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本宮親眼看着她喝了那粥的,爲什麼她會沒事?”靜嬪立刻轉過了頭。
那宮女卻立刻就垂下了頭去:“回娘娘,奴婢也不清楚,只是覺得奇怪而已。”
靜嬪聽了這話,仔細的想了一會兒。卻是不耐煩的囑咐道:“你多叫你個宮女,看着她點兒,必要之時,可以將人打昏,反正皇上需要的,也不是一個清醒着的古月華!“
“是!娘娘!”那宮女應了一聲,當下帶着幾個宮女太監去追古月華了。
靜嬪在大殿里根本就坐不住,來回轉悠了幾圈以後,她當即帶着人去長秋殿門口去了,想着若是皇上來了,她也好提早將古月華身上可能患有天花的事情告訴皇上。
這樣的女人,皇上還是儘量別沾染爲好!
而乾清宮門前,皇輦已經備好,宮人們靜靜的在外頭等待着。
“皇上,外頭天寒。要多穿件披風。”高公公樂呵呵的遞過來一件貂皮大氅,替皇上披在了身上,扶着他上了車輦。
皇上點了點頭,沉聲道:“出發吧!去長秋殿。”
高公公立刻轉身唱喏道:“皇上起駕——”
話音剛落,前方不遠的宮道上,急匆匆的就奔過來一個侍衛來,滿臉的焦急之色,直直的衝着聖駕而來。
“咦,那不是靜嬪宮裡的小桂子麼?他怎麼來了?”皇帝瞧了一眼。有些疑惑的問道。
高公公眯起眼睛也朝着那奔過來的小太監望了一眼,點頭道:“還真是他,皇上,要他過來問話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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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當即點點頭。
高公公便示意侍衛們都往後退些。讓小桂子直接就奔到了聖駕前。
“奴才小桂子!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歲!”撲通一聲,小桂子直接在皇輦前三丈遠的地方跪了下來。
“免禮,是靜嬪派你來的?”皇帝淡淡的問了一句。
“回皇上話,是靜嬪娘娘派奴才過來的!”小桂子聽了這話,忙擡頭道:“皇上,娘娘吩咐奴婢過來給陛下您帶一句話!”
“什麼話?”皇帝好奇極了,明明都已經安排好了,如今箭在弦上,她怎麼會突然派遣了一個太監過來?難道是真的有變故發生?
他的心立刻就提了起來。
“快說啊!你磨磨蹭蹭的是想做什麼呢?”一旁的高公公忍不住催促道。
小桂子嚇了一大跳,連忙答道:“是是是!奴才這就說!伺候古家二小姐更衣的宮女們說,這位姑娘的右臂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紅色的疙瘩,看起來像是天花!”
“你胡說八道什麼?”皇帝聽了這話,立刻就怒了:“那些是舊疾!要不是碰了水,又怎麼會復發?真是該死的!”
高公公也在一旁呵斥道:“你少在那裡大驚小怪。那些只是舊疾,不是什麼天花!”
皇帝曾經派遣他親自往錦安候府裡送過好幾回藥,而且幾個太醫給古月華看病的藥方子高公公也是親眼看過的,他是知道古月華的胳膊最近纔好,碰不得水的。而且好好的人怎麼會感染天花那種要命的病呢?
“當,當時古二小姐也是這麼說的,可,可她那胳膊實在是太恐怖了,我們娘娘害怕,覺得還是先請太醫去看一看爲好!”小桂子戰戰兢兢的回答道:“皇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滾!把他給朕拉下去!”皇帝聽了這話,立刻就憤怒了,這要真的請幾個太醫去了長秋殿,那他今日苦心謀劃的這一切豈不是全都打了水漂?
“是!皇上!”很快的,便上來兩個帶刀侍衛一把將跪在地上的小桂子架了起來,拉着他便退下。
小桂子早就已經嚇傻了。再不敢多言一個字。
不過也幸虧他膽子小,要不然,再吵鬧下去,皇帝可是會砍了他的腦袋!
