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姐。”錦瑟聽了這話,轉身拿着單子退下了。
古月華坐在軟榻上,想起剛剛古瀟安咄咄逼人的那副嘴臉,心裡面就有些不高興。同樣都是妹妹。爲什麼她與古月彤的待遇就差這麼多?
想了許久,她也想不明白。
半個時辰之後,錦瑟便從廚房裡端了一盤芳香四溢的蘿蔔糕回到落梅居里,一路上,那香味引的衆丫鬟僕從頻頻張望,錦瑟得意極了。
古月華看到與記憶裡差不多的蘿蔔糕,也起了興致,坐在軟榻上讓幾個丫鬟伺候着洗了手,便用筷子插起一塊蘿蔔糕吃了起來。香,當真是香。古月華一邊吃一邊想起了另一個時空裡每年冬天都喜歡做這道菜的人,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一塊糕點才咬了半口,琉璃便風風火火從外頭闖了進來。
“小姐小姐!有好戲看了!”
“什麼好戲?”古月華聽了這話,慢條斯理的擡起頭來道。
琉璃笑不攏嘴走近她道:“小姐,你忘記了?上次大小姐挑撥丁小姐到咱們這裡來鬧。非要靖王殿下給你的那瓶玉髓膏,今日報應來了!”
“什麼報應?”古月華眉頭一挑,道,她也沒有顯出有多高興的模樣。
琉璃也不以爲意,只笑嘻嘻道:“今日太子殿下來府上看望大小姐,專門帶了一瓶玉髓膏給她,這不,太子殿下剛走,後腳丁小姐便帶着一塊麪紗去海棠居里討要去了!”
“然後我大姐不給。兩個人便鬧起來了?”古月華接口道。
琉璃瘋狂點頭:“可不是呢!海棠居里此刻已經是天翻地覆了,那丁小姐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打發走的人,這下大小姐有的頭疼了。”
古月華頓時從榻上上站了起來:“咱們去看看。”
琉璃聽了這話,頓時怔住了:“小姐?咱們何必要去多管閒事?大小姐總是有意無意的針對咱們,你何必去呢?”
古月彤的小手段,沒想到就連琉璃也都察覺到了。
古月華扭頭看了她一眼,正色道:“你錯了,丁海蘭纔是我們共同的敵人,大小姐再怎樣也是我姐姐,骨肉親情,血濃於水,我們豈有看着她被外人欺負的道理?”
“小姐,你可真心善!”琉璃低頭,不滿的嘟囔起來。
古月華無奈的看她一眼,道:“琉璃,我們姐妹再怎麼有矛盾。那都是私底下的事情,在外人面前,倘若還是鬥來鬥去,那豈不是讓別人笑話?”
“可是大小姐她可不這麼想……”
“她怎麼想是她的事情,我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了。”古月華淡淡道,說着,她便整整衣裙,轉身出去了。
琉璃與錦瑟互相看了一眼,無奈跟了上去。
三人急匆匆來到海棠居外。一眼便看到這裡燈火通明,隔着老遠便聽到那裡面吵吵鬧鬧不休,看樣子琉璃所說不虛。古月華定定神,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一行人走到海棠居門口的時候,卻碰見了另一行匆匆趕來的人,正是錦安候夫人。兩邊的燈籠火把照的夜裡跟白天似的明亮。
“華兒,你也是來看望你妹妹的?”錦安候夫人一看到古月華便連忙開口問道。
古月華點點頭,上前攀着錦安候夫人的手,兩個人一邊往內走,一邊低低議論道:“哎,這海蘭也真是讓人不省心,那是太子殿下給你大姐找來的東西,寶貝的什麼似的。人剛走,她便來海棠居鬧了,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
這是錦安候夫人的聲音,雖然話裡話外都是在責備自己的小妹丁海蘭,但是神情裡還是掩飾不住對這個妹妹的疼愛,古月華瞧了她一眼,試探着開口道:“娘,小姨她一直住在咱們府上也不妥,要不,叫她回去住兩日如何?”
“不成!”錦安候夫人想也不想的便拒絕了她:“你小姨她臉上出了那麼多痱子,她整日裡唉聲嘆氣,根本就不願意出門,這個時候趕她走,無異於趕盡殺絕!還是等她臉上的傷好的差不多了再說吧!”說着,她便加快了腳步。
古月華跟在旁邊,心中暗暗嘆息了一口氣,要不是丁海蘭有勾引錦安候的意思,她也不會下手叫她臉上出那麼多痱子,本來只要對方離開了她就會想法子叫她好起來,只可惜,丁海蘭卻因爲這個原因而死賴在侯府不走了,這就成了一個死循環,沒有人退出,根本就解不開。
很快,母女倆便相攜進了海棠居,門口守衛的婆子看見她們進來了,忙不迭請二人進去,一到院子內,花廳裡的爭吵聲便更大了。
屋子裡,丁海蘭叉着腰正在那裡怒罵:“上一次,你特地的跑去芳荷院裡,告訴我說古月華那裡有玉髓膏,叫我幸沖沖跑去要,可是那藥膏早就用完了!害的我還跟華兒大吵了一架!我以爲你是個好的,你也不希望小姨我的臉一直都不能好,可是我看錯你了,你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你明明就有玉髓膏,可你就是不肯給我!”
