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月華最爲鎮定,樑如君次之,小蘿已經是渾身都開始顫抖起來了。
古月華側頭瞧了樑如君一眼,卻發現她竟然如此鎮定,心中不由的感慨萬千。
難道她真的一點也不害怕小蘿會反咬一口?
古月華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上廣聖圾。
“小蘿!你說!你爲什麼要害死小梨?還有,你身上的這個荷包。爲什麼與古二小姐的一模一樣?”太后厲聲質問道。
趙靖西在一旁補充道:“母后,還有樑小姐,她的荷包也是一樣的。”
太后白了他一眼,雙眼凌厲的盯着小蘿,質問道:“哀家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老老實實的回答!倘若有一句隱瞞,哀家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小蘿聽了這話,渾身顫抖的更加厲害了,她瞧了太后一眼,怯生生的道:“回太后娘娘,奴婢,奴婢是看樑小姐身上佩戴的荷包漂亮。所以自己就偷偷的照着花樣自己做了一個……”
“你與樑小姐還真是相像!都是看到別人的荷包漂亮了,就自己也偷偷做一個!秉性還真相似!”趙靖西無限嘲諷道:“可你們問過原主答應了麼?”
“靖兒,你不要問這些與案情無關的!”太后聞言,狠狠的皺了一下眉頭道:“還是先查出兇手來要緊。”
趙靖西摸了摸鼻子,站在那裡不吭聲了。
這件事情裡,古月華的懷疑成分最低,她站在那裡。面色很是平靜。
然而一旁的樑如君卻不由的暗地裡咬了咬牙,這小蘿果然不是個聰明的!倘若是她身邊的貼身丫鬟翠雲,此刻一定會反咬一口,說那個荷包是古二小姐交給她的!那這樣太后肯定會懷疑古二小姐,情勢說不定還會逆轉,這個死丫頭,就不能聰明一點麼?
太后訓斥完自家兒子,當即將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小蘿,聲厲色荏道:“好!就當這個荷包是你的,可你爲什麼要在這荷包內裝上曼陀羅花的種子?你爲什麼要害死小梨?”
“回太后,奴婢。奴婢……”小蘿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人根本就不是她害死的,這時候讓她說什麼?
一旁的靜月姑姑卻是忽然開口道:“太后,您不知道,這小蘿與小梨平日裡就不太對付,兩人總害死吵架。再加上太后您更信任小梨一些,這小蘿懷恨在心,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她卻是選擇了在兩位小姐入宮爲故去敏親王抄寫經文的時候暗害小梨,想要讓別人來承擔這個罪名。實在是其心可誅!”
“可是,就因爲幾句口角,就要弄死對方,這不太可能吧?”太后聞言,當即詫異道。
就在此時,一直都沉默不語的古月華忽然開了口:“太后娘娘,臣女有話要說。”
“你有什麼話要說?”太后聞言,轉頭打量了古月華一眼道:“與案情無關的事情就不要再多說了。”
“是,娘娘。”古月華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剛剛娘娘與諸位太醫都在討論小蘿爲何會殺人,但是大家都忽略了一點,就是那曼陀羅花的種子,小蘿是從哪裡來的?宮內並沒有這種花,她一個小小宮婢,從哪裡的來的這些?”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太后忙道:“你接着說!”這時候,她倒是不再也不說古月華是胡攪蠻纏的了。
“是,太后。”古月華輕輕一笑,道:“宮裡並沒有這曼陀羅花,臣女以爲,想要查清楚這件案子,那最主要的還是要查清楚曼陀羅花的種子到底是從何而來,不是宮裡,那就是宮外了,只要查清楚這京城裡誰家種的有這種花,不就一目瞭然了麼?”
“你說的很對!”太后當即點點頭,然而她的眉頭卻忽然緊緊的皺了起來:“京城這麼大,這一時半刻的到哪裡去查?”
古月華當即道:“回娘娘話,這曼陀羅花乃毒性很大,不論是花,徑,葉,種子,全身都含有劇毒,曾在十幾年前的時候,先帝便曾經下過旨意,咱們整個大元朝都是沒有這種花的,基本上都已經絕跡了。如今很多人都忘記了當年的事情,有人偷偷在家裡面種一些,也是有的。”
太后奇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一切的?”
