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點了點頭,把兩個帶着提手的方盒子掛在馬鞍兩邊,撥轉馬頭走了。在馬上被冷風吹了一下,清醒了一些,越想越不對勁。
剛纔那兩個士兵說什麼?我代善走了,只是兩個士兵來送!而且我費盡心思,想見兩位公主一面,還被臭罵了出來;而龔正陸什麼也不做,他要來的話,竟然是李成樑和兩位公主親自迎接,能夠得到如此禮遇。
同樣是女真大臣,這裡外裡的差距怎麼這麼大呢?僅僅因爲他是漢人?
他越想越生氣,這時候腳不小心碰了馬鞍旁邊的方盒子一下,本來想太多的他突然起了疑心。他讓士兵們都走在前面,自己偷偷在後面打開了給龔正陸的那個方盒子,一看上面也是一層點心,但是把隔板打開來看,嚇得他差點而摔下馬來。
雖然重量一樣,但下面居然是五十兩黃金!
現在的金銀比例大概是一比八,也就是說,這個方盒子裡裝着400兩白銀。憑什麼?所有好處都讓龔正陸一個人佔了。他幹了什麼?他只是騎在我頭上佔了個空銜而已。我只有尊敬你,你纔是首領之下萬人之上的軍師;我要是不尊敬你,你其實什麼也不是!
想到這兒,他把方盒子重新蓋上,心裡打定了主意,決定把這個裝着金子的方盒子留給自己。他把兩個方盒子的位置掉了個兒,金子的這個放到了自己右邊,用手牢牢地抓着。然後擡起頭來,發現沒人看自己,這才放心下來,吹着口哨,心裡得意了起來,隨着馬背左右搖晃着向前。
他沒有注意到,就在他的側前方,有個士兵把皮帽拉得很低,一直斜着眼睛向他這兒看着。
剛纔打開方盒子金子發出的亮光顯然被這個人看到了,他的眼裡也放出了一種光,但只是一瞬間,他迅速向下拉了拉帽子,收斂了目光,又將身子躲在了黑暗裡。
……
李成樑等代善走後,迅速叫了玄武和幾個心腹在大帳內商議。簡單商量了一下明天如何應付龔正卿和他的一百漢兵。然後李成樑一揮手,幾個心腹也走了出去,大帳裡只剩下了他和玄武二人。
李成樑一指桌上的筆墨,悄聲對玄武說道:“咱們得趕緊給皇上起草回函密件,你看這樣寫行不行?皇上神算,我們已經打探出女真人確實有一位叫龔正陸的漢人軍師,正在設計除掉或碾走他。另,近日與他們打一場小型對抗戰的既有方案,繼續擇機執行!”
玄武頻頻點頭:“大將軍,我覺得可行!皇上現在最關心的,一定是我們如何應對?知道我們有如此堅定的信心,他肯定就放心了!”
“好!”李成樑親自執筆,快速在密奏摺子書寫着,一蹴而就,寫完後迅速用署名的封條封好,然後遞給玄武:“一定小心!讓咱們‘龍驤軍’裡功夫最好的兄弟,騎快馬將此件遞送到仍然在我大明牢牢控制的寧遠城後,再交由驛站遞送800里加急!”
“是!”玄武應聲接過急件,正準備轉身離去。李成樑卻
一把拉住了他:“慢着!”玄武停下腳步:“大將軍!您還有何示下?”
李成樑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繼而擡起頭來,笑容滿面地看着他:“玄武,咱們送這封急件有風險吧?”
玄武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問:“當然有風險,可是……”
李成樑舉志手來,插了一嘴:“既然已經有風險,那我們乾脆一下就把它用到最足!”
玄武有些不明就裡,卻見李成樑沒有繼續解釋,而是提起筆來,又刷刷刷寫了一封密奏摺子,玄武走到旁邊來看,這才明白過來。
“皇上,臣等和親進行順利!女真部族待客友善!而且他們的軍師龔正陸是漢人,已與我們秘密接觸,相談甚歡,願意爲我天朝所用。臣等預計,下策至少可以確保和親無虞,上策則可以一舉平定遼東!”
看到李成樑寫完,玄武幫着他用封條封好,問了一句:“大將軍,您這是準備學周瑜周公瑾吧?”
李成樑哈哈一笑,拍了拍玄武的肩膀:“玄武將軍,沒想到你不光武藝卓絕,還熟讀兵史,看來以後一定大有作爲。這個代善已經成爲曹操的蔣幹了!那麼我剛纔寫的這封信,就要成爲殺蔡瑁、張允的利器!”
玄武徹底拜服:“大將軍威武!”
李成樑這時讓他附耳過來:“當然,眼下的這次送信,纔是這最毒的‘反間計’成功的關鍵!玄武將軍,你和武功最好的兄弟分乘兩匹快馬,在迫不得已時再兵分兩路。這封真信,交給你那位兄弟;而這封假信,由你親自來護衛!”