院子裡,錦安候夫人聽見這一段話,頓時狠狠的吃了一驚:“華兒有玉髓膏的事情,不是丫鬟嘴碎泄露出去的嗎?怎麼又跟彤兒扯上關係了?”
古月華立在一旁,沒有答話。有些事情,錦安候夫人一直都矇在鼓裡,現在,就是真相大白的時候了。
屋子裡,古月彤不知道錦安候夫人與古月華已經到了,她冷哼一聲道:“那是你笨!小妹她將玉髓膏藏起來了,根本就不打算給你!你沒看到她的胳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嗎?你自己蠢還要怪別人!”
這話,等於是間接的承認了自己挑唆丁海蘭去問古月華要玉髓膏的事情。
錦安候夫人站在一旁,臉色一下子就暗沉起來。
而屋子裡,丁海蘭被古月彤這話氣的火冒三丈,她用手指着古月彤罵道:“你罵我蠢?那你自己又聰明到哪裡去?也不知道你央求了太子多久,他纔給你也找來一瓶玉髓膏,嘖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語氣裡極盡諷刺。
古月彤一聽這話,頓時便氣的受不了,侮辱她可以,就是不能侮辱太子哥哥!極度的憤怒之下,她忽然揮手,狠狠的給了丁海蘭一個大嘴巴子!
“啪!”的一聲,響徹屋頂。
錦安候夫人再也忍不住了,擡腳便大步往屋子裡走去,古月華連忙跟上。堂屋那扇門原本被關着,被錦安候夫人一腳踹開,屋子裡的情景頓時映入兩個人的眼簾。
只見古月彤身邊的丫鬟婆子們將她團團圍攏在一邊,而不遠處,丁海蘭則是被氣瘋了一樣,掙扎着撲向古月彤,想要與她同歸於盡,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們攔也攔不住。屋內亂糟糟的,瞧起來可怖的緊。尤其是丁海蘭,她捱了古月華一巴掌,臉上的面紗也被打掉了,滿臉猙獰的表情再配上她那滿臉的痱子,瞧起來就跟地獄裡竄出來的魔鬼似的,令人望而生畏。
“都住手!”錦安候夫人大聲喊道,臉上的表情憤怒之極,她從來都沒有如此生氣過,今日是頭一遭。
這突如其來的喊聲頓時便讓憤怒中的兩個人愣了一下,古月彤一回頭便看見自己母親,頓時眼眶裡流下淚來,她撲過來道:“娘!你可要替我做主!”
“姐姐,你瞧瞧你的好女兒,她將我打成了這般!”丁海蘭也看見了一向都寵愛自己的姐姐,當即哭着朝這邊奔了過來。
沒有人理會古月華。她甚至被這兩個人衝過來之時擠到了一旁。
索性,她就站的更遠一些。
錦安候夫人轉頭看看這個,再瞧瞧那個,臉上怒氣未消:“你們這是做什麼?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小姐不像小姐,長輩不像長輩,你們反了天了是不是?”
她身爲侯府裡當家做主的女人,身上自然有幾分凌厲之氣,只是平時裡都不在最親近的人面前表現,此刻一發威,頓時便將古月彤與丁海蘭都給嚇住了。
“娘,是小姨她……”古月彤委屈之極的開口,只是她才說了兩個字,錦安候夫人便呵斥道:“你閉嘴!剛剛我在外頭可都聽見了!“
古月彤嚇了一大跳,眼淚順着眼眶滾滾而落,她死死的咬着嘴脣,再也不說一個字,極盡委屈之能。他莊叨技。
丁海蘭瞧見她被訓斥,頓時得意起來:“姐姐,彤兒她打我……”
“你也閉嘴!好端端的跑這裡來要什麼玉髓膏?誰欠你的了?”錦安候夫人一聽丁海蘭的話,頓時矛頭便轉了過來:“那麼珍貴的東西,你想要不會自己去想辦法找嗎?你是客人,跑這裡鬧什麼鬧?”
丁海蘭聽了這一通訓斥,頓時悻悻然低下頭去,再也不說話了。
屋子裡頓時沉默下來。
錦安候夫人卻依舊沒有氣消,尤其是古月彤剛剛那一巴掌,可真的是將她給氣着了,她轉過了頭,瞧着淚流滿面的大女兒,頭一次沒了憐憫:“彤兒,你怎麼能打你小姨?”
“我……”古月彤委屈之極的開口,但說了一個字她便說不下去了,丁海蘭是長輩,她無論再多的理由都不成,可剛剛她是真的氣壞了,誰都不可以嘲笑辱罵趙恬!她決不允許!“
古月華連忙上去幫她解圍:”娘,剛剛小姨話中辱及太子殿下,姐姐她也是心中害怕,所以才失手打了小姨,您就不要再怪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