古月華連忙道:“回娘娘話,臣女閒來無事,有時會在父親的書房內看一些書,曾經在邸抄上看過這這些,所以就記住了。”
“你倒是聰慧!”太后聞言,當即讚了一句。
就在這時,一旁的趙靖西忽然一拍大腿道:“母后!兒臣想起來了!有一個人的家裡面肯定種的有這種曼陀羅花!”
“是誰?”太后聞言,滿臉喜色的問道。
趙靖西聞言,當即道:“前段時間,兒臣在玉春樓裡面遇見了忠勇侯府的世子樑子安,曾邀請他去兒臣府上住過幾日,不知母后可還記得?”
太后一聽見這人,臉色登時便沉了下來,當初因爲這樑子安,她的兒子曾被京城人懷疑有斷袖之癖,她聽說這人能高興纔怪!
“這又關他什麼事情?”太后不悅道。
趙靖西微微一笑,道:“這樑子安,曾告訴兒臣,他家裡頭就種着這種曼陀羅花!”說着,他轉過了頭,瞧着樑如君輕輕一笑,道:“樑小姐,你大哥親口說出的話,想來不應該有假吧?”
樑如君此時的臉色早已經變得慘白了起來,聞言,她強裝鎮定道:“我哥哥有說過這句話麼?殿下想必是記錯了吧?”
“記錯了也無妨!”趙靖西拍拍手道:“本殿下派人去忠勇侯府上查探一番便知道!若是沒有,那本王就向樑小姐道個歉了。”
樑如君昂着脖子道:“殿下不用道歉!我大哥既然說了我們家有曼陀羅花,那他可曾說過這花是做什麼用的?”
趙靖西眨眨眼睛道:“本王忘記了。”
樑如君登時側過了頭,瞧向樑太醫,道:“您身爲太醫,想來應該知道,這曼陀羅花雖然是毒藥,但其實也是可以入藥的,是也不是?”
“樑小姐所言甚是!”樑太醫聞言,當即點點頭道:“不錯,這曼陀羅花雖然是毒藥,但少量的花與葉,卻是可以治療風溼骨痛,也算是一味難得的藥材。”
樑如君聽了這話,當即點頭道:“臣女七十歲的祖母便患有風溼,我大哥爲了能讓她老人家減輕一些疼痛,所以才悄悄的瞞着人種下的這曼陀羅花,已經有好幾年之久了。難道因爲這個,殿下就要懷疑是臣女毒死了小梨麼?”
她的臉上,有一種受到了冤枉的屈辱感。
然而趙靖西卻冷笑出聲道:“是不是懷疑你,這是要用事實說話的,你們家有曼陀羅花這是事實,而死去的小梨是因爲曼陀羅花的種子,這也是事實,你憑什麼就以爲別人不應該懷疑你?”
“是!既然我家有曼陀羅花,這件事情是我的嫌疑最大,可是,難道全京城裡就只有我們一家種了曼陀羅花麼?萬一被人家也有呢?”樑如君冷笑出聲。
趙靖西正要回答,一旁的古月華卻忽然開口道:“曼陀羅花也是分很多品種的,光是花的顏色就分好幾種,最常見的顏色是白色,但也有紅色,只是紅色的很稀有罷了,不知道樑小姐家的曼陀羅花是哪一個品種?”
“古二小姐好像學問頗深啊!居然連這個也知曉。”樑如君聽了古月華的話,登時冷笑出聲。
“我只是平日裡在家中無事,隨意的找些書來打發着看看罷了。”古月華面色平靜道:“樑小姐只管回答就好了,何必要管我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呢?”
樑如君聞言,目光久久的在古月華的臉上打量了許久,這才慢慢的開口道:“我家的曼陀羅,是白色的。”
“白色的?”樑太醫聞言,登時驚訝道:“可是這香囊裡裝的種子,卻不像是普通的,以老臣的眼光看,這應該是紅色曼陀羅花的。”
趙靖西涼涼道:“這好辦,空口無憑,不能樑小姐說什麼就是什麼,依照我的意思,不如本王親自去忠勇侯府走一趟,親自去問樑世子要一些她們家的曼陀羅種子,拿回來樑太醫一對比不就成了麼?”