發生了這樣一件事情,皇帝剛剛有所期待的好心情立刻便打了一個折扣,他有些不耐煩的對着一旁的高公公吩咐道:“行了,不要再耽擱了,出發吧。”
高公公點點頭,一揮手,衆人得到命令,忙麻利的往前行去。
但皇上的車輦才前行不過幾步,前頭便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
這次誰又來了?皇帝擡起有些陰霾的眸子朝前望了一眼。
先是一羣宮人,隨後高高的皇輦便從宮牆後頭露了出來,其陣仗並不比皇上的差。
在這宮中,唯有一個人的依仗是可以與皇上的比肩的。
那就是當今太后。
等看清楚了那漸漸走近的皇輦,皇帝的臉色不由的慢慢變了,他陰沉着一張臉盯着太后的皇輦望了好幾眼,這才轉過身去對着高公公面無表情道:“扶朕下去。”
“是,皇上。”高公公連忙上前,小心翼翼的攙扶着皇上從車輦上走了下來。
就這麼會子功夫,太后一行人已經行到了跟前。
“兒臣參見母后!”皇帝先是跪下來請了個安,這才起身去攙扶太后,兩邊的宮人們垂頭站着,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的。
“皇帝,哀家想你了,便過來瞧瞧,你不會怪罪吧?”太后一邊被皇帝攙扶着往乾清宮內走去,一邊笑盈盈的瞧了他一眼道。
皇帝心中不耐煩之極,奈何眼前之人是太后,不是什麼宵小之輩,他根本就不能隨意打發!
“母后說笑了,您能來,兒臣高興還來不及。”皇帝勉強一笑,道。
“那就好,哀家還怕打攪了皇上呢!”太后笑盈盈的上下打量了皇帝一眼,道:”皇帝,看你這身打扮,是準備出門啊!“
“是,朕準備去看看靜嬪,聽說她這些日子病了。”皇帝語氣悶悶道。
“是麼?”太后聞言,立刻停下了腳步,斟酌道:“那要不,哀家回慈寧宮去,改日再來看望皇帝?”
“這怎麼能行呢?靜嬪是要看,可是母妃兒臣也不能不陪啊!”皇帝笑的臉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他都演了這麼多年的孝順皇帝了,能不接着演下去麼?他不能讓天下人說他忘恩負義!
“唉,是哀家對不住靜嬪了。”太后歉然道。
皇帝聞言,眉頭挑了挑,笑道:“母后可千萬不能這麼說!在朕的心裡面,妃子可以有成千上萬,但是母后只有一個,那就是您!當然是陪您來的重要了!”
在說這些場面話的時候,皇帝真的很想不顧一切的就這麼衝出門去長秋殿!他整整計劃了一個多月了的計劃啊!要是今日功虧一簣,那麼以後就再難以有機會了!
錦安候一定會察覺到什麼,他再想輕輕鬆鬆的將古月華請到皇宮裡來,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與此同時,長秋殿裡。
靜嬪左等右等,皇帝就是不來,急的她不住的派遣身邊的宮女出去打探消息。
“你們快去看看!皇上爲什麼直到這個時候也還不來!”
“是,娘娘!”被吩咐的宮女應了一聲便轉身退下。
“娘娘,或許皇上是聽聞了小桂子說的話,所以直接就改變了主意不來了,也是有可能的吧?”就在這時,一旁的宮女小梅開口勸道,她是靜嬪的心腹宮女之一。
靜嬪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她兩眼,點點頭道:“對,很可能。”
這句話說完,她卻立刻鬆了一口氣。
身爲皇帝的妃子,她自然是不希望皇帝寵幸別的女人的,雖然皇帝開出了誘人條件讓她答應幫忙做這件事情,但是私心裡,靜嬪卻不希望這件事情成功,現如今皇帝不來了,古二小姐身上又露出了那種滲人的紅斑,事情真的朝着她所希望的那樣發展了,靜嬪能不開心麼?
當然,在皇帝面前,她是絕對不會將自己的這種表情表露出來的。
“古二小姐的衣裳換好了沒有?”靜嬪對着小梅問道:“她有沒有什麼異常?”
