然而,對方人多,便是他武力再強,也不是對手,還不如何持體力,再作打算,於是,他放下利器。
欒書立即將二人分別綁於馬上,“去城門。”
辛夷一顆心亂跳不止,此時,她也知掙扎無用,她猜出欒書用意,又驚又怒,仇人在眼前,她無可奈何,反被擒,用她要挾孫周,逃得一命,她怎能讓他得逞。
然而,她無計可施,被綁於馬上,顛是厲害,她只覺腹部隱隱着痛,又被堵上了嘴,說不出話來,只能發出嗚嗚痛苦的聲音,額上也是大汗淋漓。
刑午見此,心中嗖的一緊,瞪大着雙眼,看着她,心裡盤算着脫困之際。
片刻,欒書數人己到城門,然而,禁軍早己侯在此處,燈火輝煌,嚴整以待。
“來者何人?”護衛長大聲喝斥,深夜城門早閉,禁軍預料是反賊,立即抽出刀劍圍上。
欒書衆人勒住馬繩,禁軍這纔看清,來人果真是欒書,驚鄂之下,一邊令人稟報而去,一邊把住城門。
只聽欒書高聲道,“還不快快打開城門。”
護衛長冷哼一聲,“欒大人,還是隨我前去面見君上。”言畢舉起手中劍,預備下令捉人。
然而欒書把長劍一指,對準另一匹馬上的辛夷。
“你且瞪大雙眼,看這是何人?”
就着火光,護衛長只見一華衣女子,狼狽被縛,脖子上架了一把長劍,還有一年輕男子,也被五花大綁。
這兩人他都識得,不由得大驚,刑午倒也罷了,那位辛美人,誰不知是君上寵妾。
護衛長心中一堵,欒書厲聲道,“打開城門,否則,老夫定將此女血賤當場,如此,你如何向孫周交待?”
辛夷就知會是這般,她拼命掙扎,其身後的一位武士,束着她的雙手,刀劍又近了一分,並劃出一道血痕。
刑午見此,目光猙獰,欲掙脫雙手,卻不得。
護衛長有些不知所措,片刻道,“此事,我做不了主,就請欒大人稍等,待趙將軍前來。”
欒書呵斥道,“休得匡我,若再阻止,老夫必一劍刺了她。”說完,做出一幅怒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