樑如君聽了這話,瞳孔又是一縮。
太后皺眉道:“靖兒,取一些種子哪裡就需要你親自去了?你好生呆着,本宮派個人去!”
“不!母后!”趙靖西搖搖頭,道:“別人去了,那樑如君未必肯給,還是兒臣去好了。”說着,不等太后反駁,他便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太后無法,只得隨他去了。
事情查到現在,即使是還沒最後一錘定音,但太后卻是基本上已經確定了誰纔是幕後的兇手,她目光幽冷的瞧了樑如君一眼,轉身對着靜月吩咐道:“你沒見古二小姐還站着的麼?還不趕快給她賜坐?”
至於跪在地上的樑如君,太后是瞧也不瞧一眼。
屋裡面檢驗屍體的兩位太醫也檢查完畢,回來向太后稟報道:“太后娘娘,死者身上中的有砒霜,所以死時纔會七竅出血,但微臣檢查過後還發現了,死者身上應該還有另一種毒,應該是西域的曼陀羅花……”
“兩種毒?”太后聽了這話,當即詫異道。
兩個太醫一向太后請安:“是的!兩種毒!”
案情越發的撲朔迷離了,太后已經鬧不清楚到底誰纔是幕後真兇了,她坐在那裡良久,才緩緩開口道:“那,你們可知道,小梨是什麼時候中的砒霜?”
兩個太醫聞言,卻是有些沉默,其中一個恭敬道:“太后娘娘,微臣等檢查這麼久,卻是一致覺得,這小梨身上的砒霜毒性,應該是慢慢一點一點增加的,她的飲食裡應該是被人下了藥,算日期,應該有三個月之久……”
“三個月之前就中毒了?”太后這次的吃驚更大。
樑太醫卻是開口問道:“徐太醫,張太醫,你們可是覺得,死者身上的砒霜是因爲曼陀羅花的緣故,被激發出來了?所以纔有了兩種毒素同時發作的症狀?”
“正是如此!”張徐兩位太醫異口同聲的應道。
太后聞言,臉色登時更加的難看了,到底是誰!竟然敢在她的慈寧宮內下這麼大一盤子棋!敢毒死她的宮女!
她的目光登時投向了一旁的樑如君,不由的想到,難道是她?
可這個想法才一出爐,便被太后給否決了,這樑如君只是一個敗落的忠勇侯府小姐,如何能有如此之大的人力物力?
可下一刻,她便想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當年忠勇侯府可是出過一個貴妃的,無所出。只不過隨着先皇過世,那位樑貴妃便幽居內宮一角,做了樑太妃,這些年一直都不問事世,她都快忘記了有這樣一號人物了,莫非,這樑如君有如此之大的能力,是因爲樑如君的緣故?
太后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趙靖西出宮卻並沒有用上多長時間,一個時辰之後,他便回來了。
彼時太后已經帶着衆人回到了前頭大殿上,古月華與衆位太醫都被賜了座兒,只有樑如君,依舊跪在那裡,但她臉上的表情卻很鎮定,早已不復剛剛被趙靖西質問的那種心慌意亂。
“靖兒,你可要到了種子?”太后一見兒子,當即便問。
趙靖西甜甜一笑,道:“兒臣出馬,哪裡還能空手而回?”說着,便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小小的紙包來,遞給了樑太醫道:“這裡放的就是忠勇侯府種的曼陀羅花所結的種子。太醫請看。”
樑太醫伸手接了,又拿出從小蘿身上搜出來的荷包來,兩個一起對比,張徐兩位太醫也湊過去一起查看,過了良久,三人異口同聲道:“回稟太后娘娘,這些種子,其實是一樣的。”
樑如君臉色登時一白。
她沒有想到自家哥哥竟然這樣老實!靖王殿下要,他就給,難道他就不過一下腦子麼?不會撿一些白色的種子給他?
“樑小姐不用懊惱,令兄原本給我的,是另一些種子,不過本王威逼利誘,他就給了我這些。”趙靖西看出了樑如君心中所想,當即涼涼開口解釋,語氣裡滿滿的都是諷刺。
樑如君蒼白的臉上登時出現一絲勉強的笑容來:“殿下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