“這個倒是不曾。”小梅皺着眉頭思索道。
就在這時,有宮女急匆匆的從內殿裡跑出來道:“啓稟娘娘!古二小姐暈倒了!”以醫坑號。
“暈倒了?”靜嬪登時吃了一驚。
小宮女立刻點了點頭:“是的,已經暈過去了,奴婢怎麼喊,她也醒不過來。”
靜嬪聽了這話,立刻就明白一定是那一勺子粥的藥效散發出來了,所以古月華纔會暈倒。
哼!她以爲這位古家二小姐還有什麼通天的本領呢!原來剛剛那一切只不過是強撐的啊!
靜嬪心中得意,卻是對着小梅道:“既然她昏倒了,那就讓她在客房裡先歇着吧!”
“是,娘娘!”小梅應了一聲便退下。
靜嬪坐在那裡,絞盡腦汁的想着如何完美的解決這件事情,一不能讓皇帝起疑心,二要想個法子將這古家二小姐塞出去,讓她以後再也沒了被皇上寵幸的可能!
換言之,她要找個人來將古月華帶走,而且這人必須是男人。
找誰呢?
靜嬪擠盡腦汁的在心裡面想着,忽然眼前一亮!
怎麼把他給忘記了?趙鈺啊!剛剛他不是在乾清宮內當着所有人的面兒求娶這位古二小姐麼?讓人悄悄的遞個信過去讓他來接古月華,這不是很好?
不過,三皇子妃的人選,皇帝似乎已經定好了,不是古月華,而是張嫣。她要真的遞了信給趙鈺,恐怕就要委屈這位古二小姐做小了……
管她呢!三皇子那麼愛她,想必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靜嬪打定主意,當下便叫過來一個信得過的心腹,對着她交代一番,命她去送信給趙鈺。
可那送信的宮女才一離開,長秋殿的門前便有太監急匆匆的奔進來,一臉大驚失色道:“啓稟娘娘,靖王殿下來了!”
靜嬪纔剛剛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聞言嗤的一聲全噴了。
“你,你說什麼?靖王來了?好端端的他怎麼會來我這裡?”靜嬪大驚失色的問。
“回娘娘話,這個,奴才也不清楚……”太監說到這裡沉默了一下,卻又急急道:“娘娘,靖王殿下的車輦已經到了門口了!他馬上就會闖進來的!”
“闖進來?”靜嬪聞言雖然還很慌亂,但她卻突然冷笑了一聲:“我這裡是什麼地方,他一個王爺豈敢闖入?難道他就不怕皇上扒了他的皮?”
話音剛落,門口卻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來:“是麼?靜嬪娘娘,似乎你比我更加的瞭解皇上啊!”
靜嬪面容一凜,忙轉過了頭。
趙靖西一身墨色玄袍,頭簪玉冠,面容冷清的大步從外頭走了進來。或者說是闖進來,長秋殿的宮女太監們都戰戰兢兢的跟在後頭,沒有一個人敢阻攔的。
“一羣窩囊廢!“靜嬪氣的怒罵一句,卻是轉頭對着趙靖西問道:”王爺,你擅闖我長秋殿,所爲何事?“
“我來接華兒回去。”趙靖西言簡意賅,直奔主題。
“什麼?”靜嬪有些不明白,她費了好一番勁兒才明白過來,趙靖西所說的華兒,指的是古月華。
“你要接古二小姐去哪兒?”靜嬪心中一凜,問道。
“去慈寧宮宮,母后想見她。”趙靖西淡淡的瞧了靜嬪一眼,不耐煩道:“人到底在哪裡,還勞煩娘娘指個路!”
靜嬪聞言,登時倒抽了好大一口冷氣,她不敢置信的瞧了趙靖西一眼,心中有怒氣漸漸的涌了上來,這廝擅闖她的寢宮也就罷了,如今連後殿也要擅闖麼?
“看來靜嬪娘娘是不準備指路了,你將古二小姐藏在這裡,到底所爲何事?”趙靖西冷了眼眸,冷聲道:“還是說,靜嬪娘娘覺得你孃家父兄那小小的四品副官,能夠與錦安候所抗衡?你敢藏匿他的女兒,難道就不怕錦安候拆了你們趙家麼?”