玄武迷惑不解地皺起了眉頭:“由我來送假信,大將軍,這……”
李成樑又是哈哈一笑,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玄武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大將軍妙計,屬下這就去準備!”
一刻鐘後,玄武和“龍驤軍”裡武功最好的董大膽雙人雙騎,飛速馳騁,出了明軍大營。
女真人的騎兵很快發現了他們,迅速稟告了軍師龔正陸和兩位首領。龔正陸聽說二個明軍都是驛者打扮,知道應該是明軍的急件。照理說現在兩家正在和親,還沒撕破臉,不應該攔截通驛信者,但他和兩位首領心裡都沒底,還是決定讓女真第一勇士阿諾託帶着一隊人馬悄悄尾隨,看看在路過荒無人煙的地方想辦法裝作土匪把這封急件搶劫過來。
阿諾託得令,率領着一隊人馬遠遠跟在玄武他們的後面。失去親弟弟的痛楚到現在還在他心裡揮之不去,要不是首領和軍師有嚴令,他早就想對這兩個明軍信使下狠手了,哪用得着這麼費勁。
一直追着兩人跑出了很遠,看看到了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阿諾託一揮手,手下兵馬迅速分成另一隊,從後方悄悄地繞前包抄過去。
玄武一直也沒太放開速度跑,他用餘光看見敵人悄悄分了兵,對旁邊的董大膽使了一個眼色。董大膽會意,從腰間拔出了兵器,作好了突擊的準備。
只見身後
的阿諾託打出一聲長長的唿哨,只見從側方繞前包抄的那隊人馬已經站在了正前方,一下子就把玄武他們夾在了中間。
“哈哈哈!我看你們往哪裡跑?”阿諾託大叫一聲,猶如平地裡起了一聲驚雷,縱馬持斧就向玄武他們飛奔而來。
玄武大叫了一聲:“快跑!”迅速撥轉馬頭,與董大膽分爲兩個不同的方向跑開去。
此時阿諾託繞前包抄的這一隊人馬,已經和他們匯在了一處,士兵們顯然也沒想到他們分成兩個方向跑,焦急地問阿諾託:“將軍,怎麼辦?追哪一個?”
阿諾託兩邊看了一看,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下意識地下了命令:“兵分兩路,兩個都追!”
“是!”士兵們分作兩隊,迅速追擊。
這時候,玄武突然將身子後仰,平貼在了馬背上,猛地一揚手,“嗖嗖嗖嗖”,就用雙手各甩出了四把飛刀。
“不好!”衝在最前面的阿諾託眼見刀光一閃,急忙用大斧擋住了面門。“噹啷”一聲,一把飛刀正射在他的斧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而其他士兵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有七個人不是被命中咽喉,就是被命中眉心,一下子就從馬上摔了下來,當即身亡。
沒想到這個漢人信使的武功這麼高,阿諾託剛想掄斧向前砍去,又看見一陣亮光閃過,急得他大叫了一聲:“快低頭!”說完把大斧舞得象一個全速滾動的風車一樣,把玄武撒出的暗器“毒蛇冰雨”紛紛打落在地。
玄武撒出的“毒蛇冰雨”,竟然是一顆顆致命的小釘子!
阿諾託掄起大斧躲過了它們,其他人可躲不過,只聽“簌簌簌”一陣聲音響過,又有至少二十名士兵中釘倒地。
“哇呀呀!”阿諾託大叫一聲,把大斧舞得更密不透風,藉着慣性向玄武猛地殺來。玄武卻根本不接他的招,將頭一低,就躲過了阿諾託的進攻,然後一側身,居然鑽到了馬背下面,緊緊貼着馬肚子。
“找死!”阿諾託這時已經完全騰出手來,雙手抓緊大斧照着玄武的馬背就是一斧。這一斧要是掄上了,不把馬砍死也是砍殘。可是玄武只是輕輕帶了一下繮繩,馬迅速偏向了左側,非常寫意地躲過了他這一擊。
玄武一下子又從馬肚子上鑽了出來,居然用雙腳站了馬背上,然後原地打了一個轉,身子就象生了根一樣在馬背上轉了一個圈,右手順勢一揚,又是一輪“毒蛇冰雨”打出。
這一下,又有二十多名士兵倒下。阿諾託帶着追擊玄武的這一路,只剩下二三個人了。
阿諾託還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虧,他急得把又把手指放在嘴裡,打出了一記長的唿哨:“這個厲害的人,纔是真正的信使!那邊那個一定是個假的!快過來圍攻這個人!”
董大膽這邊,憑藉手裡的雙鞭只打死了幾個人,剩下的四五十人聽見阿諾託的哨聲,迅速勒住馬頭,“籲”,完全放棄了追趕他,全力趕往玄武這個方向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