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庭沒說什麼,將頭又給扭回去。讓我先出去等着吃。
這男人都好面子。我悻悻地回客廳等着被餵食。
看來以後還是得識趣點,蘇姍的名字不再提起。
等了一會兒傅容庭就已經做好了面端上來。冒着熱氣的面,對面坐着自己愛的男人,這家,終於又溫暖了起來。
有煙火的家,才溫馨。
這晚說着讓傅容庭睡沙發。我是矜持住了,可傅容庭半夜還是爬上了牀。
關於將樓簫送去戒毒所的事。傅容庭已經讓人準備妥當了,之前因爲沈晨南的事耽擱了一下。第二天便決定送樓簫進去。
送樓簫去戒毒所這個決定,除了傅容庭,也沒跟任何人說,否則樓簫得知消息。還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樓簫肯定不會乖乖地跟着我去戒毒所,傅容庭給了我兩個人,不去。押也要押着去。
我瞧着初夏上班去了,便帶着人上樓。樓簫還在睡覺,我讓兩保鏢就在客廳等着,自己敲了樓簫臥室的門。敲了半天。聽見裡面拖鞋走路的聲音,我以爲是樓簫,哪知門一開,看着眼前的徐剛,我愣了愣,徐剛睡眼惺忪,穿着一條中褲衩,上身裸着,見到是我,立刻清醒了,連忙擋了擋身子:“姐……姐,你怎麼來了?”
我迅速淡定下來,冷聲道:“出去。”
徐剛慌忙進屋將衣服抱着給我出去了,這兩人的事,我是不反對了,但這麼給撞見,當姐的心裡還是不爽,不過我進屋一看,樓簫裹在被子里正睡得沉,她的牀邊鋪着地鋪,才知道徐剛這昨晚睡的是地鋪,心裡鬆了一口氣,但旋即又皺了皺眉。
樓簫跟徐剛兩人之前也在一起了,現在卻這麼分開睡,一點不像樓簫肆意妄爲的性格,看來連成傑在她心裡是紮了根。
微微嘆息,我在牀沿邊上坐了下來,沒吵醒樓簫,等着她自然醒來,樓簫這段日子又瘦了不少,臉上無肉蠟黃,眼睛都凹下去了,這哪裡像二十多歲的青春女孩。
徐剛穿好衣服,應該是看到客廳外面多了兩個人,又立馬進來,喊了一聲:“姐,外面的人是怎麼回事?”
徐剛的聲音有點大,有點兒急,大概是猜到我要幹什麼。
樓簫翻了一個身,但好在沒醒。
我示意徐剛出去說話,一出去,徐剛目光凌厲的看了眼兩保鏢,厲聲問我:“你想對簫簫做什麼?”
“我是她姐,不會害她,這麼緊張做什麼。”
“你想送簫簫去戒毒所?是不是?”
我看着徐剛,承認:“是,她現在這個樣子,再不送進去,這輩子就完了。”
“戒毒所那種地方,簫簫進去會死的。”徐剛聲音急促道。
按着簫簫這麼大的量,想要戒掉真的很難,我也聽說裡面有些人忍受不了而選擇自殺的,撞牆,割腕,跳樓的,什麼都有。
可是……
我眯了眯眼,態度堅決:“如果不送她進去,她遲早也會死在這玩意上,與其那個時候再來後悔,不如現在送她進去,難道你想要看到她一直這樣下去?她這輩子完了,誰負的了責?”