靜嬪聽了這話,不由自主的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她不可置信的望了趙靖西兩眼,卻是沉聲道:“那又如何?臣妾是奉皇上之命帶古二小姐回來的,錦安候要怪罪的話,那就去找皇上好了!管我什麼事情!”
“不錯!很會推卸責任!”趙靖西面帶嘲諷的瞧了靜嬪一眼,冷冷問道:“娘娘,你真的不打算說麼?”
靜嬪扭過了臉去,然而心裡面卻在天人交戰。
交還是不交?
以靖王暴戾無所顧忌的性子,他來此將古家二小姐搶走,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到時候皇上問起,她就更有理由推卸責任了,難道不是麼?
可是,她已經命人通知趙鈺了啊!
不管了!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再說!誰讓靖王殿下來的剛剛好呢?
靜嬪在心中打定了主意,然而口頭上卻是絲毫也不肯鬆懈,她恨恨的瞪了趙靖西一眼道:“靖王殿下,嬪妾勸你還是早早離開的爲好!在你過來之前,我的人便已經去請皇上過來了!到時候他看見你擅闖長秋殿,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這是在提醒他,皇上快要到了麼?趙靖西勾起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下一瞬,他腰上的佩劍便到了手裡,在宮人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時,雪亮的劍刃便已經搭在一個宮女的脖頸上頭了。
“啊!靖王殿下饒命!饒命啊!”那宮女正是小梅,趙靖西此舉嚇的她差一點就昏厥過去了。
“靖王殿下,你想做什麼?”靜嬪大驚失色的喊道,一邊喊一邊往後退,然而心裡面卻是樂開了花。
沒想到這靖王殿下還是很上道的麼!
趙靖西冷笑一聲,對着小梅冷喝道:“華兒到底在哪裡,你還不快給本王指路?不說的話,本王要你的狗命!”
“靖,靖王殿下,古二小姐在,客房……”小梅戰戰兢兢的答道。
“帶路!”趙靖西冷冷道。
“是,王爺!”小梅嚇的都快要哭出來了,然而她看靜嬪退的那般遠,長秋殿裡的宮人與太監全都護在靜嬪身邊,根本就沒有一個人願意保護自己,爲了活命,她只能順着趙靖西的意思去辦。
拋開趙靖西的身份不說,他自己本身還有一身好武藝,身上的佩劍也是絕世名劍,這殿裡哪一個太監宮人不想活命了,敢衝上去阻攔他?
很快的,小梅便一路將趙靖西帶到了古月華更衣的客房,但卻站在門口不敢進去。
靜嬪在宮人們的陪伴下也奔了過來,只不過卻站的遠遠的,不敢靠近。
“華兒就在裡面?”趙靖西沉聲問。
“是,是的……”小梅戰戰兢兢的答道。
趙靖西收回了手上長劍,在小梅剛鬆了一口氣的當口,他卻運指如飛,飛快的點了她的穴道。
“等下人要是不在裡面,本王再出來找你算賬!”趙靖西冷哼一聲,丟下小梅推開面前那扇門走了進去。
一進門,他便聞到一股子甜膩的香氣。
趙靖西面色立刻沉了下來,目光環視一下四周,在瞧見角落香爐裡燃燒着的薰香之時,他登時飛奔過去一腳將其踹翻,衝着門外怒道:“堂堂靜嬪,竟然弄這種見不得人的小把戲!”
門外不遠處,靜嬪隔着一顆花樹站着,然而趙靖西的聲音卻還是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傳入了她的耳中,她不由的縮了縮脖子。
這是皇上下的命令,關她什麼事情?
屋子裡,趙靖西踹翻了香爐,發現屋子裡的氣味更加的濃烈了,他眉頭一皺,飛起一腳便將那香爐踹出了門去。
“啪!”的一聲,那香爐在空曠的院子裡摔了個粉碎。裡面的香灰四溢開來,靜嬪被宮人們護着連忙退了出去。
而趙靖西已經轉身朝着屋子裡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