“我來負。”徐剛拍着胸脯:“想要簫簫戒掉,不一定要去戒毒所,我來幫她戒,我……”
“你只會害了她。”我冷聲打斷他的話:“你自己曾經也是吸過那東西,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那玩意兒的厲害,更別說她現在的吸食量如此大,純度如此之高,你能幫她戒掉嗎?樓簫是我的妹妹,我有責任管她,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你要是還爲樓簫好,就別阻止我。”
“我不去。”我話音剛落,樓簫的臥室傳來她大吼的聲音,我跟徐剛皆回頭看過去,樓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穿着睡裙站在門口,目光森然地看着我,再說了一次:“我不去。”
“這次由不得你,趕緊把衣服換了,我送你過去。”
“我不去,你把我送進去,就是想要我死啊。”樓簫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搖着頭道:“打死我也不去,我已經是成年人了,不要你管,就算是我求你,別再管我了。”
“如果你不是我妹妹,我也想不管你,可惜你是,既然你不想換衣服,那就這樣去也行。”我沒因樓簫的話而心軟,對兩位保鏢使了一個眼色:“把人給我帶走。”
徐剛想要阻攔,我拉住他,厲聲道:“你要是不想樓簫死了,就讓我把人帶走,若你今天執意阻攔,就別怪我不客氣。”
我的話讓徐剛猶豫了下來,兩保鏢上去,樓簫慌急地迅速退回房間,想要關門,可傅容庭給我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在樓簫關上之前,兩人抵着門推開,將樓簫從裡面帶了出來,她不斷地掙扎着,咆哮着罵我:“樓笙,我不要你管,你快讓這些人放開我,我不要去戒毒所。”
徐剛眼裡很是不忍,但終究沒出手阻止,只是手指着兩保鏢大喊了一聲:“你們力道給我輕點,不準傷了她。”
我這次是鐵了心要送樓簫進去,不顧樓簫的謾罵決絕道:“帶走。”
兩保鏢押着樓簫出去,進了電梯,樓簫還不斷地罵着,拿腳要踢我,氣急敗壞吼道:“樓笙,我不要去,你這樣對我,爸知道了也不會原諒你的,你這就是想要我的命,你要把我送進去,我明天就死給你看。”
我朝後退一步,貼着電梯壁,反正是樓簫腿夠不到的地方,無動於衷:“那我就等着你明天怎麼死給我看。”
樓簫一怔,見這招沒用,對徐剛吼道:“徐剛,你是死的啊,眼睜睜的看着也不幫我,你今天要是跟着這個女人一起把我送進去,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聽見樓簫說恨他,徐剛有點猶豫,我眼神凌厲的看了他一眼,他也就說道:“簫簫,這只是暫時的,你放心,我會每天去看你,陪着你,等你把毒癮戒掉了,就可以出來了。”
樓簫更是氣了,電梯打開,我揮手讓將樓簫押上車,開車的是傅容庭臨時給我的司機,我坐上副駕駛,兩保鏢將樓簫押着坐後面,至於徐剛,他自己開了車過來,跟着我們的車後面。
一路上樓簫是罵罵咧咧,就沒一刻歇停過,我靠着車座椅上,放了一首舒緩的音樂,說道:“樓簫,你還是省點力氣吧,這次不管你說什麼,我是鐵了心送你進去,若我早狠下心,你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次我不會一錯再錯。”
樓簫罵道:“樓笙,你就是個自私鬼,別以爲這樣做我會感激你,你就只是爲了讓自己心安纔會送我進去,若是我在裡面出了事,你當真就心安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樓簫也這麼會抓人心理了,或許正如她所說,我只是圖個心安吧。
我閉上眼睛沒說話,樓簫又說:“你送我進去,是不是就是不想我去找成傑哥,樓笙,你爲什麼就是見不得我一點好,你跟姐夫我都是支持,爲什麼你總是要跟我作對,你這樣做會遭報應的。”
樓簫後面越說越難聽,旁邊的司機很善解人意的提議:“太太,要不把她嘴巴給堵上吧。”
徐剛的車子與我們這輛車正是並齊的,聽見司機的話,咆哮道:“你們誰要是敢堵簫簫的嘴,我跟誰拼命。”
我沒有睜開眼睛,淡淡地說:“等她喊吧,力氣用光了,待會送進去也方便點。”
我這話一出,樓簫也就沒再喊了。
車子開到戒毒所門口停下來,我沒進去,只讓兩保鏢將人給送進去,自己坐到車子裡看着她進去,現在我進去對於樓簫來說,只會讓她更恨,她現在就在氣頭上,我也不必去觸黴頭。
徐剛倒是跟着進去了,樓簫進去之前,她站在鐵門門口神情冷漠的看着我,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她說:“姐,今天我從這個門進去,不管我什麼時候出來,從今往後,我不再欠你什麼了,你也不再是我的姐。”
樓簫說過不止一次這樣的狠話,但最後走投無路之時,還是會來找我,還是會叫我姐,明明聽了這麼多次,她這次的話卻讓我心裡忽然像被針刺了一下似的,有種不祥的預感。
之前我不想送樓簫進來,就是怕她恨我,送進這裡,對於樓簫來說,我拋棄了她,這麼多年了,她犯什麼錯,我都在後面收拾着,唯獨這次下了狠心。
我一直盯着鐵門,樓簫一點兒也沒有掙扎,沒有大吼大罵,像是想通了什麼,很是平靜的走了進去,她的背影消失時,我心口有點慌慌的。
我從不知道,這一道鐵門,將我們的姐妹情誼當真斷送了,笙簫笙簫,不再是一起了,當多年之後她當真不再叫我一聲姐,拿我當陌生人看待時,甚至是……
那個時候我在想,當年我真的錯了嗎?
我問了自己,沒有結果,若再放到當時,我或許還是會選擇將她送進去。
她進去,是恨,不進,是死。